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死死地等着青衣姑娘。
窗子上面的门帘是拉上的,虽然外面可能是大大的太阳,或者初生的黎明阳光,隔离这一层的布帘子,整个屋子却是黑蒙蒙的,看起来沉寂又压抑,像是灰色在酝酿。
明明是白色的丝绸里衣,光滑又色泽干净舒服的里衣,和这房间一样铺上了一层的灰色蒙蒙的幽森,青衣姑娘的青丝很长,三千的墨发就这样披散在身上,白,黑,灰,更加显出了压抑的色彩,这里面却又有不安分的色彩冒了出来,是红色,像是血一样的红……不,这本来就是血,从青衣姑娘的脸上顺着脸颊一滴一滴一串一串的在亭翘的下巴上面滴落着。
从眉心的额头开始,先是划烂了漂亮的美人尖,一条弯弯曲曲的伤疤从额心到额头,再到眼角,最后顺着脸颊下来,脸蛋上面更是还歪歪曲曲地来来回回划了几笔。
那样扭曲的伤疤,上面还不断汩汩地冒着鲜血,就像是从皮肤下面啃食着的虫子,不断的蠕动着,边缘处的伤口也有已经干涸了的,是红黑色的结痂,更像是虫子已经死去的尸体,歪歪扭扭地爬在脸上。
大概是流血得太厉害了,青衣姑娘水蜜桃一样红润粉嫩的面颊已经苍白而又干瘪,这伤口真是是有很长一会了,她也从来没有擦拭过自己脸上的血,就这样滴在一副上面,将好好的衣服弄得红红,黑黑的,甚至是因为血液本身的凝结性,所以衣服时不时就会有一小片会纠结成小团。
青衣姑娘看着歪了一下头,脸上的伤痕是在是太疼了——虽然她现在早就已经没有明显的感觉了,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也连带着自己的感官也一同的弱了下来,也是反映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明白刚才四岁小孩子发出的像是小动物被逼到绝境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才明白江若凝那双湖水的大眼睛里面分明写着的都是害怕。
青衣姑娘连忙转过自己的身,“啊,抱歉,是小姐姐吓到若凝了。”
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脆温柔,那样的熟悉。
还是昨天那个在睡前给自己讲着小话的小姐姐。
江若凝瞳孔动了动,眼睛里面是有一丝的疑惑。
眼睛还是一眨也不眨地直愣愣看着青衣姑娘,似乎想通过自己的目光将青衣小姐姐身上那个丑陋的坏坏的妖怪赶走。
“有那么的可怕……吗?”江若凝听着那熟悉的嗓音呢喃了这样一句,声音小小的,在屋子里面确实格外的清晰又带着空无——江若凝和那个丫鬟都是屏息静气的,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太大,生怕等会被青衣姑娘给盯住了。
青衣姑娘小心翼翼的伸手想去抚摸自己的脸颊,手却在触碰到脸颊的那一秒给停了下来。
江若凝看着,四岁的小孩还是爱多管闲事的心性,提醒道:“别碰,会很疼的!”
而且碰了之后,伤口好了之后就会脏脏的。
小孩子就是想事情会很简单,没看见就会不放在心上不再去想。
江若凝只要不看见那一脸的恐怖就不会多想,毕竟那纤细的背影还是昨天熟悉的那个小姐姐,那声音还是昨天在自己耳边轻言软语,下意识就会去亲近她。
青衣姑娘在江若凝这句话之后也并没有做出太大的感想,只是手虚虚在面上过了一遍,“很丑吗?”
四岁的小姑娘不敢说话。
就将青衣姑娘又坐回了凌华的铜镜前面,出神地看着铜镜里面容颜已经不在的容颜。
江若凝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没有由来的觉得心里面突兀的难过,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能说什么呢?
撒谎吗?
小女孩就听着青衣姑娘轻声的呢喃着:“其实也还好啦,没那么丑,看一会也是……”连自己都骗不下去了,青衣姑娘久久地在铜镜之前没有说话。
江若凝担心青衣小姐姐会被自己的容颜给吓到,特别想安慰她。
“恩,还真的挺丑的,又丑又恐怖,难怪你们会有这个反应。”青衣姑娘完整的说完这一句话是如此的艰难,中间更是停顿了很久才开的声音。
那样柔软的声音,那样温柔又是那样的沧桑,听得江若凝心痛极了。
江若凝,小姐姐人家都已经容颜成了这个样子,你还尖叫?你还害怕?
你有没有想过小姐姐会是又多么的难过?
难道青衣小姐姐会想这样吗?
你甚至都不清楚人家为什么会这样,就这样害怕她了吗?
江若凝,你的良心呢?
这段心理也不能完全算是那个四岁小女孩的,毕竟这个故事是由花魁娘子现在讲出来,故事难免会有与原来并不相符合的部分,那是一种现在的增加删改,至于目的也就当事人清楚了。
江若凝正要鼓足自己的力气去安慰小姐姐的时候,就听见那边青衣姑娘终于对于面前铜镜里面的人熟悉了下来,也渐渐地接受了她。
青衣姑娘用手抚摸着铜镜,手抚摸在人的容颜上面,那模样看起来似乎就是抚摸在了自己的脸上,脸上的伤痕之上,唇角一弯,却是一个笑容,在那样已经干瘪了的苍白脸颊,在满脸或黑或红的纵横的脸颊上面,看起来是那样的狰狞又恐怖——可是这明明是以前青衣姑娘笑得最美的样子。
江若凝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她突然很想对着青衣姑娘大声囔囔:“小姐姐,你不应该笑的,你应该哭啊,大声的,放肆的哭出来。”
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听见青衣小姐姐自己道:“丑陋吗?恐怖吗?这就对了。”
江若凝是多么的希望青衣姑娘能够转过身来,让她好好的看一看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要的就是这丑陋和恐怖,你们不是想要把我当成玩偶一样的摆弄吗?偏生就不能随了你们的意,现在我都长成了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能够那我怎么办呢?我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啊,哈哈哈哈。”
清脆的嗓音再黑扑扑的房间里面,第一次有了一种痛它主人一样的幽森恐怖。
江若凝努力地看着铜镜,想要从铜镜里面辨别出来青衣姑娘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想明白那一刻他倒是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隔着太远了,铜镜太小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后来呢?”在漫长的等待之中,碧落的长公主殿下到底是不甘寂寞,最先开了口。
江若凝和洛云瑶对视了一秒,然后就轻飘飘的转移了目光,落在了窗子上面,太阳早就没了,白天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