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声后,他们都相互对看一眼,只是一眼,各自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均站在病床上望着病床上的病人。
那病人还有一丝气息,手指不断朝着门口指着什么,其中一个医生看了对面的林容深一眼,林容深将染血的手套从指尖上摘掉,然后又抬手将口罩给摘了下来,他俯下身对躺在病床上的人说:“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病床上的人说不出话,只是不断用手指着门外。
林容深小声的嗯了医生,然后看了护士一眼,似乎让对方准备之后事宜,便推门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后,也没有说话,而是对张小雅说:“扶她进去吧。”
张小雅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对我说了一句:“走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这间病房的,只是随着张小雅的动作一点一点往前前进着,当我们走了进去后,房间内的医生都非常沉默的陆续走了出来。
而我,也这才看清楚病床上躺着的人,那个脸色惨白,还吊着半口气的人是詹东没有错。
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沉重的喘着起,放在身侧的手指不断在碎碎动着,张小雅为我拿了一条凳子过来,让我坐在了床边。
我望着这样的詹东良久,才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他碎碎动的手,我竟然没有哭,而是很平静也很小声说了一句:“我在这里呢。”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当我的手握上詹东的手后,他轻轻的反握住我,氧气罩下的唇不断在动着,我很平和的问:“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詹东用食指点了点我手背。
我又说:“你说吧,我在听着呢。”
我将脑袋靠近他,他用仅剩的一丝力气说出了一个妈字……
听到这个字的时候,我小声问:“是让我照顾你妈吗?”
詹东说不出话来,继续用手指点着我手背。
我明白了,我说:“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接着他又说了一个字,可我没有听清楚,但我从他的口型上便可以判断出来,他想要说的是谁,我继续轻声问他:“孩子是吗?”
詹东食指继续点着我。
我笑着说:“你放心吧,孩子我会为你照顾好的。”
詹东眼角忽然流出一大滴眼泪,这滴眼泪下来后,他握住我的手便渐渐松开了,我单只手反握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胸口说:“你知道吗?其实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对不我不好,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没用,其实我知道,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为了匹配得上我的家,你很努力很努力了,詹东,你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一直觉得这辈子能够嫁给你是我的服气,不然谁可以像你一样忍受我这臭脾气?”
我笑着说:“我妈得对,我虐待你整整五年,用不爱你的借口,摆脱做妻子该负的责任,而你却一句话都不说,始终尊重着我心里的那点执念,也努力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的生活。詹东,活着总是需要说再见的,不要有遗憾,安心的走吧,没事的,这里有我,我会帮你照顾好一切,你累了就好好休息,让自己轻松一天好吗?”
我这些话说完,终于,詹东的眼睛彻底闭上了,拉住我的手也完完全全松开了,只是我有些不甘心的死死握住他,想让他在分开时,不那么害怕,不那么不孤单。
我想,这是我最后能够为他做的。
当我感觉他手心内的温度一点一点退却后,我笑了笑,然后轻轻拥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再见,詹东。”
病房门是詹东他妈呼天抢地的大哭声,周围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说话,我想这一刻真是静得可怕。
而人的生命真的很奇妙,上一秒他还和你有说有笑,下一秒,他便躺在这张床上,再也没有知觉。
我还记得那天詹东早上来给我送早餐时的笑容,淡淡的,笑容间又藏了一丝喜悦,好像清晨能够见到我,是多么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那天我总是在逃避他看我的眼神。
------------
117.
詹东的死亡算是我生命中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在那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在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不想看灯光,不想出门。
什么都不想,整个人生在那一刻像是废了一样。
林容深每天很晚回来,他回来后,总会推开房间来看我一眼,只是一眼后,便又关上了房门,去了书房处理公事。
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也越来越冷漠,冷漠到一句正常的交流也没有,他知道我不会想和他说话,也不会想见他,而他自然也是连见都不想见我,我这幅模样,只会让他冷笑,让他落井下石,让他憎恨罢了。
有一天晚上,张小雅来我家看我,那时林容深正好下班回来坐在餐桌边用晚餐,保姆在屋内收拾着。
张小雅走进来后,并没有看到我,餐桌上也没有我的碗,她便问林容深:“她人还没出来?”
林容深翻着报纸,看都没有看张小雅,只是很冷漠的说了一句:“在房间里面。”
张小雅有点担忧的问:“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林容深没有回复他,而是慢条斯理的端着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张小雅有点不服气问:“难道你就任由她一直这样下去?”
林容深听了,冷笑一声说:“我能够有什么办法,是她自己要做贱自己。”
张小雅说:“可是你是她丈夫,难道你就任由她这样下去?”
林容深眼神凉凉看向张小雅,说:“半夜离家出走,在前夫家住了正整整一个星期,孩子流产在前夫家,前夫死后,还为了他要死要活,你觉得我还有义务需要管她吗?或者说,她现在还听得进去我说的话吗?”
张小雅被林容深这番讽刺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她只能很无力的为我争辩说:“这是人之常情,死个人,难道别人连哭都不能哭一下吗?她又不是机器,而且孩子流产了也非她所愿,如果不是那天你和他吵架,她会半夜离开出走吗?现在事情全都怪在她的头上了?”
林容深冷笑一声说:“怪在我头上也可以,是我不该在那天晚上,没有留下她,才让她一气之下去了前夫家。”
林容深说完,便继续低头看着报纸。
张小雅很生气,可她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我的家室,她根本没有权利管太多。
张小雅对于如此冷漠的林容深,只能推开朝着我所在的房间走了来,当她看到缩在床上傻傻呆呆的我时,眼泪瞬间就在眼眶打转,她迅速朝着我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看向我这枯瘦的模样,她声音沙哑的问我:“莱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