第93章 临别前夕

　　◎今晚留在我身旁吧。◎

　　夜晚的一号城刚从睡梦中惊醒, 由市中心率先亮起的霓虹灯如同缓慢流淌的溪流，朝着周边扩散。躁动的鼓点也跟着响起，人们的交谈声与此起彼伏的声浪完美融合, 甚至盖过了路旁老人的一声惊呼。

　　“哎呦！”身着橘色环卫服的老人一脸嫌恶的看着躺在垃圾桶旁边的尸体。

　　这是一具不着寸缕的男尸, 他被压在腐烂脏臭的垃圾堆下，身上铺满了浓郁腥臭的脏水, 皮肤似是被酸液物质灼烧过，表层布满了猩红的疱疹, 仅剩下属于人类的轮廓。

　　“啧。多大仇多大怨啊。”老人摇了摇头，发出一道不知是厌恶还是感慨的声音。

　　这年头，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枪击、抢劫各种暴力事件接连不停的上演, 每个人都是在钢丝上行走的杂技演员,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迎接自己的会不会是地狱。

　　而他们这群清洁工, 除了负责清理堆积的生活垃圾以外，还需要清理这些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尸体。

　　看这具尸体的损毁程度就知道，绝对是□□寻仇，若不是□□，谁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呢？这种尸体哪怕是送去警察局, 也不会有人敢轻易认领，因为害怕遭到无差别的报复。于是遇到这种情况, 他们这些清洁工, 就会默默将尸体处理掉。

　　“今晚又有的忙了。”老人熟练的将尸体拖了出来，用随身携带的生锈砍刀，将尸体分割成大小不一的体块。

　　“砰！”与金属与骨骼碰撞声响一同蔓延向四周的还有极为浓郁的血腥气味，已经进入夏日, 尸体腐烂的速度也在加剧, 一刀下去, 毫无质感的腐肉犹如烂泥般缓缓的垂下。

　　***

　　由无数鲜红色的玫瑰装点的圆弧形拱门，在冷风中摇曳的明亮烛火，以及难得西装革履的恋人——方镜站在烛火营造的光晕中，微笑着望向她缓步走来的身影。

　　这一幕无疑是美妙梦幻的，冷亦心中也不免泛起几分惊喜。虽说对于爱情，她从来没有期许也没有渴望，但男人对她而言，是无聊生活中的一记美味的调剂品，她很享受方镜精心为她准备的这场宴会，没有吝啬的向他展露出一个掺杂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方镜，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这个木头也有浪漫细胞。”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深。”方镜笑着回应。

　　“确实不够，毕竟我们成为恋人也没多久。不过没关系，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来了解你的……”

　　话音未落，冷亦忽然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方镜抱着她的力度要比以往重，坚实有力的双臂犹如铁钳般将她牢牢箍住，饶是冷亦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方镜……怎么了吗？”冷亦明知故问。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如果我当时能够早一点向你表达我的真心就好了。”方镜失去了以往的沉重，语气中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躁。

　　“现在也不晚啊。”冷亦笑着拍了拍他的脊背。

　　或许是感觉到了自己此刻的紧绷，方镜放松了几分力道。

　　“我接到了一个临时通知，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方镜眷恋的依靠在冷亦身上，他微微低下头，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贪婪的嗅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

　　“要很久吗？”冷亦问。

　　“我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要看我的工作量。”方镜低声解释。

　　听到这里，冷亦极为配合的抱紧方镜：“那我们岂不是很久都没办法见面了？我舍不得你。”

　　“我也是。”方镜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承认昨晚他做事有些冲动。

　　可一想到方曜想玷污他视若珍宝的人，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就爆发了。

　　因为是养子的缘故，他在方家的唯一用处就是充当方曜的出气筒，或许是因为父母更偏爱体弱多病的哥哥，身为次子的方曜便将怨气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玩具他的衣服，方曜哪怕不喜欢，也会抢走，然后再毫不留情的丢掉，他经常用这种方式践踏他的自尊心，多年以来他都默默承受着，然而冷亦不行，好容易才将她找回来，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夺走，还是方曜那种过尽千帆的花花公子。

