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父亲的江 付汉勇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击,夜里,红色的弹流划破黑暗,像彩色的线条上下交舞。

对方没有射击了,肖老师下令冲过去,人们冲上那个高坡,却什么都没发现,只找到几颗弹壳,弹壳还发着烫。

把受伤的战友背上,其中一个已经不行了,这人是从湖南来的,昨天刚到农讲所,只有二十岁。子弹打中了他的胸膛,一会他就没呼吸了。

“没气也要把他背回去!”肖老师几乎是怒吼着,喝令人们把那学员放到自己背上,一股劲,站起身来说:“走,赶快回城!”德玲挨着他,感到他的喘息里有着愤怒。

军队向工农下手了。

4月,驻上海的蒋介石军队向工人纠察队开枪,杀死多人,同时在江浙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军队里的共产党人也纷纷逃亡。

江西将共产党员礼送出境。河南,冯玉祥将其部队里的共产党员礼送出境。湖北汪精卫在7月15日发表“分共”谈话,宣布和共产党决裂。这也是大革命失败的标志性事件。

德玲被通缉,不能回家了,她在一个隐秘地方租了屋子,告诉了肖老师。

夜里,肖老师到这里来,告诉她,形势已经非常紧急了,到处都在搜捕共产党,他的宿舍是绝对不能回去了。

德玲去外面小摊上买了些小吃的,肖老师洗了脸,两人坐在地板上说话。肖老师说,以往一切的工作方式都要改了,同志们都已转入地下,一切都要服从地下工作纪律,纪律就是生命!他说:“德玲啊,说不定哪天,我出去就不回来了,你要做好你的工作!”德玲说:“不会的,你怎么会那样?”

她问肖老师今后的任务?肖老师说要等命令。

夜深了,德玲将一床被子铺在地板上,肖老师说他睡地上。

德玲已经躺到床上了,忽然走下床,轻轻坐到肖老师身边。肖老师没有睡着,这个坚强的男子汉,此刻一动不动,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德玲看着肖老师,俯下身去,将脸贴在他胸口,“我们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啊?为什么?我们是随时有可能牺牲的!”德玲喃喃地说。黑暗中,肖老师伸出臂膀,将她紧紧抱住……

那天,吃过饭,颜法坐在爹娘床头,和爹娘说着话。

忽然,大门哗啦一声,闯进好多人来,颜法出去,马上有人说:“就是他!”几个广西兵马上来捆他。家里乱成一团,天鹏大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军官说:“奉清乡司令的命令,来捉拿傅颜法!”老三拿块砖头,大声说:“他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拿公事出来!”那军官火了,朝天就是一枪!这就是公事!兵们也吼起来,有一个打了老三一耳光!

外面,街坊们都站在路边,有人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老二可是个大孝子!当官的又放了几枪!那阵势,谁要是阻拦,他就会打死谁。

颜法看这样,便对老三喊道,你不要冲动,会说得清楚的!老三说,什么说得清楚!那些被杀的人,哪个是犯了死罪的?到哪里说去!不容他们再说,当兵的如狼似虎,早把颜法推着走了,老三再暴烈,在这么多枪口下,也无能为力。两位老的见儿子被抓走,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在椅子上呆着。半天,有人说,快去找保长,街坊联名去保。傅家姆妈这才起身去保长家。

颜法被当兵的推搡着,上了一辆囚车,四个当兵的坐在周围,他坐中间。他问当兵的,我犯了什么罪?当兵的说,我管你犯什么罪!叫捉我就捉!车子很快进了一个大院,当兵的把颜法推下来,领进一个大房子,里面坐着个军官,见颜法来,马上厉声喝道:“你知罪吗!”颜法说,我有什么罪?那当官的说,你是纠察队长不是?颜法说是啊,纠察队长就该捉啊?当初是**叫我当的啊!当官的就说,看你这样子就不是好的,会狡辩,看来不打你是不肯招的!当兵的见这样说,马上抽出皮带来,抽了颜法几下,颜法见不是说理的地方,便不再开口。当官的叫把颜法押下去,几个当兵的把他推着,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大楼,进大门,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是铁窗,有人在铁窗里哀叫着,声音那样绝望,颜法想起了小说里的地狱。

当兵的打开一扇门,猛力将他推倒在地上,屋里太黑,过了好一会,才看见周围竟有好几个人!一打听,他们是从阳新捕来的,是农民协会的人。一个年纪稍大的,大约四十多岁,人们叫他“二叔”,他的腿被老虎凳弄折了,不能走路,肺部被灌了辣椒水,一开口就不住地咳嗽,发出那种骇人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呼隆声。他斜靠在一个草铺上,几个年轻的照应着他。一个孩子似的小伙子,帮老者揉着胸,不住地哭,说没有照顾好叔叔,这是他的亲侄子。

老者很冷静,压着胸口,喘息着说,不必要了,反正不会长了。忽然,他摆手叫颜法过去,问颜法是什么罪?听说是纠察队,他想了想说,吭吭,你可能不一定会枪毙。你是城里的,家里人送点钱,吭吭,可能放你出去的。只要没有苦主告你!转头叹息一声,我是不行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原来这几个都是地方绅士的死对头,当工农运动激烈的时候,他们带头抢了土豪的财产,把和农会作对的豪绅抓起来斗,到现在军队清乡,绅士们引着军队将他们抓起来,毒打一顿,送到省城来。从那样远的乡下送来省城,说明案情之重。

老者对颜法说,有件事情,吭吭,想请你帮帮忙,行不行?不等颜法回答,他说,我们可能过不了明天的,我问了,吭吭,乡下来的都不多审,提出去就毙!

实不相瞒,我是共产党,但是,我们在这里的情况,党不知道,吭吭,过了很多年后,我们党一定会胜利的(说这话时他语调里有一种激昂),那时候他们会想起我们!请你把我们几个的名字记下来,将来等我们胜利了,吭吭,告诉我们的党,我们没有叛变,吭吭,请你让我们的后代知道!

这样一段话,他断断续续,一说一喘,讲了好长时间。

明知道自己就要丢性命了,还这样执着的记得那看不见的胜利!颜法心里一阵难过,赶紧答应了。他们一共四个人,是一个家族的,姓邓,老的是和字派,小的是生字派,很好记。老者叫邓和明,另三个叫邓生金,邓生银,邓生辉,颜法念了几遍就都记住了。那人便不再说什么。

果然天刚亮就来提他们了!两个抓一个,五花大绑,头顶上插斩标,无疑是执行死刑。几个人互相望着,那亲侄子哭了起来,叔叔安慰说:“莫哭伢子!我们一起走,吭吭,路上有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