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你了!
黎瑾妒忌我?不会的。她叫。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你是个很吸引男孩子的小东西,难道你不知道?雷文,或者小群——
胡说,胡说,胡说!她不依的叫起来,脸孔涨得通红,有种少女的特殊娇羞意味。
好,不说这个,我跟你开玩笑,他把她拉到身边,她全身都拉紧了弦,心脏剧烈的跳起来,他要作什幺?告诉我,你有多少个男朋友?
一个!她开玩笑的用手指比一比。
你来我这里他不妒忌?不生气?他揽住她的肩。他是谁?
她力持自然,但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使她全身都僵硬起来,她不敢再看他。
他是个比我大一些,老一些,高一些,又漂亮又潇洒的人,他还有二分邪气,三分狂妄,四分骄傲,五分玩世不恭,除我以外,他还有六个女朋友!她说。
他扬声大笑起来,似乎全世界只有这件事最可笑了。
有这样的人吗?我倒想见见!他喝了一口酒。他叫什幺名字?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他叫——黎之谆!她大声说。
然后,一溜烟逃出他的臂弯,站得远远的,这回轮到她纵声大笑了,看着之谆被捉弄后的怪表情,她笑得更厉害。
好,你捉弄我,我要抓住你!他跳起来,朝她跑过去。她不停的躲,不停的逃,不停的笑,不停的叫,两人在屋中追成一团,四十三岁的之谆——哦!他怎像四十三岁?说他三十三也许还嫌太多了些。
亦筑逃到屋角,她四周望望,再也无处可逃,之谆已经追到她面前,两只手撑住墙壁,把她圈在角落里。笑声,叫声一下子静止,四周变得无比的寂静,寂静中只有两人激烈奔跑后的喘息声,他们互相凝视着,她发亮的眸子在他会笑的眼中找到归宿,他们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温暖的唇印在她上面,像一只海面上的小船,遇着一股巨大的旋风,她忽然失去了方向——
她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家,忘记了父母,忘记了弟弟,忘记了雷文,黎群,黎瑾,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她觉得整个人似乎在飘,飘得好高,好远,在云端,在波涛上,她整个灵魂都苏醒过来,被压抑过久的感情,突然奔放,她热得像一团火,她抱着之谆的腰,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然后,她醒了,轻轻的放开他。
一张经过岁月修整的完美脸孔,漂亮,潇洒,多情——又似迷惑的脸,会笑的眼睛那幺亮,那幺深,还有许许多多的问号。他的手仍然撑在墙上,刚才的一剎那是那样不可思议,却又那样使人留恋,亦筑,一个小女孩,他儿子和女儿的同学,竟——比他所有的女人都热,都狂,他记不得那吻是怎样发生的,似乎——要发生的事永远避免不了,而且,那幺自然的就来到。
生气了吗?他看着她那充满青春热力的脸,那张因内心充实而特别焕发的脸,轻轻的问。
我——该生气吗?她的声音像梦呓。
他放下撑持在墙上的手,拥住她走回沙发。
我并不想冒犯你,只是——我也不明白是怎幺回事,亦筑,有些事总是那幺奇怪——他费力地说。
是的,有些事总是那幺奇怪,她轻轻地说,眼中的光采令人心动。像爱情,它要来时,就那幺毫无理由的就闯来了,是吗?
亦筑!他心灵震动,下意识的拥紧她。爱情,这个被他遗忘了十多年的字眼,这个他一生中以为不会再得到的东西,一个美丽的,高雅的,令人心动的小女孩,轻轻的就替他拾回来,那幺虔诚的捧到他面前,他是人,是个感情极丰富的人,他能不接受吗?亦筑!
很奇怪,别人一向说我铁石心肠,我一再警告自己不能交男朋友,是我低估了爱情的力量,一看见你,我就知道必有什幺事会发生,没有想到那就是爱情——因为我从来不懂得什幺是爱情!她望着他的脸,叹息着说:我多傻,一向被我弃绝在一边的爱情,原来这幺美,美得使我情愿放弃任何其它的一切!
哦,小亦筑,他感动的,你所给我的,我必将十分珍视,我不很好,正如你说的,有点邪气,有点狂妄,有点骄傲,有点玩世不恭,但是,我会尽量作得好——
够了,够了!她满足的,别为我作得更好,我喜欢原来的你,你给我真实的感觉。我就爱你那点邪气,那点骄傲,那点狂妄,那点玩世不恭,她深深吸一口气,对着他说:你知道我多满足吗?我似乎已拥有了全世界!
他拿起酒杯,把她的一杯放在她手里。
为我们干杯!他说。
不,为我们的爱情而干杯!她更正。
玻璃杯相碰,发出叮的一声,一段艰苦的爱情开始了。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前途必多险阻,但他们都不提,也不怕,真正的爱情能为他们解决一切。
放下酒杯,他轻轻的拥住她,两人一起倚在沙发上,谁都不再说话。之谆脑中不停的转动着,对于这段突来的爱情,他显然是被动的,十几年的经验,爱情对他并非最重要,也不再那幺单纯。他有过初恋的纯真感情,有过金钱买来的廉价爱情,也有过单纯为发泄的**,现在和亦筑之间的,真的,他不能确定是什幺,亦筑说是爱情,他却感到迷惑,是的,亦筑是迷惑了他,他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女孩、他喜欢那份稚气的单纯,是爱情吗?哦,但愿是,他不愿伤害她的心。
你在想什幺?你也相当爱用脑筋!她望着他。
我在想——他定一定神。将来!
将来?她坐直了。为什幺想那幺远?我们才开始!
我不知道,他淡淡的摇头。我只是在想!
你似乎——不太高兴,是吗?她眼中有了警戒。
不,怎幺会呢?他振作精神,亦筑比他想象的更机灵。我是——有点疲倦了!
是吗?她不十分相信的打量他。我该走了!
不——他阻止着,却又说不出理由。
真的该走了,十—点,我从来没有这幺晚回去过!她看看表,站起来。
那幺我送你!他也站起来,拿了汽车锁匙。
走到大门口,守门人老陈已替他们开了大门,之谆打开车门,让亦筑上去,然后他也坐进去。
住在哪里?他问。
和平东路!她简单的答,你这儿是哪里?
仁爱路底!他发动汽车,立刻冲进黑暗。
汽车开得很快,他们都不说话,各人都在想一些事,到了灵粮堂,亦筑说转弯,进入她家的巷子,然后停在她家的竹篱笆外。
到了!亦筑说。她似乎十分留恋。
是公家宿舍,对吗?他看了看。令尊是公务员?
是的!她点点头,预备下车。
慢着,他轻轻的按住她,并握住了她的手。就这样走了吗?什幺时候再看见你?
她没说话,心跳得好厉害,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有磁性,紧紧的吸住了她。就在她家门上,淑宁和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