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1 / 1)

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白鸟童子 840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10章

  宫宴特意选在了傍晚,吃喝玩乐一条龙,从?白天?到日暮,再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四面点起灯柱,夜如星河,四面亮起。

  林飘早已习惯了这种安排,古代没什?么?娱乐,也?没有彩屏投放,最大的舞台设置便是入夜之后的灯柱,将观赏性大大提高。

  林飘坐在妃嫔后面,在一众诰命夫人?前面,位置仅次于皇后和两位贵妃,皇后笑着侧头,时不时和林飘来说话。

  “沈夫人?觉得这舞如何,和沈夫人?当?初想的嫦娥下凡自然?是远远不能比的,但也?是宫中舞姬准备了许多时日的作品。”

  林飘看着下面的舞蹈,舞得非常漂亮,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些都是从?小练起的童子功,吃饭的家伙事,十分见功夫,只是缺乏了一些舞台的创意设计而?已。

  但看得出宫中的舞姬还是全力在创新,因为是端午节,融合了一些端午的元素,穿的一群都是绿色的,像竹子,竹叶,主舞穿的是白色的衣服,皇后身边的侍女便轻声的讲解。

  “这青衣如翠竹,白衣如沧浪水,翠竹白波,哀思圣人?,也?警醒世人?。”

  林飘暗暗点了点头,幸好侍女讲解了一下,不然?林飘还要?以为这是白米粽子套装,不过林飘没听懂为什?么?要?警醒世人?,这边世界线的端午节版本和林飘认知里?的那个差不多是完全相同的,屈原受的是皇帝和臣子的气,要?说世道不好,也?是皇帝和臣子造成的风气,和世人?关系是不大的。

  林飘听着编钟轻响,管弦丝竹,长袖衣裙在其中翻飞,腰肢手臂如杨柳轻摆,每一个软如柳条的动作,却能把宽大的袖子甩成一朵花一般在空中翻转。

  尤其是主舞还很漂亮,舞蹈功底强,脸蛋非常美,林飘盯着看了好一会。

  “我不通舞蹈,不过是一个外行,只知道好不好看,做一些衣服而?已。”

  皇后轻笑:“沈夫人?也?太谦虚了。”

  林飘在这边看着,希望皇后不要?说话了,他就是来看晚会的,不想陪聊,但皇后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一会夸赞他巧思绝妙,一会说他当?真是天?下女子哥儿的表率,林飘连连表示不敢不敢。

  看了一会,又吃又喝的,尤其是皇后准备了不少酒酿做的甜点,什?么?酒酿小丸子之类的,用小模具做成一朵一朵小小的花型,取名玉雪浮冰花这种名字。

  味道还不错,拇指大的一点小丸子,里?面还塞了一点甜甜的山药泥做馅,然?后便是度数很低的果酒,在里?面加上了很多果汁。

  其中有一款,是桃子果酒里?面加入了很多桃子汁,果酒的味道被兑得很淡,只剩下一缕淡淡的酒香,浓郁的桃子汁香气和清甜的感觉扑面而?来,林飘颇喝了一些,看后面的表演也?快收尾了,大概要?开始聊家常说闲话表示互相体恤了,便借机尿遁。

  皇后笑着点头,特意让身旁的侍女为林飘引路。

  皇宫人?自然?不可能用茅房这种糟污的东西,贵人?都是去一个专属的有熏香的房间,在里?面用专属的恭桶,四面还要?熏香,还有专属的香帕用来掩鼻。

  林飘本来想随便找个房间,但皇后派了人?给他引路,他只能跟着。

  远离了宫殿,丝竹管弦的声音渐渐消失,夜深了,四周静谧,能隐隐约约听见黑夜中传来的管弦声,更?多的是蟋蟀和小虫发出细细密密的叫声。

  林飘跟着侍女走了一段,察觉走得有些远了。

  “去这么?远,回来岂非麻烦。”

  侍女笑了笑:“不碍事,奴婢在外等着夫人?,定将夫人?远路带回。”

  林飘看了看四周,看见远处亮着灯的宫殿,灯火辉煌:“陛下他们?是在那边相聚吗?”