　　然而冲动行事也让他落下了把柄，他原本可以悄无声息的处理掉方曜，反正方家早已放弃了这不成气候的次子，就算他暴毙野外，那群冷血的家伙也不会为他掉哪怕一滴眼泪。

　　但自然死亡和谋/杀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若是知道方曜是被他杀害的，方家是绝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不得不答应那个古怪女人的合作要求，然而这件事对他而言也并非没有好处，通过对方的帮助他得到了方曜的全部记忆，也终于知道了方家收养他的真实目的。

　　若说原本他对收养自己的方家还心存一点微薄的感激之情，现在，他对方家就只有憎恨。

　　“不说这个了，我们吃饭吧。这家餐厅我经常来，他们家随便点都不会踩雷，希望你能喜欢。”

　　平复心绪后，方镜松开手臂转而握住冷亦的手，以十指交握的姿势将她的手圈在自己的掌中。

　　“我们坐一边吧。”方镜提议。

　　“哎？”冷亦愣了一下，然后故作羞涩的点了点头。

　　明明上次约会时，还是她主动投喂方镜，然而这次他们之间的角色就颠倒了过来。只见他夹起虾仁，轻车熟路地递到她的唇边。

　　冷亦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一瞬，反应过来之时，温热的虾仁已经贴上她的唇，她下意识的张开嘴，粉嫩的舌尖卷住虾仁的尾巴，将其送入口腔中。

　　方镜将了冷亦的表情收于眼底，他不动声色的握紧手中的筷子，眼神也随之变得暗沉。

　　“再尝尝这个。”他又夹起一片切得晶莹剔透的肉冻。

　　熟悉流程后，这次冷亦选择乖巧地张开嘴巴。

　　然而方镜却没有前一次熟练，沾着酱汁的肉冻中途擦过她的唇角，这才磕磕绊绊的到达她的口中。

　　“沾到脸上了。”还不等冷亦抬手去拿纸巾，方镜就已经拿着纸巾，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去唇边污渍。

　　“还不是你！”冷亦瞪了他一眼。

　　“我错了。”方镜笑呵呵的认错，“那就罚我继续喂你，这样的惩罚你还满意吗？”

　　“行吧。”冷亦红着脸点了点头。

　　酒足饭饱后，已经是深夜。冷亦靠在方镜怀中，以这种被他半搂着的姿态，缓慢地走向回家的路。

　　到了楼下后，方镜似乎才注意到今日即将落幕，搂着冷亦的手臂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记得以后常联系，不然我可是会被别人拐跑的。”说罢，冷亦主动挣开方镜的怀抱。

　　这可能是他们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她探查秘密的最后一次机会，她当然不想就这么结束。

　　但若是她表现得过于主动，反而会引起方镜的怀疑，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激起方镜对她的占有欲。

　　3、2、1……

　　她在心中默数着，最后一个音节还未落地，一双炙热干燥的大手就附上了她的手腕。

　　“晨曦。”

　　“嗯？”冷亦转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今晚留在我身旁吧。”方镜哑声道。

　　他本来打算彻底得到冷亦的心，再与她进一步发展下去，但他现在没时间等待了，也不想再等待了。

　　与她分别的这十几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念她，如今最渴望的爱人就在他面前，他怎能放弃这个机会。

　　“嗯。”犹豫片刻后，冷亦朝着方镜点了点头。

　　果然上钩了。

　　得到了冷亦的允许后，方镜终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双向来颓靡的茶色眼瞳在情/欲的熏染下变成了浅淡的粉红色，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猛兽。下一秒，他单手将冷亦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大步流星的往家走去。

　　“碰！”门才刚被推开，就被重重合上。

　　冷亦被他抵在冷硬的门板上，承受着他宛若暴风般的亲吻，像是要夺走她肺里的全部氧气，冷亦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着他的亲吻。

　　一吻过后，方镜眼中的猩红稍稍褪去，气喘吁吁的说：“对不起，我刚才弄疼你了吧？”

　　“没关系。”冷亦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方镜眼中的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瞬间熄灭，他猛然抱起冷亦，带着她走向卧室：“之后，如果我弄疼你，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哪怕打我骂我都可以。”

　　冷亦笑着锤了下他的胸口：“这样吗？”

　　方镜眸色深沉的看向她：“再用一些力也可以。”

　　“碰！”卧室门被方镜重重踹开，震耳欲聋的声响还未曾消散，冷亦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回神之际，她已然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方镜扯开西装领结，接着拉开衬衣，露出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然后以一种极富有侵略性的姿态慢慢地朝着冷亦的方向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