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射杀之,遂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一统匈奴,是为大单于!”一番卖弄的讲解完毕,潘佑忍不住舒了口气,旋又黯然失色,自己纵有一肚学问,今后也不能再使半分了,唉…
周正义盯着那帮黑衣骑士看了又看,点头道:“那为首的东厂番子现在就是在学冒顿训练这帮黑衣骑士,看见没,手法如出一撤,确是鸣镝无疑。”说到这里,想起一事,惊讶道:“看这帮骑士黑衣装扮,莫不成便是那东厂的黑旗箭队?可是…可是这黑旗箭队不早在天顺年间就被裁撤掉了吗?”
王纪听了,点头道:“东厂确有过一支号为黑旗的箭队,但天顺年间曹吉祥谋反,黑旗参与其中,已被裁撤,我看这些黑衣骑士,不像是早就有的,应是近日才建,只不过却是照搬那黑旗箭队而已。”
闻言,潘佑脸色一变,恨声道:“魏忠贤公然重建黑旗,他难道是想学曹吉祥造反不成!”
众人闻言,都是一凛,周正义一脸不安道:“不管魏忠贤是不是想造反,仅凭他重建黑旗,就罪不容诛,但是此事显然不为外人知,须得赶紧使朝中诸公知晓才好,否则…怕有大祸啊…”
潘佑叹口气:“我等皆为阶下囚,如何能通风报信?”
“是啊,如何是好啊!”
众人一想到不能将魏忠贤重建黑旗的消息传回京中,都是苦闷不已,一时之间倒忘了他们是身处险境之中的。
众人正寻思着办法,却听“嘘!”一声长啸由远及近,一支利箭破空直指这边,箭由百步外射来,射箭之人显然未用全力,箭至人群上空时已无多少力,堪堪的落在王纪的腿边。
“这?...”
众人一呆,遂既全是色变,潘佑最先反应过来,失声叫道:“不好,阉狗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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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借尔项上人头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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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箭头直没入土,箭尾翎毛轻晃不止,听得潘佑叫喊,齐文道面若死灰,犹自不信东厂竟敢擅杀他们,然瞬息所见,但见数百箭如漫天飞雨射来,顿时浑飞魄散,本能挥舞双手,放声大叫:“我乃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他却忘记自己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早就被罢了。
话音未落,但听“嗖”的一声,旋即脖子一阵巨痛,却是喉咙正中一箭。
“呃…”
嗓音如四处透风破屋般嘶哑,无一语能出,未及气绝,“扑、扑”数声闷响,又是数箭连至,入肉之声不绝于耳。
我乃朝廷命官,我乃朝廷命官,他们如何就敢杀我!…
脑海一片空白,轰然倒地,心犹不甘,眼黑之前,耳畔皆是惨叫之声。
鸣镝至,乱箭齐射!
漫天箭雨下,囚犯毫无遮拦,死伤大片,哀叫哭泣之声彼此起伏。有反应快的撒腿四散而逃,然那黑旗箭队如索命无常般至后跟上,张弓搭箭,全无人性,不管老弱,皆一箭射去。
大多官员文弱书生,跑得不及羊快,面对那呼啸而至的黑骑,只有徒号“苍天无眼”的份。
有强壮之死囚,曾为绿林中人的,兀自仗着身强体壮,手上有些功夫,妄想夺马逃跑,但那黑旗箭队成批而来,马势汹涌,又如何是赤手空拳能夺马而逃的。稍愣数秒,便被射成刺猬。
………..
“父亲!父亲!父亲!…”
鸣镝掉落腿边时,王纪便知不好,急促间便要叫儿子王维正快跑,但嘴巴刚动,箭雨便至,其身中数箭,已然不活。
被惊慌人群撞倒在地的王维正救父心切,见父亲已经中箭,不顾右腿中箭的钻心巨痛,蹒跚而行至父亲尸体旁,一探鼻息,已经气绝,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听得身后又有箭枝呼啸而至声,不加思索便趴在其父身体之上,任凭破空箭枝将向自己袭来。
呜呼,古往今来,父子之情,天地间何物可夺!
忠孝自古相伴,孝者忠者,忠者孝者!只叹王纪父子生不逢时,撞上那本不应该出现的袁大海,撞上那本不应该重建的黑旗箭队。
黑番们射杀成性,先前同伴被砍下的血淋淋脑袋恍若催命符般促使他们向着鸣镝的目标冲杀,那被杀之人的惨叫声再大也不及统领的“所射不射者,皆斩之!”来得更为吓人。
一具具倒下的尸体使得他们更加残酷无情,那一声声凄惨至极的号叫声仿佛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涤荡着他们的心灵。
鲜血是铸就铁血的不二法则,一支没有见过血的箭队永远无法称做“精锐”,正如那连一只老虎都害怕的南苑马队一般,只能是笼中的金丝雀供人赏玩而已。
黑旗,袁大海要的是一支真正的黑旗,号令如一的铁血箭队!
手中的鸣镝不断的射出,他的眼中没有活人,只有死人,那些本不该死,又或罪不该死,甚至可以说是无辜冤枉的囚犯在他的眼中只是自己向上攀爬的阶梯。
你们终有一天会死去,就让你们的提前离世助我袁大海一臂之力吧!
…………
“魏忠贤,你残害忠良,不得好死!”
“皇上啊,你睁眼看看啊,臣等冤枉啊!”
“潘大人、齐大人、王大人,你们都死了,都死了…”
遍地尸体中,身中数箭尚未气绝的大理寺少卿周正义疯了,疯了的人是不知道疼痛的,在那些尸体前翻来覆去,不时还随手将自己身上的箭枝拔下,任那鲜血喷溅,却毫无反应。
笑,傻笑,在那死人的尸体旁傻笑。
“嗖”的一声,一枝长箭射中他的左腿,左腿顿时无力,半跪在地。
仍不觉痛,疯了的周大人只觉自己的腿上多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伸出右手去拔,然而一箭又至,却是将他的右手也一起钉在了大腿上。
右手动不了,鲜血淋漓,模样恐怖。
吃力的伸出左手想再拔,远处又是一箭,却是正中他的心口,箭头穿心而过,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耀。
………….
“这才是我东厂黑旗箭队!”
鸣镝奏效,纪用大赞,蓝国安等一班番子也是看直了眼,如此箭队,果是我东厂黑旗?
这般杀人场面如狂风暴雨一般,饶是蓝国安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却也是口干舌燥,难以适应。
被赶到一边的女人们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当第一个人倒下的时候,她们尖叫,她们疯狂,但当所有人都倒下,再也见不到一个活人时,她们沉默了。
眼泪早已干透,只剩满脸的泪痕。
如果走近了看,会发现她们中的很多人嘴唇上都是血,那是憎恨的鲜血。
她们的眼神空洞,但是空洞的深处却是仇恨。
男人们死去后,天地间静了下来,婴儿的啼哭也停止了,面对黑压压靠拢过来的黑旗箭队,女人们的眼睛突然柔和了下来,她们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