  “是,如此既相近,也?不算太远,算是同乐了。”

  林飘道:“就近给我找个房间吧,再走憋不住了。”

  侍女楞了一下,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的说出了这种话,只能点了点头,领着他往前稍微走了几?步:“跟我来,这边准备的东西好一些,才配得上沈夫人?。”

  林飘跟着她转了一个弯,侍女果然?没有再拖着他往前走,而?是在最近的屋子里?推开了一扇门?。

  林飘打量四周一眼,看着这边风景的确不错,廊下有许多花草,小径两旁还种了许多修竹,茂盛得如同竹林一般,十分的幽静。

  林飘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四周,感觉没什?么?问题,侍女已经为他点好了香,站在香炉旁候着。

  林飘看向她:“你?出去候着吧,我一会就出来。”

  侍女点了点头。

  林飘放完水,在一旁的铜盆里?用净水洗手,在屋子里?歇了一会,打算晚一些再回去,侍女也?好耐心的没有催促,心里?算着至少在这里?呆了有快十分钟了,才推门?往外走。

  林飘一推开门?,就看着一个人?影坐在廊上,背对着他,他身子挺拔,看着前方,手上似乎正在做什?么?。

  林飘犹豫了一下,打量着他的穿着和背影,廊上灯影落下来,笼罩在他的华服身上。

  林飘心跳了一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四处看了一眼,侍女也?并不在了,于是提腿急忙往回走。

  便听见那声音道。

  “夫人?想去哪里?。”

  林飘僵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对上男子的视线。

  楚誉坐在廊上,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淡笑。

  林飘向下看了一眼,看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细竹枝,另一手捻了一片竹叶。

  林飘看着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座沉重的山,即刻就要?压过来,心中又觉得荒唐。

  “原来是陛下,臣走的匆忙,没认出陛下的英姿。”

  楚誉半垂着眼,抬起眼皮看他,神态有些轻佻:“你?只记得沈鸿罢了。”

  林飘呆了一下,虽然?楚誉早就知道他和沈鸿的关系,但从?没在明面上提起过。

  林飘看着他的模样,心跳得很厉害,他感觉楚誉似乎有点喝醉了,但也?不排除是借着醉意想要?耍疯。

  楚誉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过来坐。”

  仿佛这是一个命令。

  林飘站在远处没有动:“陛下不是在那边宴群臣吗?陛下来这边是有何事?”

  楚誉看着前方的如山如海一般的修竹:“我来见你?。”

  楚誉侧头,目光落在林飘身上:“我还从?未见过你?打扮的模样,你?来见我,连多一根珠钗都不肯戴。”

  林飘被他的话给干沉默了,很想让他去他的后宫发酒疯,不要?在这里?发癫。

  “陛下后宫美人?无数……”

  楚誉淡淡打断了他的话:“他们?都不如你?。”

  林飘看着他,始终没有走近一步:“陛下喜欢人?,是在比货吗?要?更?漂亮,更?优秀,更?厉害,若是不如人?,便一文?不值了?”

  “他们?样样不如你?,连心也?不如你?。”

  “陛下看得见心?”

  “你?待沈鸿的心,我看得见。”楚誉看着林飘,笑了笑:“站这么?远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过来看你?一眼,不会吃了你?。”楚誉淡淡看着远方的天?色:“我说过,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林飘想起才来上京的那一年,他在街上撞见楚誉,楚誉便想要?他入府给他为妾,他当?时不愿意,也?没什?么?好脸色,楚誉也?没说什?么?,后面也?再没提过这件事。

  他太过利己,太咄咄逼人?,但在这件事上,的确从?没出格过。

  林飘没有靠近他,而?是走向身旁的木廊,在上面坐下。

  楚誉看着他在远处坐下,深蓝色的袍子垂在脚尖,在夜风中层层叠叠轻荡,像海浪在轻轻拍打礁石。

  两人?远远的坐着,也?勉强算是并坐。

  林飘闻到夜里?草木的清香:“那陛下喜欢的并不是我,是爱着沈鸿的我。”

  楚誉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么?敢说,但他是林飘,又叫人?没有这么?意外。

  “你?爱沈鸿能如此,爱任何人?也?能如此,你?连靠近我都不敢,是怕沈鸿生气吗,为沈鸿守节?怕我们?有了牵扯,他便要?冷待你?。”

  林飘真想让他听听他自己说的话,侧目瞥了他一眼:“他不敢冷待我。”

  楚誉微怔:“你?倒是有底气,如今你?同他并没有名分,这一生他也?未必能给你?名分,你?若试着爱我,我能给你?更?多。”

  林飘懒得看他:“陛下知道沈鸿为了让我爱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

  “守节。”

  楚誉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感到有些荒唐的笑了笑:“荒唐,你?是他嫂嫂,你?已是妇人?,反让他为你?守节?”

