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所谓幸福

　　◎除了我身旁，你哪都去不了。◎

　　楚清越的面上浮现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张开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让他心中产生了几分恼怒，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当时无所作为的一种愤懑。

　　“可能是抽烟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 楚清越解释道。

　　“这样啊。”楚清河收回目光, 没有深究。

　　他凝视着前方的景象, 来往行人汇聚成延绵不绝的溪流，流淌于他的眼前, 凝聚在这个狭窄的小区之中。坐在车中的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邻居之间的交谈声，有的在聊生活趣闻, 有的再谈自己的家庭，有的在聊工作，他们的悲欢虽然不尽相同, 但这种充满了人情味的世界却是他一直渴望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想要逃离那个冰冷无情的家, 想要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可当哥哥找上门来的那一刻，当他坐在他身旁的那一刻，他心中不仅没有产生慌乱和害怕的感情，反而还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

　　楚清河这才发现，他内心中其实还是期待着哥哥能够上前来寻找他的, 原来不管他走到哪里，只有楚清越在身旁的时候, 他才能够真正体验到家人带来的关怀和温暖。

　　“哥。”楚清河忽然唤道。

　　“怎么了？”楚清越疑惑地看向他。

　　楚清河转过头来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犹如一道利刃, 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眼底，也同时刺入了他的心底。

　　楚清越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他抬手挡住嘴唇，不敢直视楚清河的双眼。

　　还是被发现了吗？

　　正当楚清越在想如何向楚清河解释之时，却听他说：“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跑出家, 让你担心了。”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楚清越顿时松了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楚清河的发顶, 严肃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哎？” 楚清河愣了一下, 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可思议。

　　楚清越哑声道：“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一直以来都在让你按照我的意愿做事。我一直都觉得，你是那个需要我被我照顾的保护的小弟弟，但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长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了，作为哥哥，我不应该一直限制着你。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哥……”听到这番话，楚清河心中却没有生出一种被理解的感动，心情反而变得格外复杂。

　　这一切明明是他所一直期望的，但在此刻他却产生了一种镜花水月的虚幻感，眼前的幸福好像被迷雾笼罩在其中，他能看到，却无法触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在想什么？”楚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楚清河诚实道。

　　楚清越愣了一瞬，看向楚清河的眼神也随之变得黯然：“之前因为我的出尔反尔，你肯定很受伤吧？你放心这次不会了，我不会再阻拦你们。”

　　反正一年后，一切都会归位。

　　楚清河没有应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得到了哥哥的承诺，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信不过我？”楚清越颇为好笑的看向他。

　　“没有。”楚清河摇头，“就是感觉这份幸福太不真实了。”

　　楚清越神色复杂地望向他，哑声道：既然觉得不真实，那你更应该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不要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楚清河粲然一笑：“说得也对。”

　　“那我明天就把顾蔓约出来好了。”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楚清越的面色，见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异色，楚清河这才放心下来。

　　看来哥是真的不反对他和顾蔓在一起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楚清越忽然说道：“不用等到明天，如果你想待在她身边的话，那就在这边多住几天好了，等你想回来了，随时联系我。”

　　楚清河面色羞红地望向他：“这……这样好吗？”

　　楚清越斜睨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们之间的关系才刚进一步，你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家中吗？”

　　楚清河诚实地摇了摇头。

　　楚清越：“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反正这几天家里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你处理。”

　　楚清河看向冷亦的住所，又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楚清越，凭心而论，

　　他更想要留在冷亦身，毕竟昨日他们才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留在她身边，他也想要留在他身边。

　　但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冷亦和哥哥之间产生间隙。

　　楚清河：“可是哥，我也舍不得你。”

　　楚清越脸上的表情骤然转晴，他笑着说道：“我们是兄弟，平时还住在一起，你想见我的话随时都能见。但顾蔓不同，她只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你的妻子，你无法每天都见到她。还是多抽出点时间陪陪她吧。”

　　楚清河：“谢谢哥。”

　　他拉开车门，心情愉悦地朝着冷亦的住所走去。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有双冰冷的眼睛正凝视着他的身影。

　　方镜站在阳台上，冷风轻抚而过，带起额角处卷曲的长发，扫过他锐利冰冷的眉眼。

　　他静默无言地凝视着着楚清河的身影，看着这道影子在自己的眼中不断放大。

　　方镜原以为楚清河是上门来找自己的，虽然他和这位小少爷从来没有过交集，可当他目视着楚清河的身影踏入隔壁那栋居民楼之时，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不安。

　　他记得，冷亦就住在隔壁楼。

　　这是巧合吗？

　　还是说……

　　方镜抬手捂住眼帘，难以遏制地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一幕。

　　那时候他的健身房才刚开办不到一个月，虽然建立的位置比较偏远，但每日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他倒是没想到面对顾客居然要比战斗还要让人疲惫。

