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大捷 周梅森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今天,还在为咱们募捐。”

林启明激动了,眼中蒙上了泪:

“弟兄们,咱们不是孤立的,咱们身后有个伟大的国家,有个伟大的民族;一定要相信,最后的胜利是属于咱们的!退一万步说,就是国府的全部交涉都失败了,咱们出不了军人营,抗战胜利的时候,咱也一定能列队开出这座孤岛!到那时,弟兄们都是国家和民族的英雄!后人们会说,咱们不是孬种!咱们的肩头扛起过这个时代的沉重国难!记着,是咱们的肩头!”

弟兄们也激动了,哗哗鼓掌,掌声中,有人呜呜咽咽地抽泣。

林启明又说:

“比起守德信公司大楼;这里的情况应该说是好多了,至少没有鬼子炮轰、扫射。在德信公司,弟兄们都不怕死,都愿随我林某人尽忠许国,今天在第九营弟兄们难道就不愿和本营长一起尽忠许国了么?!我不相信会这样!我了解我的弟兄们!”

又是一片令人感动的掌声。

“就连牛康年,我也觉着他是好弟兄!在德信大楼,他打得多好!是和本营长一起最后撤出大楼的。那时,他已负了伤,胳膊上,我记得。他今日这么胡闹,准是窝了什么瞎火,本营长不会怪他。但是,我说过,咱们是军人,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从今天起,一切要恢复正常,上操、精神升旗、学文化,都要正常起来!都得记着,咱们不是囚犯,是军人!1776团第三营还在,本营长还在!”

训话结束,费星沅喝起了口令,要全体弟兄立正,向左转,面对东方,面对那面精神上的国旗。

是一个阴沉沉的春日,看不到那轮现实的,也是精神的太阳。东方天际上的云层很低,很厚,宛若犁过的田地,一道道犁沟都看得清。犁沟汇拢的远空,一片辉煌的霞光。

他喝令奏乐,升旗,而后,笔直立正,对着东方那片霞光,庄严地将五指并拢,缓缓举过头顶,又缓缓靠近了破旧军帽的帽沿。弟兄们则高高昂起头,向东方行注目礼。

他觉着军乐在响,国旗在升,自己的生命也随着军乐的奏鸣和国旗的上升,进入了一个辉煌的境界。

真好。这一切真好。他又回到了第九中国军人营的弟兄们中间。又能理直气壮地带着弟兄们向国家和民族保证自己的忠诚了。他将象524团的谢晋元团副一样,把军人营变成一个锤炼弟兄们人格、意志的特殊战场,让这特殊战场上永远飘荡着民族不屈的旗帜。

军乐在响,国旗在升。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流到了脸上,露珠儿似地缓缓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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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涂国强在押送他们回营的囚车里,就看到了白科群那张欠揍的刀条脸。两只拳头禁不住攥了起来,极想一跃而起,用拳头砸断他的鼻梁骨。白科群显然明白涂国强的凶恶念头,根本不敢正眼瞧涂国强,面孔一直对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

车到了第九中国军人营门口,白科群先跳下了车,涂国强马上也跳下了车。在门外巡捕房办完有关手续后,白科群战战兢兢往小红楼走,涂国强不即不离地跟着。跟着进了小红楼,四处看看没有巡捕在身边了,涂国强上前揪住了白科群的衣领。

楼里正识字学文化的弟兄们,都没意识到他们要开打,还涌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大都是招呼涂国强的,对白科群并没有几个人搭理。涂国强死死揪住白科群,胡乱冲着弟兄们点了一通头,便把仇恨的目光集中到了白科群苍白的脸上:

“狗东西!你他妈说,为啥要卖老子?老子那点对不起你和弟兄们?你狗日的只顾自己,跟着鲁西平跑了,为啥又把老子和弟兄们供出来?”

白科群很慌,双手护着几乎要被涂国强揪破的衣领,呐呐道:

“涂……涂连长,这……这事不……不怪我,是……是罗斯托上尉要……要了解营……营区里的情况,我……我说走了嘴……”

涂国强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到白科群的嘴上:

“不怪你,只怪你狗日的嘴,老子知道!老子专打你狗日的嘴!”

白科群半边脸上立即现出一片脉络清晰的暗红,嘴角也流了血,大约是牙花被打破了。他可怜巴巴地向聚在面前的弟兄们看,弟兄们都默默观战,一动不动。

涂国强知道弟兄们不会同情白科群的。白科群卖了他和几个参预谋划逃跑的弟兄们不说,还坏了弟兄们的大事。那日,如果白科群不跟着鲁西平跑,不带动大伙儿一齐跑,事态不会闹得这么严重,他们集体逃亡的机会,或许还会有。白科群跟着鲁西平一跑,牛康年再他妈一吆喝,一切全乱了套,送了三个弟兄的命不说,还使营区的西洋鬼子加强了防范措施。他谋划的自由事业,他的英雄梦,都葬送在白科群手里了。今个儿,他要给白科群一次扎扎实实的教训,让白科群懂得日后咋着做人。

巴掌变成拳头,出其不意地猛砸在白科群的鼻梁上。伴着拳头砸下去的,还有恶狠狠的话语:

“这一拳是老子赏你的!谢你请我到中央捕房去做客!”

话没落音,拳头再次扬了起来,还想冲着那鼻梁来一下,却因着白科群的及时躲闪打偏了,落到了白科群的右眼眶下。

“这一拳是代表弟兄们赏你的,谢你和弟兄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白科群满嘴,满脸都是血,开始嗷嗷叫着,挣扎还击,只可怜这东西又瘦又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飞起一脚便将白科群极利索地喘倒在楼梯口的垃圾筒旁。垃圾筒被白科群倒下的躯体撞翻了,灰土,废物落了白科群一脸一身。

他扑过去还要打,一个弟兄将他拉住了:

“涂连长,饶他这一回吧!白……白连副怪可怜的,也……也不是真想害谁!”

站在楼梯上的小豁子却道:

“胡说!白连副就是有意害人!不但害了涂连长,还害了我,让我饿了一天饭!”

小豁子挥着脏兮兮的拳头,极明确地鼓励他:

“涂连长,往死里揍!揍死这狗东西多省两碗糙米饭!”

又一些弟兄喊:

“揍!揍这屄养的!”

“问他还敢卖人不?”

这鼓励与支持益发使涂国强野性大发。他原倒不准备再揍的,可弟兄们这么一喊,就觉着不揍出白科群的屎来便对不起弟兄们的善心好意了,遂不顾罗斯托上尉再三强调的卫生,骑到白科群落满垃圾的身上,又是一番擂鼓打锣般的猛击,直打得白科群连讨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弟兄们当中,也有白科群的狐朋狗友,开打时,大概就有人向营里的巡捕报告了。他还没有从白科群的身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