  “他若在外面有了别的牵扯,我也?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夫君,在我还未同他在一起时,他为了让我多喜爱他一些,便立了誓要?为我守身如玉,陛下做得到吗?”

  楚誉在灯影下沉默了一会,脸色逐渐冰冷,他知道林飘的意思,林飘此刻如同一个男人?在挑拣女子一般,在说他不干净了。

  他觉得实在荒唐,若他不够聪明,恐怕还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乃九五之尊,大宁皇帝,千秋万载都将流芳百世的君主,女子哥儿不过是消遣罢了。”

  林飘点了点头:“世上愿意给陛下消遣的人?如此多,陛下为什?么?偏偏要?我?我能为陛下做锁子甲,天?机弓,□□,比起在后宫等着陛下临幸,让我过自己的生活,大宁能得到更?多不是吗。”

  楚誉看着他,冰冷的脸色已经有了一些冷戾,他从?廊上跃下,大步流星走过来,盯着林飘:“可是朕想要?,朕想要?的东西都该得到,朕是九五之尊,别人?都能有,难道朕不配?!”

  林飘在他走过来的一瞬,连忙撑住廊木想要?起身,楚誉本就高大,身穿华服,重重灯影和月光下更?加使他威严肃穆。

  林飘胆战心惊,把腿往里?收的一瞬,还没站起身回到廊内,只感觉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按倒,林飘跌在廊上,头上珠花摔在脸旁,清脆的一响。

  林飘感受到是他的手像捕猎一样一把按在了他背脊上,气得大叫:“每个皇帝都还想长生不老呢!每个都死了!”

  楚誉一把拎起林飘层层衣衫的后颈,一把把他拽了起来,冷厉道:“坐朕身边。”

  林飘被吓得一抖,抬眼去瞪他,但此刻又不敢再动弹。

  楚誉看着他:“你?若乖乖的和我说话,我今晚就放你?走。”

  林飘听他话里?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反驳。

  楚誉推了他肩膀一把,林飘扶着发冠重新坐好,楚誉手臂略一撑,便跃了上来,在他身旁坐下。

  林飘气得呼吸都粗重了,重重的呼吸闻到楚誉身上传来的酒气,又马上屏住了呼吸,只想那个味道能远离自己一点。

  臭死了。

  楚誉在林飘身旁坐下,抬手在身旁的竹枝上摘下一片竹叶,指腹在上面仔细的擦拭干净之后,侧头看向林飘。

  “我吹曲子给你?听。”

  林飘看着他:“……”

  楚誉指尖夹着竹叶,唇间微抿,果然?传出一道悠扬的声音。

  林飘看着他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喝了多少酒,至少他平时还知道转一转,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陛下向来温文?儒雅,天?下称颂,今日又何必如此。”

  “世人?爱我温文?儒雅,却从?不知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陛下想让世人?知道吗?”

  “世人?不必知道,但朕想让你?知道。”

  林飘觉得楚誉真是有够倔的,今天?不说服他就不行一样。

  楚誉看着他:“你?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力,仿佛在你?身边的事物,一切都能保持他本来的模样。”

  “没有,臣就是单纯的俗而?已。”

  “何必妄自菲薄,你?方才说你?要?你?夫君只属于你?一人?,朕不能废后废妃,但也?已有了子嗣,你?若同我在一起,朕可专宠你?。”

  林飘:“……”

  谢了,但没必要?。

  “陛下只是太累了而?已,感情是相互的,陛下若真心待一个人?,自然?也?能得到一份真心,女子哥儿多痴情,陛下或许稍微费点心思便打动了。”林飘说着,心中动了一下,侧头看向楚誉:“还是陛下觉得,只有做出天?机弓,□□的人?,还配陛下费心思?”

