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 / 1)

父亲的江 付汉勇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全部阵亡。

司令员,政委,参谋长全部在阵地上。第一天,政委负了重伤。德玲本来是在后方的,看见政委负伤,她呆不住了,带着一个警卫员去了前沿。

到处是战士的遗体!有的握着枪,眼睛怒睁,有的握着一只手**的木柄,那是拉响手**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树木全部被烧焦,泥土都是松软的,士兵们趴在松软的土里,满面灰土,握着枪,看着前面。

德玲猫着腰,沿着半截堑壕走了一遭,一边鼓励战士们,援兵很快就来了,只要坚持下去,就是胜利!一个圆脸的士兵,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张开嘴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苏副主任,要是有红烧肉吃,我们就能守住!”周围一阵哄笑。原来土里面还有许多活着的战士!他们都活动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看着德玲。

德玲大声说:“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守住阵地!决不能叫敌人占领这里。首长们都下来了,我们和你们一起,打退敌人!”

一个战士说,他看见参谋长在前面。德玲听说,马上去了那儿。

陶参谋长看见德玲,楞了一下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德玲说:“后方没事,我来前沿看看。”陶参谋长问了政委的伤情,沉默了半天。他对德玲说,既然来了,就要保护好自己,敌人炮击太凶了!话音未落,天空中响起“哧哧”的声音,敌人炮弹一颗颗划着抛物线落下来,德玲立即伏在堑壕里。“轰轰轰!”炮弹接二连三的在附近爆炸,本来已经翻松的土地被炸得像沙土一样,战士们的身体都半埋在沙土里。

炮弹渐渐向后延伸。参谋长站起来,大声喊道:“同志们!检查武器,准备战斗!”对面的敌人都挺起身子,成散兵线逼过来,一边走,一边朝阵地开枪。战士们紧张的等待着,枪已经没有依托的地方了,只能端在手里,端久了,手禁不住颤抖。

忽然,司令员从堑壕那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都给我上刺刀!跟着我冲锋,把他们杀回去!”战士们纷纷从身后拔出刺刀,装在枪上。

司令员半蹲在堑壕里,提着驳壳枪。敌人只有一百多米了,他正要跃起,一个年轻的营长过来对他说:“司令员,你不能去!让我指挥吧,保证把敌人打退,不然你枪毙我!”司令员看了那人一眼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那人说:“不打退敌人,枪毙我!”说着端起手里的步枪,向敌人瞄准。

敌人只有几十米了,一声“打!”整条防线都喷出火舌,子弹向敌人射去,将最前面的敌人打倒。营长站起来,挥着步枪喊道:“同志们冲啊!”带头向前冲,士兵都爬起来,跟着他,挺着刺刀冲过去,眨眼两边人马就纠缠到一起,只见刀光闪闪,刺刀磕碰,到处是血花飞溅,惊心动魄!肉搏持续了十几分钟,敌人渐渐不支,退下去,我方退入堑壕的,不及先前的一半!

阵地前,到处是年轻的尸体。那个营长是抬回来的,已经没有气了。司令员沉着脸,看着参谋长和德玲,半天不发一言。

炊事班送来饭,果然有红烧肉,只是至少有一半没人吃。炊事员抹着眼泪。

政委负伤,司令员、参谋长和德玲在前沿整整坚持了三天。夜里,轮流睡觉。

本部已经牺牲了至少三分之二的士兵。防线大大空虚。德玲心想,可能最后的时刻要来了。用望远镜,可以看到敌人后方,车叫马鸣,重炮源源开到,加紧修筑阵地,大规模的总攻就在眼前了。

一生,就在这里吧!德玲想起了肖老师。老伙伴,等着,我快来了。

黄昏时候,一个参谋从后面泥土里爬过来,看见司令员,高兴地说:“好了,我还以为我活不过今晚哩!”他跳进堑壕,急切地说:“命令,今晚八点撤退!注意防备,不得造成撤退时的损失。”他说,一路上敌人的炮弹不住落在他身边,而给他的命令是,如果撤退命令送不到,立即枪毙!

几个人心里都有一阵喜悦!司令员当即派人四下送命令,叮嘱说,哪个八点前撤退,或者暴露我方意图,杀无赦!参谋长左胳膊缠着绷带,通讯员刚走,他说:“我不放心,我去那边擂着!”说着带一个兵,猫腰走了。

送信的参谋要走,司令员说:“你莫走!在这里看着,看我们是不是严格执行命令!”参谋只有无奈的留下了。

德玲站在司令员身边,感觉得到他呼呼喘着气。身经百战的司令员,也紧张了。德玲理解司令员。撤退命令来之前,大家都以为反正不过是牺牲,倒没什么。现在突然有了生的机会,就要考虑如何生存了。部下的生命都在指挥员手里!司令员是担心出岔子。

这个时候,最担心敌人进攻。如果敌人和我们纠缠一起就糟了,因为兄弟部队一定都按照命令撤退,失去左右掩护,那是不堪设想的。

还好,对面的敌人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偶尔发几颗炮弹。

八点钟到了!口令传下去,部队迅速脱离前沿,大步朝后撤去。夜色掩盖了人们的身影,一口气走出几里地,后面毫无反应!

到处是撤退的部队。所有的车辆都没有了,人们提着步枪,疲惫地,却是紧急地走着,很快出了城,更加快步地走,向北,一直向北。

部队最终退过了松花江。过了江,司令部在一个小村子休息。司令员和德玲坐在打谷场的石磙上,吸着烟,吐出一口,对德玲说:“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土已经埋到你我脖子上了!如果不是总指挥,我们都完了。”

参战的部队,损失巨大,士兵牺牲大半,活下来的都带伤,个个疲惫不堪。

命令休整。

浩瀚的松花江,波涛滚滚,掩护着这些九死一生的人们。

战争的前景不明朗,一如那灰蒙蒙的天空,老是罩着云雾,一种阴雨将来的样子。

部队在小村庄里休整,司令部的人,没有参加日常训练,在老乡的茅草棚里,各自整理着自己的文件。司令员找参谋长下棋,德玲在一边观战,三个人,都不言语。

好多亲切的面孔不见了!叫人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老部队一起来东北的几千人,现在只有千余人了。从当地补充了一些农民,可是数量严重不足,连损失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农民们不愿意当兵。这些朴实的东北人,不懂什么政治,什么阶级,他们只看到中央军的武器好,军装是新的,开着卡车,就认为那是“正统,”现在民主联军又打了败仗,他们参军的热情更是消退。

一个大爷甚至好心地劝他们:“要是打不过人家就撤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样的民众,自然不愿意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