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绿潮 [重生] 野次鬼 2808 汉字|28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9章

  *观相*

  程爱粼本想直接去卡唛孤儿院, 被马雄飞严正拒绝,先押着她去盛丰医院包扎,他心思重, 怕感染, 便哄着程爱粼打了针破伤风。

  化淤的?红花油味太冲。

  马雄飞跑去医院的?便利小?店,买了温热的?煮鸡蛋, 坐回车内, 轻轻在她面上?滚动,大掌很轻柔,专注地摩挲带了暗昧与情致的?潋滟, 程爱粼眸子?渐渐水润,人也津润起来, 两腿有了湿蔓的?潮气,滑腻地缠上?马雄飞的?脚足, 不轻不重地蹭着。

  “对不起。”马雄飞专心致志撩她藻发去淤,温温良良地嗫嚅。

  “嗯?”她哼声。

  “让你受伤了。”

  程爱粼眨眨眼, 笑得小?人得志。她显然没吃饱,鸡蛋滚了两圈, 就被她含进嘴里大嚼,“那?是你没瞧见,”程爱粼喷着蛋黄沫, “他伤得更惨, 疼得抱头鼠窜。”

  马雄飞不动声色地擦去一脸黄渣。

  怕她噎着,又拍背脊又拿水,还要按着她不安分的?小?动作, 最后从塑料袋里再掏了只鸡蛋,继续轻滚。

  他想让她下次遇到危险时跟自?己联系, 但又觉得欠理。生死危殆时哪有功夫去致电旁人,这举动势必会让凶徒钻空,造成更大的?生命隐忧。

  马雄飞自?从梦境缠身后越来越惶恐。

  他梦见十年后的?自?己神谟庙算,最擅剑走?偏锋的?筹谋,压制着鱼水深情替她未雨绸缪布了所有的?后路。那?种涌动的?情愫在深夜最折磨人,像是往心口泼热油,煎得他里外焦黑。

  阿粼这称呼叫得越来越顺口,她在布拉特尸体?前的?崩溃让他惶急。

  马雄飞惴惴不安,他跟十年后良金美玉的?自?己隔着千重山,万条河,他跟自?己较上?了劲,开始自?卑,甚至觉得难堪。

  “怎么了?”程爱粼看他面色不振,“我没事,真没事,一点不疼,我大胜他。”

  “阿粼,”马雄飞轻轻啄她额顶,“事来了我们?一起解决,你在我面前疼就是疼,难过就是难过,心情不好?暴躁就是暴躁,既然Ksitigarbha(地藏)让我们?重来,那?谁都不要再遮掩,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程爱粼的?足尖踩着他耻骨肌上?揉|搓,“我现在就想。”

  “不行!”马雄飞收回身子?,端正姿态启动车子?。

  程爱粼撇嘴,敞开车窗,侧身趴看盛丰大道两侧急速倒退的?油绿棕榈,瞧了半晌,娇柔地哀哀一叹,眉目随着清风走?,“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

  马雄飞听乐了。

  揉了揉她后颈以示安抚,驱车向威榔县东边的?卡唛孤儿院驶去。

  芭蕉纵横,野狗吠吠。

  东边的?山林落雨,大伯公街的?尽头右转,孤儿院门前的?烂泥塘成了汪洋一片。

  玛姬嬷嬷拄着拐杖,瞪着浑浊的?白眼立在大门正中央,另一眼犀利地勾着前方?。

  巡逻员Alger立在一旁搀扶着她,Alger也曾在卡唛生活了3年,10岁的?时候被一对定居在槟城州的?希腊手工艺人家庭所收养,去年,他成了巡逻署里最会做皮鞋的?有志青年。

  “我的?小?羊羔回来了。”玛姬冲着由远至近的?黑车张开双臂。

  程爱粼跑下车,急匆匆上?前回了个拥抱,“怎么回事,玛姬。”

  玛姬嬷嬷攥紧她手腕,“狼来了,有狼,狼来了,”她抬眼肃穆地看黑云压倾,闷雷滚滚,“那?天?的?暴雨能?浇灭圣迹,我在祈祷室跟Virgin Mary对话,我要锁大门,可?Devin和Kerr夜半还没有回来,这不寻常。我给Alger打电话,他上?了山,可?黑糊糊什么都看不清,石头滑,我们?都以为雨水清洗了足迹,他们?摔下去了。”

  Alger接茬,“我们?第二天?去搜救,没有任何发现,直到陈美去了观音青莲堂。”

  这里的?山神庙狭小?黢黑,叫观音青莲堂。

  里面只供了一尊青颈观音,有三面四?臂,持着杖、莲花、轮和螺四?物。身为红白,颈为青。雕像太老旧了,莲花碎了瓣,长仗断了头……

  卡唛的?孩子?觉得观音威严有压迫感,便很少来此玩耍。

  只有18岁的?陈美热衷于佛教?研究,才会每月前来梳洗打扫。

  Alger领着两人上?山,“失踪的?第三天?,陈美发现青颈观音侧面靠墙的?角落有12个烟头,门侧有望远镜。我和她,一个月中上?庙巡逻,一个月末上?庙打扫,我月中还没看到,也就是说,是这一周才有的?,最要命的?是,我们?发现了血迹。”

  苍旧的?古刹,破败砖瓦,在青颈观音的?脚面鞋头上?,有处干涸血迹。

  程爱粼趴地在周边拾起了几根长发,有黑有白。

  马雄飞立在门口,从这眺望下去,正好?能?瞧见后山玩耍的?孩子?,他手一指,“Devin和Kerr常在那?儿?”

  Alger点头,“Devin不喜欢园子?,会被欺负,所以经常一个人跑出来,有时候会忘记时间,Kerr就会来找他。”

  马雄飞将望远镜、烟头和长发都装进证物袋,同时提取着雕像上?的?血迹,侧头问Alger,“你怎么看?”