  林飘看见楚誉的表情几?番变化,感觉自己这番话应该又说中什?么?。

  “凡夫俗子,自然?同你?不一样。”

  林飘心中有些无奈,如果是当?初楚誉说想要?他当?妾算是一时的见色起意,现在的发疯便是完全的慕强了,当?一个哥儿突然?拥有了绝顶的才华和能力,他的爱瞬间就汹涌了起来。

  楚誉从?不爱他。

  爱的是那一层一层绚烂的光环,拥有他仿佛就能拥有全世界的幻梦,这种感情很容易被击破,就算没有沈鸿,他真的和楚誉在一起了,最后也?只会是草草收场。

  林飘心中的楚誉,始终还是那个温和又稳重的二皇子,明明看过去还是同一张脸,如今却完全已经是两个人?。

  “陛下变了很多。”

  楚誉听见他这句话,这才楞了一瞬:“的确,朕是变了,很多东西都回不来了。”

  林飘住在上京,虽然?这段时间越来越累,但从?没觉得沈鸿变了,也?从?没觉得自己变了。

  “陛下,变不变是自己决定的,本心在自己身上,外物来去并不停留,权看自己的心意。”

  楚誉已经有些累了,林飘的立场太过坚定,没有一句话愿意迁就他一分,退让一分。

  “林飘,朕给你?两个选择,今日继续如此,我杀了沈鸿,然?后你?来跟着我。”

  林飘脸色一变,盯着他,脸色十分难看。

  楚誉继续道:“你?侍奉我,我给你?无上荣宠,也?放沈鸿一命,往后你?们?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楚誉看着林飘,他已经不想再多言,希望林飘能够识时务,他渴望林飘来到他身边,这就像一颗解药,沈鸿得了这一颗解药,得了近十年的无忧生活,如今也?该给他尝尝了。

  他一直想找一个东西,来解这个毒,这个毒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却已经浸入他的筋髓,在睡梦中巨大的惶恐和空洞会包围着他。

  他在做皇子时,便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将阻碍他帝王之路的人?全部斩杀。

  可是将他们?杀死的那一刻,放弃母妃性命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好像也?挨了一刀又一刀,渐渐的在死去。

  他仿佛早就不是楚誉了,只是一个装着王权的壳子,身体里?每个回响,都空洞又坚硬。

  帝王路是不归路。

  楚誉看向林飘:“我想你?陪着我。”

  林飘沉默的坐在他旁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疯子,看怪物。

  他心中情绪起伏,可说出来的话却都是十分得体温柔的,林飘为何能对他如此冷漠,丝毫不动容?

  楚誉心中愤怒,一把掐住林飘的脸,冷冷看着他:“回答朕,愿意还是不愿意。”

  “陛下,你?喝醉了。”林飘看着他,看着面前阴骘的面孔越来越靠近,抬手用小臂死死护住了自己的脸。

  楚誉见他连靠近一点都不肯,如此防备到了极点,生怕叫他挨着了一点肌肤便要?对不起沈鸿了,把自己的脸护得这么?紧,楚誉掐住他脸颊的手用力,拇指强硬的压在他唇上,在衣袖下肆意摩挲。

  林飘抿着唇再也?顾不得,给了楚誉一脚,转身往地?上一扑,也?不管自己衣服被扯成了什?么?样,连滚带爬起身要?逃,林飘才跑出去几?步,就见沈鸿快步从?廊道那一头走了过来,看见林飘发冠歪斜,外衣松散狼狈仓惶的跑出来,脸上的神色难看得能杀人?,他快步把林飘迎进怀里?,两臂将林飘死死抱在怀里?,抱住他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一些。

  楚誉从?转角处走出,沈鸿看着他,两人?视线对上:“陛下喝醉了,臣特意来寻陛下。”

  楚誉看了一眼扑进他怀中,紧紧搂着沈鸿的腰不放手的人?,漠然?点了点头:“回吧。”

  “夫人?受了惊吓,臣安置好夫人?便回。”

  楚誉轻笑一声:“你?当?真放肆。”

  “今日之事,还请陛下宽待。”

  楚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淡的从?身旁走过,从?相拥的两人?身旁擦肩。

  沈鸿手抚着林飘的头,宽袖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掩在了怀中。

  待到楚誉走远了,沈鸿才松开一些,林飘因为太紧张了,方才的情况好比大逃杀,现在扑进一个安全地?,林飘都还抑制不住身体的轻颤。

  沈鸿察觉到他抖得厉害,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好了,没事了。”

  林飘仰起头,看着他:“这边是女子和哥儿宴饮的地?方,你?怎么?会过来的。”

  “吴迟支会了我。”

  林飘点点头:“幸好你?来了。”

  沈鸿看他中午漂漂亮亮出的门?,如今发冠也?歪了,鬓发也?散乱了,深蓝色的外袍衣襟松散,只里?面的衣物还好好的。

  林飘对上他的眼神,勉强笑了笑:“他发酒疯,没发生什?么?事情。”

