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街道,依然没寻见。
找人这种事,总是越心急,越容易暴躁,只见莫莉在几米外的店铺前辗转,粗鲁地掰过每个低矮孩子的脸,发现不是他,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日光灼人,加上心头急躁不安,欧阳妤攸只觉得后背开始冒汗,海风时而吹过,她肩上的方巾鼓动着,想起阿生给她披上时,把小致全权托付给她的信任,现在多少让她有点惭愧。
凉风浸入皮肤毛孔,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欧阳妤攸忽然低眼见旁边卖编织品的摊位前,一个欧洲小孩的手腕上戴着可通话手表。
她真是脑袋短路,怎么忘了小致手上也有那东西,前两天小致用那个还给她打过电话。
手机嘟嘟响。
接通之后,欧阳妤攸那颗慌乱的心才稍稍安下。
半分钟后,抱着双臂的莫莉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冷酷地说道:“抓回来狠揍一顿,看这熊孩子以后还跑不跑!”
抓回来?
狠揍一顿?
“还真是莫小姐一贯的做派。”欧阳妤攸回头嘲讽地瞥了莫莉一眼。
莫莉却斜眼看向她,透着鄙夷:“我说季太太,你也太敏感了点吧。”
确实,刚才那话,让欧阳妤攸听出些含沙射影的意思,所有才惹得她有些怒意。
片刻,她缓了缓神色,说,“尚奕君是什么人物你也清楚,说话也小心点,给阿生听到,她可不会像我能忍你。”
“切!”莫莉撩起波浪般的长发,显得不屑一顾,径直越过她走去了前面。
两人来到街尾的小广场上,果然在乔木树下找到了小致。
见他正在跟一个外国男人聊天,那人穿着米色格子衬衫,金发碧眼,身材魁梧高大。
欧阳妤攸飞快跑过来抱起他,那人晃神,盯着欧阳妤攸打量了片刻,随之站了起来,用英文说了句,“你儿子很善良。”
外国男人的笑容古怪,看得她心头发怵,莫莉仿佛也有同样的感觉,警惕地站到了前面,没让欧阳妤攸多说话,瞥了那男人一眼,转身带着孩子就走了。
小致趴在她肩头,还在跟那人挥手道别。
欧阳妤攸抱着他,没有责怪他刚才乱跑,小孩子贪玩好奇心重,何况这几天阿生也是任他玩个痛快。
所以只问了小致一句,刚才跟那男人聊什么呢?
小致眼眸清澈,看着她说,“那个叔叔刚才请我帮忙看包。”
欧阳妤攸微微愣神,见莫莉谨慎地回头望了一眼,说,“我看那人来头可不小。”
来头不小?
欧阳妤攸问:“你看出什么了?”
莫莉暗暗摇头,“没什么。”
意大利当地有名的黑帮,手臂上都有星星的暗记。
莫莉有所耳闻,但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希望这只是巧合。
欧阳妤攸语重心长告诉小致,“以后不管大人让你帮什么忙,都不可以答应。”
小致可能刚才跟那男人聊了挺久,一时忘了语言切换,直接英文问了句为什么?
欧阳妤攸还没来得及解释,莫莉微冷的语调,抢先说道,“真正的大人不会向小孩子寻求帮忙,因为对他来说,你是更弱小的人。”
欧阳妤攸看向莫莉,不由地点头,问小致,“明白没有?”
小致很聪明,想了片刻,认真地答应了。
回去之后,欧阳妤攸怕惹阿生担心,没有特意跟她提起这件事,怀孕初期的女人,身体和精神都要格外稳定才行,何况阿生大大咧咧,平日比她儿子还冒失,就算知道,可能也只是摆出大人姿态,像模像样训小致一顿。
再没半点招数。
当晚吃完饭,莫莉却在别墅外面晃了很久,像个守夜人,敏锐的目光观察着偶尔从门口经过的游客。
早上欧阳妤攸醒来时,莫莉已经在卧室门口守着了,那谨慎的态度,仿佛是怕这最后的一天,她真会跑掉似的。
想想都有点可气。
回程的机票订在下午六点,阿生到了机场时身体出现孕期反应,脸色明显很不舒服,欧阳妤攸全程牵着小致,让她一旁休息候机。
莫莉办完行李托运,一直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欧阳妤攸这才忽然想起,除了刚来那天,季临川联系过她一次,到现在他竟一个电话也没打。
反常得不像他。
难得清静几天,倒莫名生出一丝沮丧。
她咬咬牙,转而又畅快地想道,难怪这几天过得这么舒坦!
登机时,莫莉和阿生走在最前面,欧阳妤攸抱起小致,走到机舱入口时,小致突然拍了拍她肩膀,向后一指说,“看,是那个叔叔哎。”
欧阳妤攸回头,见那人匆匆赶来,正从登机口走过来。
金发碧眼,依然是格子衫。
怎么会这么巧?
欧阳妤攸心里隐隐地冒出不太好的感觉,赶紧把小致的帽子压低,告诉他,“先不要说话。”
阿生好像有点发烧,上了飞机她喝杯热水就开始睡觉,莫莉依然坐在隔壁一排,也许因为已经进了飞机,她放松不少,戴着墨镜开始补觉。
欧阳妤攸安顿好小致和阿生,这才环视头等舱,并没有那个奇怪的外国男人。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随后全程都没有任何异常,她也有点犯困,靠着躺椅打盹。
飞机快要落地时,欧阳妤攸忽然顿了顿头,隔着一层遮布,听见空乘小姐一口流利的英文说,“先生,这是头等舱,您不能进来。”
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乘务小姐倒在了地上,乘客紧忙回头张望,混乱中冲进来的正是那人。
他已然没有了昨天那种礼貌而温和的模样,两只猎鹰般狠厉的眼睛,四处搜寻着。
忽然,欧阳妤攸跟他的眼神对上,那人狠辣中带着狡黠的笑容,让欧阳妤攸不由地身体僵硬,心头一紧,惊觉不好。
叫了声莫莉!
还是晚了……
男人已经冲过来一把抓起睡熟的小致,像个对待一个玩具似的,夹在粗壮的臂弯里。
用英语朝欧阳妤攸说了句:“太太,又见面了。”
周围乘客见是劫机,缩着肩膀,吓得不敢吭声。
那人不可一世地跨起腿,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只装着红酒的玻璃高脚杯,仰头喝尽,猛地摔碎,尖锐的刺口抵在了小致脖子上,傲慢的英文语调说:“给你先生打电话。”
欧阳妤攸震惊不已,这人……是冲着季临川来的?
为什么?
隔着一条过道,莫莉锋利的眼神正冲她暗暗摇头,显然是提醒她不要乱动。眼下势单力薄,只有等飞机落地,叫来应援,才有对付那外国男人的可能性。
小致被这么一折腾,早就醒了,他竟没有哭闹,小小年纪镇定得不像话。
阿生方才睡得熟,此时闻声醒来,见状早已吓蒙,抓着欧阳妤攸,惊恐又虚弱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当下没人清楚这是回事?
欧阳妤攸心揪着,眼睛直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