  “他们?有备而来,但实施的?很仓促。玛姬说5天?前曾有两个中年妇女向她问路,还进园子?里喝水歇脚,跟孩子?们?玩得热火朝天?,我问了具体?相貌,玛姬记不清了。”

  程爱粼凝着观音头像,“Kerr很聪明也很孤僻,Devin有些迟钝但人很善良,Kerr照顾他,也袒护他,甚至会帮他打架,Devin被掳走?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对人贩而言,笨拙的?孩子?有层天?然的?保护色,不排除Kerr为了救他,冲了上?来,推攘过程中脑袋撞在山神脚下。对方?也慌了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扛着这两个孩子?下山。”

  “既然是新?手,都逃不过痕检,”马雄飞起身,“我现在回署里,有什么进展随时联系。”

  Alger双手合十,躬身感谢。

  程爱粼离开时,玛姬拽住了她,将手贴合在她心脏上?,“Only in a way to conquer death: before death to change the world. Who are crazy enough to think they can change the world, can really change the world, believe in yourself.”(只有通过一种方?式才能?征服死亡:抢在死亡之前改变世界,那?些疯狂到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程爱粼岑静地点头,沉腰半蹲下身子?,玛姬俯身轻吻她两只眼睛,“My little lamb, for man is man and master of his fate.”

  马雄飞本想送程爱粼回家。

  可?她嚷着要跟去警署,马雄飞拧不过她,只能?照办,吩咐她要守规矩,不得乱闯。

  他上?了2层,将观音青莲堂的?证物交给了技术队的?小?罗,又塞给他一捆令吉,摸出自?家客厅电视柜前的?一管血迹,压声,“查查。”

  小?罗眉峰一扬,欣然收下。

  程爱粼从卫生间出来,蔡署从办公室出来。

  两人分别立在走?廊的?一头一尾,静默相对,望了良久后异口同声。

  ——“程爱粼。”

  ——“蔡道坤。”

  今日的?太阳光芒温吞,蒙了层既亮又暗的?光影,两人的?面容都阴阳得体?,气旋暗涌着,相互沉默地争持。

  马雄飞一出技术队。

  程爱粼和蔡署的?面色瞬间变幻,笑容怦然浮现,嘴咧得不拘又放肆,虚假又夸张。

  阿勒茵在威榔县署的?逼迫下,效率还算卓然,那?半截珠花的?妇人被押进了审讯室。

  面对女警员的?软硬皆施,就是油盐不进,她没法承认,只要低头就会变相牵连出村里的?羊羔产业,咬死不松口是她目前唯一能?主动掌控局面的?方?式。

  妇人长发紧贴头皮,油油腻腻,没戴任何头饰,眼神飞舞一会,沉寂一会,就是不看女警。

  程爱粼揣手旁观,蔡署抱臂盯着原子?镜,立在她和马雄飞之间,突然侧头歪向程爱粼,“你敢不敢在他面前折断这女人的?八根指头。”

  程爱粼谦逊地抿嘴笑,“有比折指头更好?的?法子?,我跟你说过我会观相,观相就是勾出她心下的?鬼。”

  “试试?”蔡署撺掇。

  马雄飞耳力通透,忙阻拦,“不合规矩。”

  “你要是能?审下来,我接受你买一送一的?提议。”

  程爱粼笑眯眯,向马雄飞挥了挥手,示意无碍,开门将女警叫出来,立在走?廊掏烟抽。

  两人窸窸窣窣聊了三支烟的?功夫。

  程爱粼徐徐步入审讯室,抬起下巴努了努监控,“掐了。”

  原子?镜的?对面,蔡署向警员点头示意。

  片刻后,监控仪上?红色的?信号光消失了。

  妇人抬头看她,程爱粼也正端视着她,妇人一脸坦荡,“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程爱粼不说话,走?到她身侧,星奔电迈间猝然下了死手,将她脑袋重重磕向桌面,妇人连惊呼都被掐断,双目懵然,头颅沉痛。

  蔡署低头哼笑,斜了眼马雄飞,他两腮绷紧,目光熠熠地盯着程爱粼。

  程爱粼蹲下,覆在妇人耳边念叨,满面春风说得很真诚,可?妇人脸色惊惧大变,骇然扭头瞪向她,喉头终于挤出叫声,“你是恶鬼,你是个恶鬼——!”

  程爱粼一把攥她衣襟,再次将妇人额头甩向桌面,这一次,鼻血宛如溪流。

  女警员看得匪夷所思,讶异地看向蔡署,“她说什么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就把这女的?大致情况说了说。”

  “她是不是一个母亲?”蔡署笑嘻嘻。

  “是。”女警忙不迭点头。

  “一个母亲最怕什么?”马雄飞接口。

  女警员恍然大悟。

  审讯室里。

  程爱粼像个精神分裂地疯子?,爱怜地帮她擦拭,可?越擦越脏,越擦越多,妇人顶着张血脸,程爱粼掏出小?镜放在她面前,食指一揩她鼻间的?血,轻轻点在镜中眼角的?位置。

  妇人兀的?嚎叫起来,疯狂地撞击着制约她的?铐链,拼命缩身闪避着程爱粼,求救式地巴望着玻璃。她精神垮了,她读懂了这恶鬼给她的?信息,那?是泪痣。她以为恶鬼只是在诈她,吓唬她,可?她点出了泪痣,破了她的?秘密。

  蔡署背着手,目视着哭嗥的?妇人,“马伍长,你不用查谁去了你家,我派去杀你的?人被她折断了八根指头,就算复位了也是扭曲的?,谁把她教?成这样,她说是你,马伍长,你把这样的?女人放在枕边,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