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一样,只有护住丹药的功效。它还是极热的,几乎相当于持续炼丹,所以江川必须提前收丹,而将丹药从炉中收取之后到接受这一瞬间,则是最为重要的时刻,时间的计算不说,还有两个难处,一是要保持火种的稳定,二是要将用灵气和火种在瞬间营造出丹炉之内的效果。也就是全部密封包裹,不漏天光,这一切都需要极大的控制力。
江川觉得自己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火种裹着数十枚丹药开炉,登时一股热气裹着药气就要发散,若是让这股气息跑了半点,但要品阶登时就要跌落,江川顾不得旁的,集中精神灵气运转到极致。猛的一拉拽,将一团灵气火焰裹着丹药收入指掌之间,一手虚脱,维持着火焰运转。一手拍开乾坤袋,一只玉瓶从中浮出,敞开瓶口。稳定心神,一寸一寸缓缓熄灭火焰。瓶口光芒一闪,数十颗丹药破开灵气。一一落入其中。
收丹完毕。
江川只觉一阵疲惫,适才虽然不过一瞬间,但毕竟是竭尽心力,也是大耗精神,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江川发觉灵气恢复的速度慢了岂止八成,平时飞速回转的灵气,这时竟然有滞涩的感觉,虽然并未失控,但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地方,真是邪门。
对于习惯于掌控力量的修士来说,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是最糟糕的,江川一个灵觉期的修士都是如此,何况对面的天隐?也不知他怎么有心情在火山之中优哉游哉的炼丹的。
想到这里,江川才仔细打量远处坐着的天隐,天隐背对着江川,看得出身材消瘦,与第一次见面不同,现在他身上却没有穿林下洲标志性的青衣,而是一身雪白,如同缟素,在通红的火世界中分外显眼。只是虽然衣服颜色看来不讲究,但细节却是极其讲究,虽然一般的修士凭借法术,也能做到衣不沾尘,但像他这般头发,衣带,鞋袜都一丝不乱,干净的近乎洁癖的,却也少见,何况是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维持这样的形象,却是需要极大的恒心的耐心。
看了他的样子,江川泛起了一丝古怪的感觉,这位天隐长老似是个苛求完美的精细人,与沈白的不修边幅近乎两个极端,不知道为什么沈白会用“知音至交”这样的词来形容他。
天隐等江川喘匀了气,才缓缓道:“你过来。”
这三个字说来简单,现在江川却是做不到,两人之间虽然对面相望,却还隔着十数丈宽的岩浆带,脚下的滚烫岩浆正在咆哮。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御剑而行一下子便到,甚至用轻身术也能纵身而过,但眼下江川灵气窒碍,不能御剑,就算勉强飞上去,一个不好坠落下来,只怕是尸骨无存。
江川度量了一下,终于直接道:“弟子恐怕过不来。”
天隐慢悠悠道:“你能过来。”
江川被他四个字肯定的字眼噎的够呛,剩下的言语全说不出来,翻了翻白眼,好在心思一动,却是凝目往中间看去,这么一看,还真的看出一点端倪,原来岩浆之上,悬着一根细细的银丝,正好横架在两边,那银丝细若无物,若是不曾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江川不由得汗颜,踏绳悬丝,本是武林中甚至江湖卖艺的手段,如何能被修士看在眼中,但现在却不得不试一试了,这银丝虽细,却不可能是普通的丝线,别说是江川,只怕再胖十倍也能负担得起——前提是江川自己不掉下去。
勉强给自己用了一个有效的轻身术,江川一步步踏上丝线,往对面行来。
修士讲究道心稳固,江川也不输于人,再加上平时都是御剑飞行,这时虽然只是踏着一根游丝,底下是翻滚的岩浆热流,却也不会让他感到什么胆怯,就这么一步步稳步走到对面,到了天隐面前,恭声道:“弟子见过师叔祖。”
这声师叔祖让天隐眉头一挑,道:“师叔祖?怎么,沈白不曾告诉过你么?”
江川沉默,沈白虽然不曾明说,但留言的意思很明白,让他拜天隐为师。然而江川本人,却并不愿意。在他心中,虽然不曾正式拜过沈白,却也视他为师,尽管沈白已经不在,却也不想轻易便另拜他人。但是这番心思,却不能宣之于口,因为江川的资质不过尔尔,实在是不足为凭,天隐收他,也是看在沈白的面子,倘若江川自己反而拒绝,不但辜负了沈白的一番好意,对于天隐来说,就委实不知好歹。倘若天隐是外人甚至敌人,明着拒绝也就罢了,但江川本身是极尊敬这位师叔的,不愿意冲撞了他,是以只有沉默。
天隐凝视了他一阵,道:“沈兄为你花了许多心思,我也答应过他,这件事便已经决定了。就算你心中想的与他不同,我当然是以他的心意为主。”
这句话说的极不客气,等于明白告诉江川——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江川心中一刺,一种无力感翻了上来,咬了咬牙,终于应道:“是。”
倘若这话是沈白亲口说的,江川或许还会当面争辩两句,但对于天隐,没有争辩的必要,天隐是沈白的朋友,不是江川的,两人并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体谅的地步,说下去只能让一番好意化作了恶果,徒然令各自寒心。说到底,江川心思太重,终究不是随心任性的人。
天隐见他心中已经通透,微微点了点头,道:“从今日起,你就留在火绝峰。跟着我。为师简无忌,道号天隐。”停了一停,又道,“沈兄——沈白从此之后,在你成为真人之前,与你无干了,你最好提都不要提,整个林下洲,没人会再提他。”语气之中,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漠然。
江川猛然抬头问道:“他还活着么?”
天隐目光微寒,道:“还活着……而已。”
江川突然笑道:“活着就好。”语气中露出一分坚定和自信。
天隐听出他的意思,抬起眼皮,道:“少年壮志,其志可嘉,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
江川微微奇怪,不知他为什么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但还是答道:“是长生殿。”
天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长生殿——算什么东西。”
江川愕然,他能想象天隐痛骂长生殿,也能想象他用词愤恨甚至恶毒,但从来不曾想过,天隐竟然会用蔑视的口吻评论。即使江川心中再恨长生殿,也绝不可能对她们不屑一顾,至少现在不能。
天隐道:“长生殿是只不过一群……等你到了宗师境界,就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了。若是再进一步,到了真人境界,你就要知道更多的东西,那时你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