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疑惑、怒骂,在一连串情绪激动的表演之后,杨涟如斗败的公鸡般失望的离开午门回到都察院中,一路,他表现得无精打彩,好像自己已经输了,再也无法挽回一般。但他越是这样,魏忠贤越是怀疑杨涟暗中还有什么针对自己的大阴谋,因为他所熟知的杨涟绝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事实也确是如此,杨涟在伪装自己,他在等两个人的发动,一个便是内廷的那位,另一个则是即将赶回来的都御史高攀龙和他所带来的两京十八省的愤怒
左光斗和**星的入狱虽然让杨涟感到危机,但他依然坚信,他的手中仍握着一颗足以致魏忠贤于死地,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给魏忠贤来一个形势大逆转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者,魏阉,你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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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海想得倒没那么多,一大早起来后,钱恩过来告诉他,**星和左光斗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说,鉴于二人的身份,他也不敢用刑。袁大海听后,点了点头,让钱恩继续问,他先进宫请示下魏忠贤。
皇帝的圣旨只是让厂卫拿下**星和左光斗听审,却没有免了他们的官,更没有说可以用刑,所以袁大海也不敢擅自对这二人用刑,万一天启心血来潮,要来个天子亲审,那麻烦可就大了。
大明自立国以来,虽然“刑不大夫”早就废了,但是对两个二品大员用刑,却还是从来未有过的,袁大海可不希望自己破了这个规矩,然后再为此付出血的代价什么。
他必须要魏忠贤授权,这一次,他是打定主意不先斩后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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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天启继续不朝的消息,郭可纲已经派人过来报过信了,所以袁大海便没什么担心。叫蓝国安和郭可纲、万景良他们继续盯紧后,他便带了几个手下往午门而去。
不过到了午门时,他却发现通政司那两个知事又一次走在了他的前面,因为有了次的攀谈,所以袁大海便自来熟的又撵了去,不想那两个知事见到他,却是脸色一变,那个年长的左右看了一眼后,沉声告诉袁大海一件坏事——外朝有人疏弹劾他擅杀朝廷命官叶志选。
袁大海听后,却没有如这两个知事所料想般慌张,而是笑着说这事他早已料到,二位只管把奏疏送到司礼监便是。那两个知事被袁大海这种反应搞得有些糊涂,要知道,他们手中拿的可是足以要袁大海命的奏章他怎能如此轻描淡写,不放在心呢?
袁大海也没有对他们解释什么,正好顺路,便与他们一起往司礼监而去。路还是问了下是谁疏在弹劾自己,那两个知事告诉他,疏攻击他的不是言官,而是工部屯田司郎中万燝。
工部屯田司郎中?
袁大海小小的惊讶了下,他以为疏攻击自己的应该是都察院的言官御史或者是六科的给事中才对,怎么会是个工部郎中打响这第一枪呢?
万燝这个郎中有什么背景?也是东林党人?
见袁大海对这个万燝不了解,那个年长的知事充分发挥了通政司官员的特长,为他详细解说了这个万燝是何许人也。
据他所说,这个万燝是铁杆东林党人,与魏大中、黄尊素等东林党人一起中的万历四十四年进士。而且据说,这个万燝在求学之时便深受东林学术熏陶,对东林党人仰慕已久,拜了东林元老李三才为师。许是受了东林讲学影响太大,中了进士后,他便给同榜进士、扬州知府刘铎写信,劝他参加一年一度的东林大会。信中说自己因京官的束缚,不能脱身去参加会讲,而足下离无锡咫尺,万不可坐失机会。人生在世,若没有听过这至好的道理,岂非一大憾事?一个人徒然读中举中进士,如入宝山却空手而还,会被有识志士笑话的
这个知事在讲万燝写给刘铎那封信时,是滔滔不绝,信口拈来,震得袁大海以为这信是他写的。旋即对这知事刮目相看,暗道这人也是个人才啊,竟然对东林党的秩闻知晓得这么清楚,难得,难得。
那知事却是一点也没有沾沾自喜,自得的样子,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京中广为流传的,很多都是东林党人自己对外讲出来的,尔后大家才知晓。而他之所以对朝中官员了解得这么清楚,还不是因为他在通政司衙门干了二十年的缘故,可以说,现在的京官们但凡是过奏疏的,都要打他手里走一遍,耳闻目梁再加工作便利,他这知事便俨然是个包打听了。
有心之下,袁大海得知这知事姓陈名洪之,山东曲阜人,是孔夫子的老乡,那年轻的则叫李茂,是扬州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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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燝的经历大体与那知事说得差不多,他的确是一个铁杆东林党人。昨日天启下旨斥责杨涟,不允百官再疏后,声援杨涟的奏疏便大为减少,再加东厂番子在京中的弹压,杨涟疏的声势明显减弱,对此,万燝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思来想去,他决定自己应该挺身而出,为叶志选讨回公道
其实万燝和魏忠贤是早就结了仇的,早在天启元年,他任工部虞衡员外郎时,便曾与魏忠贤发生过冲突。
事情的起因是当时工部铸钱缺铜,万燝听说内府中废铜堆积如山,便向主管太监提出借用一下。内府主管太监不敢擅做主张,便请示魏忠贤,魏忠贤当时刚任提督东厂太监,对于工部借铜这等大事也不敢擅做主张,于是他同样也去请示天启。天启听后却表示不同意,并不满地说:“外臣怎么能随意窥探、干预内宫的事情?”
天启发话不同意,魏忠贤自然照做。万燝知道后却很是生气,他不敢骂皇帝,便认为这是魏忠贤在蒙骗皇,于是他疏天启,说魏忠贤家里珠玉满箱、金银满屋,什么奢求得不到,什么**不能满足?内府那些破废铜器,肯定入不了他眼,当不了他心,谁知他却百般阻挠,节外生枝,不愿工部借用。又说他把握天下的利权,又一步步独揽天下的政权,蓄谋甚毒,臣已窥见他在暗中得意狂笑…
万燝这疏得很不厚道,可以说是东林党人的通病,那就是夸大其辞,污蔑害人。因为那时候,宫里还不是魏忠贤一人说了算,面还有王安呢。而且外朝也是“众正盈朝”,到六部九卿,下到各科小吏,全是他们东林党人把持着,你让魏忠贤到哪去揽天下政权?而且魏忠贤也没什么私人府邸,人还是窝在宫里,他那在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