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1 / 1)

大清相国. 王跃文.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亲赐寿礼,感激万分。这是臣谢恩的折子,恭请皇上御览!”

太监接过折子,递给皇上。皇上道:“你的生日过得好,朕也就安心了。”

突然,站在后排的张鹏翮低头向前,跪下奏道:“启奏皇上,臣要参劾明珠!”

张鹏翮没有按顺序奏事,大失礼仪。臣工们颇感震惊,都抬头望着皇上。殿内突起喧哗。这几日,朝野内外私下里说道的,都是张鹏翮去明珠寿宴上送弹章的事。这会儿大家等着皇上发话,皇上却并不言语。殿内很快安静下来。

张鹏翮便道:“臣参明珠八款大罪:一、假托圣旨;二、揽权自重;三、收买人心;四、结党营私;五、卖官敛财;六、贪墨徇利;七、伪善阴毒;八、残害忠良。弹章在此,请皇上圣裁!”

明珠也顾不得朝廷仪轨,奏道:“启奏皇上,张鹏翮到臣寿宴上戏弄为臣,把这个弹章作为《寿序》送了来。臣已看了,空洞无物,强词夺理,穿凿附会,实是无中生有,故意陷害!”

张鹏翮道:“明珠之奸邪,世人皆知。臣弹章所言,每一个字都可以引出一大堆事实。”

明珠争辩道:“张鹏翮一贯谤议朝政,中伤大臣,皇上是知道的!”

皇上扫视着群臣,问道:“怎么没有谁说话呀?朕告诉你们,这个折子,朕先看过了。朕曾问过几位大臣,既然明珠横行到这个地步,怎么没人参他?有大臣回答,谁不怕死?朕好生奇怪,当年鳌拜都有人敢参他,难道明珠比鳌拜更可怕?”

大臣们面面相觑,仍是不敢说话。明珠却是惊恐万状,伏地而泣道:“皇上不可轻信小人谗言哪!”

皇上不理会明珠,又问大臣们:“今儿把事情都摊到桌面上来了,大家还是不敢说?”

半晌,陈廷敬跪上前来奏道:“启奏皇上,明珠经历的很多事情都关乎密勿,不宜在此公开辩说。”

皇上点头道:“廷敬说得在理。明珠所作所为,朕心里有本账。今日朕就算定了明珠的罪,他也冤不到哪里去。但朕要让他心服口服,也要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张鹏翮甚是急躁,道:“启奏皇上,依明珠之罪,当诛!皇上应乾纲独断,当即定下明珠死罪,以告天下!”

皇上瞟了眼张鹏翮,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不想武断从事,背个好杀的名声。着明珠回家闭门思过,听候九卿会议议处!”

明珠如五雷轰顶,却也只得叩头谢恩,痛哭不止。

皇上叹息良久,不禁伤心落泪,道:“朕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凡事能忍则忍,总以君臣和睦为好。起初明珠同索额图争权夺利,两人都不知收敛,朕写了‘节制谨度’四字赐给你们,嘱你们挂在家里,时时反省。明珠倒稍有悔改之意,索额图依然我行我素。朕罢斥了索额图。这几年,明珠越发不像话了,弄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害人不浅,误国尤深!退而思之,亦是朕待人太宽,到底害了你。朕今日要治你的罪,亦是十分痛心!各部院今日不必奏事了,朕甚为难过,明日再说!”皇上说罢,起身还宫了。

高士奇从乾清门出来,只去南书房打了个照面,就推说有事溜了出去。他径直跑到明珠府上,如丧考妣的样子。

安图领着高士奇去客堂坐下,忙去明珠那里报信。明珠正在书房里呆坐,听说高士奇来了,甚觉奇怪,问:“他这会儿来干什么?”

安图说:“谁知道呢?他进门就眼泪汪汪的。”两人正说着,高士奇不顾规矩,自己跑到明珠书房来了,拭泪不止。

明珠问道:“士奇,您哭什么呀?”

高士奇更是失声痛哭起来:“明相国呀,您要是让皇上罢斥了,士奇在朝廷里头,还能靠谁啊!”

明珠强作欢颜,道:“士奇是为这事哭啊!您放心,皇上一直信任您的。”

高士奇道:“士奇知道这还不是明相国给我罩着?明相国,是谁在背后害您呀!张鹏翮他根本就没这个胆量!”

明珠道:“士奇在皇上跟前这么久,您还是这般糊涂!不看是谁参的,就看皇上的意思!”

高士奇道:“我猜想,八成是陈廷敬!自打他从云南回来,他在皇上眼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听说皇上想让他从户部尚书转吏部尚书,分明就是来夺您的权的。吏部有您这满尚书,哪有陈廷敬这个汉尚书的份呀!”高士奇说着,更是泪流不止。

明珠拍着高士奇的肩膀,道:“士奇别难过,老夫不是那么容易倒的。”

高士奇又絮叨再三,别过明珠,马上就去了索额图府上。

索额图正躺在炕上抽水烟袋,忽听外头有人哈哈大笑,便怒道:“谁在外头喧哗?”

家人进来回话:“主子,高相公来了,高相公进门就哈哈大笑。”

索额图更是震怒,道:“高士奇这狗奴才,发疯了?”

索额图正发着火,高士奇大笑着进来了,拱手便道:“主子,大喜啊!”

索额图横着脸说:“你这狗奴才,越发没有规矩了。老夫有什么可喜之事?”

高士奇笑道:“明珠完了,不是大喜吗?今后啊,主子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索额图这才笑了起来,道:“啊,你说这事啊!明珠这回可真完了!”

索额图今日高兴,居然留高士奇吃了饭。高士奇从索额图府上出来,天色还不算太晚,转念又去了徐乾学家。

徐乾学这几日左思右想,越来越害怕别人知道参明珠的弹章是他草拟的。朝中这帮满官,不到非杀不可,皇上是不会拿他们开刀的。前几年索额图获罪,人人都说他必死,谁知他这几年又出山了。徐乾学见高士奇来串门,怕别人看出其中破绽,心里不太高兴。

高士奇进门就凑在徐乾学耳边说:“徐大人,明珠咱得把他往死里整!不然,您我的日子都不好过!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日明珠会知道那弹章是我俩弄的。九卿会议轮不到我参与,就靠您了。”

徐乾学说:“参明珠,说到底是皇上的意思。如何处置,也要看皇上怎么想的。九卿会议上,我自会说话,不过也只是体会圣意而已。”

高士奇道:“徐大人,可记得你我取而代之的话?”

徐乾学现在最怕提起这话,真后悔当初不该同高士奇说的,便道:“士奇志大才高,乾学愿俯首听命!”

高士奇笑道:“徐大人过谦了!我只是想,这回参倒了明珠还不算,您得取而代之。千万不能让索额图坐享其成,这个莽夫,心狠手辣!下一步,就得把索额图扳倒!”

徐乾学笑道:“士奇,我们只好好当差吧,皇上想怎么着,我们就怎么着。”

高士奇想着索额图就心里发毛,唉声叹气的。

从徐乾学家出来,高士奇干脆顺道去了陈廷敬家。陈廷敬猜着高士奇夜里上门,准没什么好事,嘴上却甚是客气,招呼他去客堂用茶。

高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