　　下午四点，客流量达到了一天中的最低点。好容易得到这片刻喘息时间，他静坐在吧台，准备给自己冲泡一杯咖啡提神。

　　冷亦就是在这个时间走入其中的，那日的她穿着一件白色针织长裙，外面套着同色系的毛呢大衣，衣角随着她前行的步伐上下翩飞，犹如一株随风摇曳的百合花。

　　冷亦……

　　他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居然会在这一刻以这种方式与他相见。

　　但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镜心中生出万千疑惑，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只能压抑着心中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望向她。

　　“你好，我叫方镜。”他率先向冷亦打招呼。

　　如果她真的是冷亦，听到这个名字应该会产生反应。

　　谁料冷亦只是微笑着看向他，眼底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她笑着向他伸处一只手，用带着礼貌恭谦却又不失疏远的态度说道：“你好，我叫季晨曦。”

　　季晨曦，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方镜感觉自己死灰复燃的心又一次的沉寂了下去。

　　原来不是她啊。

　　也是，冷亦已经死了十年了，他还去对方的墓地上亲自祭拜了。

　　死人，又怎么会复活呢？

　　可这个叫做季晨曦的实在和她长得太像了，他们虽然十几年未见，但他早就将冷亦的音容笑貌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如果她平安长大，肯定也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吧。

　　他这样想着，可越想就越觉得，眼前之人并非是自己心念之人，只是他太过思念冷亦，才会发狂似的从她身上寻找关于冷亦的身影。

　　“老板？”冷亦的声音将方镜从思索中拉了出来。

　　“怎么了？”方镜回过神来，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冷亦：“我看你这个健身房各项仪器都很齐全，我想了解一下你这边的开卡优惠。”

　　方镜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双手：“看来你平时就有锻炼健身的习惯。”

　　“是啊。”冷亦摊开手掌，将掌心中的薄茧展现在他眼前：“别看我看上去很瘦弱，我已经坚持锻炼很多年了。”

　　“嗯。”方镜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眼神，

　　因为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所以他也对这个叫季晨曦的女人无法提起半分兴趣。

　　之后“季晨曦”经常会来健身房锻炼，但却并没有和他拉进关系的意思，她总是默默地到来，然后默默离开。

　　与初见时那个落落大方的人大相径庭，有时候方镜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冷漠，不苟言笑，仿佛对这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

　　越是观察，他就越是清楚地明白，季晨曦和冷亦之间的不同。

　　冷亦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很冷漠，但真实的她却是个小太阳一般的人，她乐观开朗，积极向上，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理性和成熟，明明年纪比他小的多，但却像是守护着他的大姐姐。当然这个大姐姐，偶尔也会露出小女生的一面，但哪怕害怕，她也会表现得比寻常认更为坚强。

　　无论是哪一面他都很喜欢。

　　而眼前的季晨曦就像是个冰冷无情的机器，她时长默默坐在角落中，用冰冷地眼神扫视着周围，不少妄图搭讪的男人都因她所散发出的冰冷气场所惧，不敢轻易上前。

　　明明就是这样一个与冷亦大相径庭的人，他却从能从她身上找寻到对方的影子，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恼火，有一种，自己心爱之人被冒牌货顶替的感觉。

　　他想过处理掉这个碍眼的人，但因为那张脸，他迟迟无法下手。

　　直至罗德前来寻仇。

　　这是他无法掌控的一个意外，但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却可以加以利用。

　　在看到季晨曦被挟持的那一刻，一个恶毒的计划就在他脑内成型，他刻意在罗德面前表露出他们之间不一般的关系，目的就是想让罗德误以为他和季晨曦之间有暧昧关系，这样他就借罗德之手除去她。

　　为了保证自己计划的万无一失，明明五分钟就能解决的战斗却被他硬生生地拖到了十五分钟。

　　十五钟，对于一个在街头摸爬滚打且注射过基因药剂的小混混来说，解决掉一个女人轻而易举，虽然季晨曦有一段时间不短的锻炼经验，但男女之间的差距很难用时间去磨平。

　　战斗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跑向季晨曦的方向。

　　一是想要确认结果。

　　二是怕意外产生。假设黄毛还没有得手，那看到认识的“朋友”遇难，他也理应表现出几分担忧。

　　但他没想到，死掉的居然是黄毛。

　　这个结果让他感受到了几分毛骨悚然的寒意。

　　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哭得楚楚可怜的女人他不仅生不出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反而还感觉到了几分不含而颤的寒意。

　　但当她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方镜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在那一刻，他感觉冷亦回来了，就在他的身旁，在他的怀中。

　　只是这片刻温存并没有打消他心中的疑惑。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带着这样的疑惑调查下去，他终于确定季晨曦就是冷亦，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又为什么会对他表现得这么冷漠，可现在，她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

　　但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个引他上钩的局呢？

　　如果深陷局中的并非只有他一人呢？

　　如果一切正如他所猜测的这般……

　　方镜搭在阳台上的手不断缩紧。

　　“咔嚓……”金属扶手被他捏得变形，甚至有脱离栏杆主体的趋势。

　　方镜唇角勾起一道冰冷无情的笑容：“就算是这样，那我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留在我身边。冷亦，我会用我的切身行动告诉你，除了我身旁，你哪都去不了。”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男主各个神经病。

　　楚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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