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真相来,一定会影响韩卫华的潜伏。
她若不说出真相来,又无法向戏班的兄弟姐妹们交差。
顾嫣只能苦闷地把自己关进自己的香闺里。
天气炎热,她心情又不好,这一夜就别想睡了。
她躺在卧榻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她想起井下水深和魏琳仪的话,久久难以平静。
她想:鬼子若真是给我和韩卫华定下婚期,真来祝贺我和他的婚礼,真要送我和他入洞房,那可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嫁人?谁又敢再追求我?
韩营长有家室吗?
他真会娶我吗?
他还是为了特工潜伏工作需要,和我继续在公众面前演戏?可这结婚,那是人生大事啊!
我怎么可以为了和他演戏,而和他入洞房并住在一起呢?如果不和他入洞房,又怎能掩护他的特工身份呢?和他入洞房之后,我是不是就得和他睡在一起?
纵然不是,那我名义上也是少妇了!以后,又有哪个男人会要我?
唉,羞死了!
唉,为人难,做为名女人更难啊!
唉,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唉,是不是古语说的红颜薄命就会在我身上上演?
唉,鬼子真是狠毒啊!
唉,难为韩营长了。他也不容易!浴血守城,掩护主力撤退。完事了,他完全可以埋名隐姓,过好小日子,可他还要继续打鬼子,为啥?
不就为了一腔热血?不就为了华夏民众不再受苦受难吗?我的名誉对于他那腔热血,对于他浴血抗战时时都有生命危险来说,又算什么?
她想起这个难题,起初是羞羞答答,娇艳无比。后来,又唉声叹息,有苦难言。再后来,她又想着韩卫华身上真正的男人味和他的一腔热血。
她很想给韩卫华打一个电话,问一问韩卫华。
但是,她每次抓起电话,又马上放下。
这涉及到婚姻大事,她一个黄花闺女,又怎么好意思先启齿呢?再者,韩卫华身边有没有女人?若然韩卫华已经有家室,那自己深夜打电话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自讨辱骂?唉,天一亮,我将骂名满天下了。
往后,戏班的出路在何方?
若真的没有戏演,戏班二十名兄弟姐妹怎么活?哎,我一时逞英雄,倒为难了一班兄弟姐妹!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天亮时分,她才迷迷糊糊入睡。
但是,顾祥上街买菜回来,也带回了他从街头撕下来的单知信和吴半仙的供词。
刹那间,名柳园大吵大闹起来了,象是一锅粥炸锅了!
有的兄弟姐妹拿着那份印刷很精致的供词,就来敲顾嫣的房门,来向顾嫣讨公道。
房门被敲得嘭嘭响。
顾嫣睡眼惺松,拉开房门出来。
戏班的顾小宝就悲愤地迎头喝问:“嫣姐,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当初是怎么和单知信这大汉奸谈我们戏班与斧头帮签约的?现在,你和钱正光那档子事不说,你说,你知不知道单知信的卖国行径?咱们顾家班是不是给你卖了?啊?你给得给俺们一个说法!”
“就是!不说出个理由,老子今天和你没完!”
“哼!什么名伶?肮脏!”
“我还以为你是纯净的黄花大闺女,狗屁!你肯定早就给单知信睡了!”
“姥姥的,什么东西?外表长的美,心却如蛇蝎!”
“你现在对着韩营长的灵牌位说说你的良心话!”
戏班的人,多年来在顾嫣的带领和影响下,是较为正直的,一直视顾嫣为偶像,为标杆,为精神脊梁骨。但是,一夜之间,这根脊梁骨便断裂了,标杆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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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内讧
现在,围在顾嫣房门前的,说什么话的都有!
骂她的话,说的特别难听,都有人气愤的挥舞拳头,要动手动脚的了。
这些难听的话,如利刃一般,剌入顾嫣的心房里,把她的心剌得鲜血淋淋的。
顾嫣拿着一纸供词,泪水夺眶而出。
供词没有提及顾嫣的名字,除了小刀会、忠义堂、铁枪会的卖国行径,便全是单知信勾结鬼子出卖良知、出卖利益并与鬼子分成所有产业利润的事例。
与鬼子五五分成斧头帮所有产业的利润,这当然包括威尼斯大戏楼,也包括顾家班的演出收入。
顾家戏班属于斧头帮的签约戏班,单知信的这些卖国行径,难道顾嫣不知情,难道顾嫣没有份吗?
原来,顾家班的血汗钱,还要拿出一半来上交给小鬼子!这不等于为鬼子卖命吗?不等于为鬼子筹款筹粮打自己的民众吗?这不就是卖国行径吗?
正真的顾家班人,可容忍不了顾嫣的卖国行径,岂有不愤怒之意?岂有不想揍顾嫣的冲动?
如果顾嫣昨夜在戏台上没有公布她与“钱正光”的关系,人们肯定不会怀疑她,但是,顾嫣一公布她与“钱正光”的关系,人们马上就会联想到顾嫣也是一个不干净的人。
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现在群情激涌,挥舞拳头。
滚烫的泪珠,终于从顾嫣美丽的双颊滑落下来。
她哽咽地说道:“兄弟姐妹们,难道,我们的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还让你们不够了解我吗?我是什么样的人?还需要我解释吗?我现在只能这么说,清者自清!上天是公正的,总有一天,会还我一个清白,一个公道!”
说罢,她转身回房,关上了房门。
但是,她背靠房门,却掩脸而泣,泪如雨下,心头阵疼。被人误会,被人漫骂,真的很难受。
“哼!不解释清楚,老子就不干了。”
“姥姥的,原来,这么多年,老子是在与大汉奸为伍啊!”
“我呸,什么名伶?表子一个!”
房门外,骂什么的都有。
然后,人群散去,戏班也散了。
真的有人受不了,收拾简单的行囊,就离开了戏班。
“喂,你们……你们不能没良心啊!喂,别走啊!”顾祥这位老管家急忙去追要走的楞青和愤青。
但是,几名楞青和愤青一甩手,就把顾祥给撂倒了。
另有几位小姑娘在一楼厅堂里,面对着韩卫华的灵牌位,掩脸而哭,不知所措。她们年纪小,不更事,又无生活自理能力,人生很渺茫。
韩卫华恰好驾车来到,正在观望名柳园的大铁门上的蛋黄,正在观望墙头上的发霉的疏菜。
看到大铁门打开了。
韩卫华便推开车门,正要下车,但是,有人气呼呼地经过他的轿车旁,撞击他的车门,又把他的车门推上了。
“咦,什么事?”韩卫华心头一惊,急忙再推门下车,却见顾祥滚爬着追出来,泣声喊道:“小宝,大猪,阿杠,别走啊,误会来的,哎呀喂,都怪钱正光那大汉奸,都怪单知信那死鬼,把我家姑娘给祸害了。呜呜呜……”
“老人家,顾嫣姑娘出事了?快告诉我!”韩卫华甚是惊骇,急忙关好车门,提着大皮包,上前紧张地问顾祥。
“关你屁事呀?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