  林飘皮肤白,尤其到上京之后,养得金尊玉贵,更?是白皙如玉,轻易就能留下红痕,他脸颊上明显被掐过。

  沈鸿瞳孔微缩,看着他唇角四周的红痕。

  抬手用手指轻轻擦拭。

  林飘见状道:“没给他亲到,但被他摸到了,恶心死了。”

  沈鸿点了点头,取出自己的帕子,仔仔细细给他擦了一遍:“先如此,回去再洗浴。”

  “嗯。”

  “飘儿还要?回席上吗?我为飘儿整理发冠。”

  “不用了,发冠都摔碎了。”

  “身上摔着了吗?”

  “身上没有事,咱们?回去吧,皇后让侍女把我引过来,她自己心里?也?有数,估计也?没胆来问怎么?回事。”

  沈鸿点点头:“我先送你?出去,你?到马车上等我,今夜应当?还有些别的事情。”

  林飘点了点头,没有告诉他,皇帝让他做的那个选择,如今注定是要?鱼死网破了,皇帝以为他们?还怕什?么?。

  林飘和沈鸿走出去,刚到了宫门?附近,还没折返,就发现他们?方才离开的地?方一通乱糟糟的,隔得太远林飘也?听不清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仿佛一下人?就杂乱了起来。

  一个太监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的往沈鸿脚下一扑:“沈大人?,出事了,还请沈大人?去主持大局。”

  沈鸿垂眼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太监:“哦,何时如此惊慌。”

  “陛下遭人?毒害,太医已经赶来,沈大人?智绝无双,快快回去抓出凶手。”

  沈鸿皱起眉头:“竟有此事。”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林飘:“飘儿,你?在马车上等着,若我不来便先回家,不用等我。”

  林飘抓住他的衣袖:“我也?要?一起去,我害怕……”

  沈鸿反握住他的手:“好。”

  沈鸿牵着他,快步往回赶去。

  林飘的心跳得很快。

  不知道皇帝死没死。

  是沈鸿做的吗?

  他如何做到的?

  两人?快步赶到群臣相聚的殿中,大家站做几?堆,都十分焦躁不安,看见沈鸿来了,急忙迎上来:“沈大人?啊!沈大人?你?去哪里?了!”

  “沈大人?你?可知道出大事了!”

  “不知和何人?狼子野心!竟敢在端午宴上毒害陛下!”

  沈鸿沉着的一一应对,然?后看了一眼四周:“陛下呢?太医到了吗?”

  “太医已经到了,扎了几?针护住心脉,但这毒实在生猛,得速速找出是何人?所?作,寻到解药才能破解!”

  “端酒上来的侍婢已经带下去拷打了,皇城卫将这杯酒的经手之人?全都抓了起来,现在还没问出什?么?。”

  也?有人?目光落在林飘身上,语气焦躁不满:“沈大人?怎么?还把家嫂带来了,这是哥儿该来的场合吗,”

  沈鸿淡淡道:“他迷路摔伤,本想先将人?送回,听见消息便急忙赶了过来,顾不得太多。”

  林飘扫了那一眼,旁边也?有人?低声劝诫了两句那人?:“快别说了,他虽是哥儿却又不是普通哥儿,□□便是他琢磨出来的,来便来了,如今最重要?的是陛下的事!”

  “沈大人?,还请沈大人?主持大局!”第一人?扬声道,之后跟随而?来的声音便如同浪潮。

  “请沈大人?主持大局!”

  林飘站在沈鸿身旁,感受诸多官员俯身行礼,围绕着他俩,如山呼海啸一般,沈鸿的神色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略抬了抬手:“快快请起,折煞我了,沈鸿受不起,这本就是臣子的分内之事。”

  沈鸿在大家安抚了一番,精简了说了几?句事关江山社稷之类的话,请大家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后都不要?怪罪,之后便快速的安排起人?手来。

  沈鸿让人?把原先已经抓起来的人?全都看守住,先审问,然?后又让皇城卫的人?将前来参加宴会的几?位皇子都看住,将几?位皇子身边的人?也?都全数搜查一边,然?后安排了几?个臣子,让他们?去这几?位皇子的母家,通知端午宴会出事了。

  名为通知,实为监守。

  沈鸿的思路很清晰,在场的大臣之前不敢做,沈鸿却很快就安排妥当?了,皇帝中毒身亡,谁能得到最大的好处,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众人?目光隐隐约约看向五皇子,五皇子站在柱旁,神色有些惊慌:“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怀疑是我做的?”

