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虽然大话说出,心中却是没底。卢植弟子甚多,刘备求学时,又不用心读书,单凭刘备此时功名,怕是难入卢植法眼。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言谈间,邯郸城城门,已经在视野内逐渐清晰。
远处传来十数声悠长钟声,却是刘杲散学钟声。继而讲坛处,开始走出数百学子。
“传闻九门侯自西羌返回后,便在邯郸城外设坛六讲,学生近千。原以为二十岁少年,难有几分作为,但是见眼前盛况,怕是九门侯文典不逊武功!”三人之中,也只有自幼饱读史书的张飞,才会如此感叹。
张飞一语,勾起刘备心中无数感慨。
刘备扬起马鞭,遥指讲坛,道:“大丈夫,当如是哉!”
继而,刘备又回头道:“我刘备虽年二十六,一事无成,然终有一日,将封侯拜相。二弟、三弟,信否?”
刘备虽然眼羡刘杲,但是平素不喜读书的刘备,却不愿去讲坛瞧个究竟,直接提马入邯郸城。
因刚才一阵急风骤雨,将刘备、关羽、张飞衣衫打湿,是以三人不得不在邯郸驻停一日,烘干衣衫。刘备性不善多言,所以便守在客店内,令张飞、关羽出去买点杂货,补充路资。
谁知才过小半个时辰,张飞便扯着一脸怒色的关羽右臂,匆匆返回客店。
见此境况,刘备连忙迎上前去,问道:“二弟、三弟,何以至此?”
关羽怒脸一扭,不去直视刘备。唯有张飞无奈的道:“二哥与我在街上行走时,恰逢一名名唤孔绣的北海儒士。这孔绣不知因何,满怀怨气,言语举止冲撞,惹上二弟。二弟与其,言语不合,几乎要拔刀相向!”
“孔绣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是到二哥手里,怕不过三招,便要人头落地。念及我们正在逃亡间,不能生事,我便强行将二哥拉回!只是孔绣,却以为二哥怕了他,言语多有侮辱!”
刘备转而向关羽道:“我知二弟,素轻儒生,但此刻我们身披罪名,行事还须低调。若是那儒生真的无礼,等我们离开邯郸时,云长再一刀杀了他不迟!”
刘备这说辞,却是用了缓字诀。大凡意气之争,唯在当时。刘备言等离邯郸时,关羽再杀孔绣。然,等离邯郸时,关羽不定心境已平,懒得再去诛杀孔绣。
自从快意恩仇,鞭打督邮后,刘备性格开始有所转变,不再随意暴躁行事。刘备枭雄之才,经过一番苦难后,正逐渐挖掘。
听到刘备如此说辞,以及张飞夸奖他武艺高超,关羽怒意稍去,但依旧恨声道:“猪子狗儿,欺人太甚。若不是三弟阻拦,某一刀足以擒杀此獠!”
张飞见关羽怒气稍减,便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大哥。我在街上,闻听北海大儒郑玄,今日造访九门侯。”
“北海郑玄?”刘备眼睛猛的一亮!
刘备度步道:“郑玄与我老师卢植,同学于马融门下。算起来,我尚须喊郑玄一声师伯!如今他既然身在邯郸,却是少不了,要前去拜见一番!”
“郑玄身在洪波亭侯府,若是前去拜见郑玄,还须为九门侯备一份礼。”
刘备说是拜见郑玄,但是言辞中已经暴露目标。刘备这是以拜访郑玄为名,意在刘杲。刘备想趁此机会,与刘杲拉拢拉拢关系,甚至以求进身之机会。
刘杲自辞官后,声望愈隆,更因为其与宋都的婚事已经提到日程,在河北中山、常山一带,刘杲之名几乎无人不知。
譬如中山郡无极甄氏,自从刘杲封县侯后,脸色已经开始转变,甚至在最近,还递来一封书信,询问甄姜在府中状况如何,是否能归宁几日。
若是刘杲知道,后世历史记载,三十年后,三分天下的刘备,如今竟然窘迫到投机自己的份上,不知该如何感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境遇,不外如是!
刘备思考半日,道:“我最擅长识别良驹猛犬。传闻九门侯肆伐西羌,获得良马不计其数,想来这好马却是不缺。不如送九门侯一条猎犬!”
“三弟,你去联系苏双,看他能不能送来一头猛犬。苏双此人,最善于投机钻营,想来乐意我穿针拉线,为他联系上九门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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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 群英荟萃邯郸城
第130群英荟萃邯郸城
对于郑玄的到访,刘杲格外重视,当即吩咐敲响散学钟声,以方便与郑玄细谈。(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不过因为《大学章句》义理,为郑玄的下一步经学研究,打开一道新的大门,所以郑玄如今所有精力,都沉浸在如何补充经学诠释上。
每每刘杲说上三四句,郑玄也难应上一声。无可奈何的刘杲,只好放任郑玄完善经学义理。
郑玄一事,暂且不说,眼下令刘杲最头痛的,却是冀州刺史王芬。
史书记载:冀州刺史王芬,曾策划谋立合肥侯为帝。王芬邀请曹操参与其中时,被曹操果断拒绝。因为此事,王芬大名,被录入《三国志》之《武帝纪》。
灵帝刘宏对待叛逆、谋反,绝对不会半点手软。前有渤海王刘悝,因为谣言,被灵帝刘宏诛杀灭门绝户,甚至不惜废掉自己正妻宋皇后。便是前年,安平王刘续,也被囚禁雒阳,至今年春上,刘续死讯也业已传出。
宗室诸侯王尚且如此,况乎其他人!
虽然历史上,王芬谋逆,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但是刘杲却不敢怀有饶幸心理,轻身犯险。
前不久,王芬寄来书信一封,说是欲辟刘杲为主薄。对此,刘杲自然是断然拒绝。王芬这祸头,刘杲如今躲还躲不及,哪里会去做王芬主薄。
对于王芬的征辟,刘杲也没有太在意。
如今刘杲在冀州,也算是薄有声名。按照汉世举荐习俗,王芬自然要征辟一番,表表心意。征辟刘杲,不是说王芬真想大用刘杲,而是担心被人议论:王芬识人不明,刘杲居邯郸多时,而不曾征辟。
这征辟,在汉末,很多时候,都是面子活。虽然征辟文书已到,但是被征人还要考虑,究竟对方心意如何,若是对方非是真心,或是其人不足于投靠,那便索性拒绝了事。
如此一来,一个征辟大贤,一个拒绝不受,两方各得其名,不亦乐乎。若是有人傻儿吧唧的,一见征辟文书,便乐滋滋的到任,那肯定是一出悲剧的揭幕。
东汉末年,乃至三国,诸如此例悲剧,目不暇接。官场似海深,不被当头砸上两棒,便难得清醒。
经过宋泓父亲培养大半月的刘杲,如今对汉世官场,已经了解大多数内幕。王芬与他刘杲素无交际,刘杲又不曾请人去王芬那里说话,王芬凭什么为刘杲安排这么一个重要位置?
由此,可以断定:王芬这份征辟,也就是面子活。这不过是王芬担心被别人耻笑他眼光不明、不识贤才君子,而走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