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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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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吃文学饭已有些年头了,其间读过许多或高明或不甚高明或貌似高明而实则并不高明的理论文章,现在回忆起来,大都忘却了,而十年前读过的叶至诚先生的《假如我是一个作家》却总也忘不了,在那篇并不那么漫长难懂的文章里,先生提出:作为一个作家,要顽强地表现自己。嗣后,我曾几次和先生讨论过,这“表现自己”其后溯必定有一个寻找自己的过程,其前溯则有一个保持自己和发展自己的问题,最终,一个作家应该以独立的人格,独特的风格和作品特色的不可替代性而存之于世。先生曰然。
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那个贵乎其贵的“自己”是极易消失的。一般来说一个有才气有创造意识的作家最初冲上文坛时,总有那么一种属于自己的,或清新或深厚的生命之气,这生命之气或来自旷野地头,或来自森林草原,或来自自己的梦幻感悟。他们那时可能并不成熟,但却充满活力,以独有的“自己”的形象浮出了水面。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浮出水面后,时尚文化便把他们包围了,许多人的“自己”,因那时尚文化的诱惑和同化,而变成了千人一面的公共形象。
故尔,我以为作为一个有主见的作家,是应该具有对诱人的时尚文化的抗斥力的。吸收时尚文化的营养不容易,抗斥各类时尚文化的诱惑也同样不容易。就象吸收是必须的一样,抗斥也是必须的。如果在追求时尚文化而图公共性的认同,和抗斥时尚文化而保持有缺残的独立之间作一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后者。因为,后者虽有缺残,是我自己;前者固然可能获得喝彩,却无自己。当然,真这么干了,你或许要被人讥讽为什么“盲”,或要被人视为“落伍”,你得有点思想准备。
然而,谁又能永远不落伍,永远站在文学的潮头上呢?有一首通俗歌曲叫“三十以后才明白”,我三十以后也明白了:文学本身就是个不断淘汰的过程,就象马拉松长跑一样,能跑到终点拿到奖牌的不会有几个,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这竞争的过程中被淘汰掉的,有时,一个时代可能无伟人。然而,做不成“伟人”又怎么样呢?可贵的是你参予了,以你的人格良心,以你的决不趋时媚俗的“自己”参予了,这就好。
因此,我依然坚持十年前的文学主张,顽强地甚至是蛮横地表现我自己,不打任何旗号,也决不在任何时髦的文学或文化旗号下站队,我不号令任何人,也决不听从任何人的号令。
是为《大捷》集序。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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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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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血战爆发前的那个傍晚,方向公参谋和段仁义团长到下岗子村前沿阵地去巡视。那日,天很暖和,春色还没被炮火轰碎,该绿的绿着,该青的青着,山坡地头缀着野花,四月的阳光泻满大地。地是麦地,麦子很好,从下岗子村前的山塝,一直铺到塝下的洗马河边。洗马河悄无声息地流,河面上漂浮着夕阳醉人的光晕。
谁也不相信马上要打仗,莫说新三团的弟兄们,就是身为团长的段仁义也不相信。从上岗子村团部往下岗子村前沿走时,段仁义团长还一直叨唠地里的庄稼,害得方向公参谋不断地提醒段仁义记住自己的身份:他不再是县长,而是团长;与他有关的,不是庄稼,是战争!
段仁义连连称是,走到下岗子村塝上时,似乎已有了较深刻的临战观念。他驻足站在塝上的野草丛中,眯着眼睛对塝下的麦田看,看到了许多裸脊梁和光脑袋,自以为发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这些老百姓咋还没撤离?”
方向公哭笑不得:
“段团长,你看清楚些,这是你的兵!”
段仁义一怔:
“我的兵?!他们在干啥?”
方向公没好气:
“挖战壕!”
“挖战壕?这好!这很好!”
“一俟打响,这里就是前沿!”
“好!这里做前沿好!唵,地形不错!”
段仁义一边说,一边往塝下走,还四处看着风景,没啥惭愧的意思。
下了塝,走近了,麦田里的士兵们纷纷爬起来和段仁义打招呼,口口声声喊他县长。他一概答应,一概抱拳,不住声地说,“弟兄们辛苦”、“弟兄们辛苦”,仿佛这些士兵不是在准备打仗,而是帮他家垒院墙。看到岁数大些的士兵,他还凑过去聊两句家常,问人家在队伍上习惯不习惯?有个老头兵说不习惯,说完便哭,害得他眼圈也红了……
方向公看不下去了,眉头皱成了结,脸孔拉得老长,紧跟在段仁义身后一言不发。走到战壕中段土坡上时,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兵背对着他和段仁义撒尿,实在忍不住了,三脚两步跨到段仁义面前,阻住了段仁义去路,喝起了“立正”的口令。
没有几个人把口令当回事。那个和段仁义团长聊家常的老头兵还在抹眼泪,背对着他撒尿的小兵依然在撒尿。不远处的洼地上,一个脑袋上裹着块花布的老汉,不知是没听到口令,还是咋的,竟捏着嗓门继续唱他的《小寡妇上坟》,边唱边扭,围观的人扯着嗓门给他喝彩。两个只穿着裤衩的家伙在摔跤,从麦地里摔到浅浅的战壕里,又从战壕里摔到新土堆上,听到口令也没停下来,身前身后还跟着不少人起哄。近在身边的一些士兵倒是勉强竖起来了,可一个个全像骨头散了架似的,歪歪斜斜。
这哪像要打恶仗的样子?!
方向公火透了,飞起一脚,将尿尿的小兵踹倒,拔出佩枪,冲着洼地上空“叭叭”放了两枪。
不料,两枪一打完,一个胡子拉碴的老汉兵便窜到他脚下,没待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老汉兵已捏着一颗闪亮的弹壳,仰着核桃皮似的脸问他:
“方爷,您老打了几枪?”
他狠狠瞪了老汉兵一眼,又喝了声“立正”。
老汉兵站了起来,假模假样地立正了一下,便把脑袋倾过来:
“这种弹壳我要,以后烦请方爷您……您给我攒点。我给钱哩!给……给您老买烟吸也成!这种弹壳做……”
他劈面给了老汉兵一个耳光:
“你他妈是当兵吃粮的,还是收破烂的?!”
老汉兵不敢作声了。
段仁义为了缓和气氛,走到他面前道:
“方参谋好眼力哩!这老汉可真是收破烂的,大号就叫刘破烂,在三营侯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