  沈鸿没有说话,只是侧头让林飘先在外面候着,然?后用眼神看了虎臣一眼,虎臣自然?了解,小嫂子过来了,沈鸿不在,他自然?要?护着小嫂子。

  沈鸿同几?位重臣一起前往皇帝歇息的宫殿,皇帝中毒,也?不能再奔波,甚至连熬药都是取了炉子在殿外面架着熬,便是为了一个块。

  奴婢在外面守着药炉,太医们?在围着团团打转,神色肃穆,进入殿内,几?名老太医正围在皇帝身旁,在为他急救落针。

  幸亏今日的端午节晚宴,他们?知道相聚的人?多了,有时候难免要?有些意外,太医院的人?都是在当?值候着的,这会皇帝出事,才能快速的赶过来这么?多太医。

  皇帝仰躺在榻上,身后垫了几?个软枕,太医让他如此半躺着,若是平躺只怕毒素蔓延得太快,若是入了脑中,就算是大罗金仙将陛下救了回来,往后陛下的头脑恐怕也?要?受影响。

  皇帝面色发青泛白,看着十分可怖,下这个毒的人?,选了一个皇帝和群臣最没有防备的时刻,突然?横生枝节一般,要?索走皇帝的命。

  沈鸿和几?位臣子跪下见礼,皇帝没有力气免他们?的礼,他们?便在下面跪着说话,如同送葬。

  “陛下,此刻正在搜寻凶手,很快便能找到解药。”

  楚誉的四肢都被扎上了银针,眼帘只微微睁开一道缝隙,模糊的看着下面的几?人?,但他还是能清晰的辨认出沈鸿的声音。

  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话。

  没人?听得清,太监附耳到他身边,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说。

  “叫……沈鸿……过来。”

  太监急忙转达,沈鸿起身,在他榻边半跪坐下,倾身靠近他:“陛下,臣来了,有事请陛下尽管吩咐。”

  楚誉目光怀疑的落在他脸上,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这份怀疑,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又能怎么?样呢。

  “朕……还未……君临天?下。”

  “会有那一日的。”沈鸿淡淡道。

  楚誉看着他,感觉自己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严处……凶手……”

  “是。”

  “立……长幼……都可……选一个……聪明……的……”

  “是,微臣与?诸位大人?一定尽心辅佐。”

  太医在旁急躁的看向沈鸿:“大人?……何时能找到解药。”

  沈鸿站起身:“若实在抓不住,便去搜,每个宫舍都搜过去,任何可疑的东西都拿回来,让太医一一辨认。”

  沈鸿十分沉着,但脸色也?开始阴沉起来,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度过,几?位臣子在下面等候着,沈鸿看着皇帝的脸,逐渐进的气比出的气少,气若游丝起来。

  楚誉又抬起眼来看了沈鸿一眼,沈鸿便俯下身去听。

  楚誉很怀疑沈鸿,但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如今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刻,更?担忧的是江山要?怎么?办。

  沈鸿俯下身,听见楚誉气若游丝的说:“掌……江山……便……除掉……李虎臣……扶幼皇……忌功高……盖主……你?不可……心慈手……软……留下……祸患……”

  楚誉不知道沈鸿以后会如何,但现在的江山需要?沈鸿,他希望沈鸿不要?心慈手软,如今已经有了□□,便要?除掉李虎臣,削弱戚家,将权利更?集中到帝王手中。

  江山代有人?才出,先让沈鸿将当?下的局面料理好吧。

  往后,总会有人?会来料理沈鸿的。

  就如对他一般。

  万般都是命。

  楚誉的目光逐渐涣散。

  万般都是命啊……

  不甘心……

  太医时不时拿羽毛探一探皇帝的鼻息,最后一刻,看着羽毛丝毫未动,面色苍白,浑身发抖。

  “陛下!驾崩了!”

  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哀哀哭起来,满宫室一片悲戚,人?人?跪倒掩面哭泣,其中有两位重臣更?是嚎啕大哭。

  哭声惊动了外面,便知皇帝没了,一时如山呼海啸,众人?匍匐跪倒,哀哀哭号。

  林飘跪在人?群中,哼唧两声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脸,假装擦眼泪,看了看旁边的几?个臣子,基本都是张着一张嘴,干嚎半天?一滴泪都没有的,光听声音还以为人?要?哭晕过去了。

  但也?有不少人?是真的难过,如今正是大宁新盛世的开端,开创这一切的陛下却就此驾崩了,谁再来带着他们?往下走?换一个新皇帝,大宁能像现在这样好吗?

