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稍微舒服点的地方。
尤其是脸上、脖子上、小臂上这些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更是通过无数的神经纤维,此起彼伏地向大脑传导着一阵阵与刺痛和湿粘有关的信息。
站在阴影中。间谍先生扯着嘴。喘着粗气。左手撑腰。右手只稍微在脖子上碰了碰。便摸出了一大把汗珠。也摸出了一大把辨不出具体成分地粗糙粉尘。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波浪地指甲由于到处擦汗。变得乌黑油腻时。他终于合上了嘴巴。也结束了扯风箱一样地喘气声。
这个时候。他才从本以为安安静静地环境中。听到了一丝丝隐隐约约地声音。
准确地说。是某个人说话地声音。
声音相当模糊。没法听清具体内容。不过作为一名有着十几年工作经验地培训教师。张波浪从中听出了同行地味道。
是地。同行地味道。
那个声音,带着他所熟悉的,那种特有的平静中和的语气;用的是他所熟悉的,那种特有的富有说服力的语调。
最重要的是,那个声音虽然细微,却一直连绵不绝,正是教师讲课的特点。
这肯定就是湘成电脑学校的“那个”老师了。
张波浪这么想着,仅仅从这道声音中,他就判断出,“那个”老师的教学能力,绝对远在自己之上。
这一点,本就在张波浪的意料之中,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走出了狭小的阴影,慢慢地登上后面的阶梯,这次他的速度变得更慢,好一会儿才终于走上了四楼。
踏完最后一级台阶后,按照门卫指点的方向,张波浪转身往右侧走去。
刚刚转过拐角,这位先生立刻身体一颤,心头大惊。
在门卫所说的教室方向,两米宽的阳台走廊上,太阳正斜斜地照着,但张波浪可以肯定,地面上绝对没有一丝光亮。
所有从天空而来的光线,绝对都已经被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身体,挡得干干净净。
密密麻麻的身体。
它们一直从走廊的末端,延伸到张波浪身前两米左右的位置,粗粗看去,已不下六七十人。
张波浪无法确定具体的数目,这也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教室中隐约传出的讲课声外,张波浪再听不到一点点其他的声音。
这堆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同时中了邪法一般,好象失去了所有的活动能力。他们仅仅是呆呆地站着,没有一个人说说话,更没有一个人动一动。
若不是近处几个人的额头上,还有着蜿蜒而下的汗珠;而额头下,也有着偶尔眨动的眼睛的话,张波浪绝对会认为,这些躯体不是真人,而是某个恶作剧的家伙,摆上的一堆泥人木塑。
大约是终于走到了开阔处的缘故,此时,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将张波浪的衣衫吹得微微作响,也将前面众多站立者的衣杉吹得微微作响。
这阵久违的微风,没能给张波浪带来任何舒服的感受。
它们带来的,不是凉意,而是寒意。
如坠冰窖,寒毛倒竖。
幸好,这个激灵也让张波浪恢复了成年人的心智,他立刻发觉了这些人的异常之处。
这些人大多数西装革履,偶有几个穿着稍微休闲一些的,也一看便是质量上乘,价值不菲的服饰;他们站立的方式,通通都是上半身微微前倾,向着教室的方向;而他们的脸上,也通通都是严肃专注,聚精会神的表情。
这种姿势,这种表情,张波浪并不陌生。
这种姿势,这种表情,在张波浪自己给学生们上课时,在他讲到了自己最为得意的精彩之处时,他也同样曾经从学生们的身上,看到过这种表现。
张波浪最为得意的精彩之处,每门课程,有整整几分钟的惊人时间;而有这种表现的学生,每个班级,有整整几位的惊人数目。
不过,无论如何,张波浪这位职业培训学校的教师,仍然一眼便能看出。
这是一种极度入神的倾听方式。
他们,正在听教室里的“那个”老师讲课!
作出这个判断后,张波浪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神经病一样……有这么好听吗?
虽然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张波浪却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侧了侧身子,探着脑袋想要试听一下。
和之前一样,讲课的声音仍然模糊,张波浪什么都听不清楚。
不会吧?他们都能听清,我就听不清?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张波浪又试了试。
仍然什么都听不清楚。
莫非是办公室里吵太久,耳朵不习惯了?张波浪使劲地甩甩脑袋,耳朵里既不痛也不痒,不过,这个摇头晃脑的举动,倒是令他一下子就从最后几排站着的人中,发现了一位相当特殊的人物。
这位人物斜斜站着,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动作,他的身体也并不强壮,甚至还有些瘦弱。
可就是这个瘦弱的身躯,却散发出一股无可比拟的气势。
他就那样简简单单地站着,却像星空中的月亮一样耀眼;就像沙尘里的珍珠一样明亮;就像蚯蚓堆里的蛆虫一样醒目。
若不是刚上楼时被阳台上的人群惊住,张波浪早就应该在这群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人群里面,发现这位仅穿着一件无袖汗衫的仁兄。
刘松龄。
张波浪轻声念着,这是老熟人,是另一所职业学校----“亿星电脑学校”----的培训教师。
他立刻挤了过去,伸手拍向刘松龄的后背。
手掌刚刚碰到汗衫,张波浪的掌心,便立即感觉到一股烫热与潮湿。
在他触碰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掌印,而几滴汗珠正沿着汗衫下摆,滴到了地上。
但是,汗衫的主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张波浪又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松龄才缓缓地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张波浪,过了好几秒之后,才终于从眼睛里射出了一点点熟人见面的目光。
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干嘛?”
张波浪反问道:“你们是怎么听到的?”
这句话问得有一些没头没脑,但刘松龄却立刻知道了张波浪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撇撇嘴,道:“这个……”
刘松龄一面说,一面将左耳上戴着的一样物事摘了下来。
这样东西,早在十几分钟之前,早在武装部的巷口,早在某人手中的包装盒上,张波浪便已经见过了它的模样。
助听器!
他立即就明白了那个脑残推销员的古怪举动,也明白了他的古怪表情。
不过,现在张波浪没空想太多。
在刘松龄的帮助下,他很快将助听器戴到了耳后。
实际上,助听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