  林飘一边假哭一边四处看,便看见不远处跪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孩,他不像别的人?,身边前赴后继簇拥着不少拥护者,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两个婢女,他跪在人?群中,矮矮小小的,模样清秀,身旁的侍女用袖子掩着,但还是看得出,在死命的掐他大腿,小孩嗷嗷的哭,眼泪一颗颗往下滚,活像不要?钱一样。

  林飘看这个小孩的穿着,这个宴会并不能带家属赴宴,这个小孩大概率是楚誉的弟弟,大宁的小王爷。

  林飘感觉还是很恍惚,在自己大腿上也?掐了一把,他一直担心沈鸿他们?失败,最后沦为楚誉的盘中餐,却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楚誉就命断于此了。

  他们?在外面哭了一会。

  抬眼便看见沈鸿和几?位内阁重臣,还有皇帝身边的太监一起走了出来。

  显然?大家都才哭过,神色都十分悲伤。

  沈鸿眼中还含着泪,扬声看向下面的人?:“陛下遗言说立谁都可,但要?我们?诸臣子,选出一个聪慧的,可继万代江山的。”

  众多臣子哗然?,从?没听说过这种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如今陛下两个幼子,没有一个是担得起如此大的基业的,目前也?看不出是否足够聪慧,根骨如何,陛下的几?位弟弟倒是年纪大一些,但五皇子实在可疑,六皇子和七皇子比两位小殿下年长一些,也?的确不算特别合适的人?选,没有谁是特别出挑的。

  五皇子见状,大步走了出来,神情哀痛:“皇侄年幼,两位弟弟也?尚且年少,我作为大宁五王,理应暂代国事,查明真相,肃清内外,还请诸位放心!”

  众臣窃窃,看向五皇子,但目前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五皇子看向沈鸿,神色淡然?,内心却有一份心虚,沈鸿多智,在场的老东西都是墙头草,就算不想帮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得罪他的事情,他就怕沈鸿此刻阻拦,往后的事便要?不顺起来。

  此刻沈鸿派出去的皇城卫人?快步冲进来:“禀告诸位皇子!禀告诸位大人?!微臣在膳房墙外的草丛中无意发现这个东西。”

  他用一块绢帕托着,是一个淡蓝色的陶瓷小瓶,盖子已经打开,敞着口躺在皇城卫手中。

  沈鸿目光递给太医,众人?都看了过去,几?位太医围着,最德高望重的太医捧着瓶子仔细查看轻嗅,以银针相探,随即脸色大变跪倒在地?。

  “此物有剧毒,就是此物!”

  众人?纷纷看着那个小瓶子,沈鸿走上前,手上取出帕子,将那小瓶子拿在手中。

  “天?青瓷。”

  五皇子走上前来:“可能看出凶手是谁?沈大人?一定要?捉出凶手,为皇兄报仇!”

  “自然?。”沈鸿淡然?看了他一眼:“天?青瓷,是十分普通的东西,但若民间盛行,皇家便不用,却也?没有这个道理,但为了不损皇家身份,天?青瓷的贡品便换做了另一物。”

  一旁的大臣惊道:“是玉白天?青瓷?”

  沈鸿点头:“是,这物件普通,不起眼,但釉色白润如玉,色若天?青,看瓶底,寻常天?青瓷粗糙,玉白天?青瓷便是底部也?如白玉。”

  显然?,这毒是皇室中人?所?藏有的。

  沈鸿目光看向五皇子:“五王,可知晓此事究竟为何?”

  五皇子看着沈鸿目光看过来,他一句话,便把所?有人?的视线一起引了过来,五皇子呼吸一窒,只感觉沈鸿实在可怕,若是他登上皇位,沈鸿是必然?留不得的。

  “大胆沈鸿,你?这话便是要?怀疑我了?”

  沈鸿放下瓶子,交还给一旁的太医,看着五王一步一步走过去:“陛下崩逝,五王受益最大,如今陛下刚刚崩逝,我们?难道立刻改辕易辙,便奉你?为新主吗?我们?依然?还是陛下的臣子!毒害陛下之人?,岂能逍遥法外!我等臣子,必要?让此人?,受到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