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怕她还未原谅过自己。

在地下车室取了车，一路朝着台大附近奔驰而去。

路上的时候，红绿灯。等待的时候，他随意地扭头望向窗外。恰巧是展乐乐租赁的大厦，远处的那一幢大楼，四楼的那一扇窗户正是她所住的公寓。不知道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和那个叫商正浩的男孩子吗？

那么，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红灯已过，收回目光，继续徐徐而行。

“嘟嘟——”手机竟然一个电话。

他瞥了眼屏幕，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按下了接通键，沉沉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宋悦叹息的女声有些挫败地响起，“立行啊，她说她学校还有事，突然就走了。”

走了？姬立行拧起剑眉，似乎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她现在在哪个学校任教？”

“就在台大！”宋悦坦白地说道。

“知道了！”姬立行应了一声，打算挂断电话，想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学姐，谢了！”

电话那头的宋悦显然被他突然的客套所怔，隔了几秒，才撒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见外？好了，快去吧！”

他笑笑，将电话挂断了。

台大？她竟然在乐乐读书的大学？

※※※

台大的政教处。

办公间内，黎婕妤有些坐立不安。她再次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呆呆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她又坐了下来。偷偷地打开了包包，悄悄地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照片。手指轻轻触摸，照片里的两男一女笑得这样灿烂。

逃避了那么多年，她终于学成归国。

可是为什么，心里始终还保留着一个位置。

她的目光在照片里两个男人之间游移，柔软了心，也惆怅了思绪。回忆当年，愣愣地出神。半敞的办公室大门，悄悄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高大的身影，也赫然闪现于门外。他沉默地望着她，突然屏住了呼吸。

而她也一直没有发现来人，兴许是她想得太过投入，兴许是她太过出神。

等到发觉身前已压下一道黑影，猛地抬起头，错愕了丽容。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始料不及无法思考。细细一看，比前当年，他成熟了许多，褪去了那份轻狂，更加稳重也更加富有魅力。岁月并不曾让他的帅气递减，却是随着那份沉淀转变为更加迷人的气质。

她回神，反射性地站起身来，拔脚就想要走。

姬立行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她拥进了自己怀里，“婕妤……”

他沉沉地呼喊了一声，却犹如隔了几个世纪一般。而她因为这声熟悉又陌生的呢喃，僵硬了四肢。

“jessica老师，您在吗？”办公室外，鬼精灵似得女声突然响起。

下一秒，门外俊男靓女齐齐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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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一厢情愿

展乐乐望着拥抱在一起的姬立行以及黎老师，一下子闷住了。而他脸上难得的温柔表情，让她感觉心往下沉去。此刻，她一向聪明机灵的脑子竟然空白一片，无法运转。为什么她可以对夏约克缔拉理直气壮地叫嚣，捍卫自己的地位。

可是面对温婉的黎老师，她只感觉自己气弱。

回过神，却不敢再看姬立行，讨厌他脸上太过温柔的神情。她故意只望着黎老师，动了动唇，轻声问道，“黎老师，你和……”差点脱口而出“臭鸡”，她急忙换个称呼，“你和我表哥……”

是什么关系呢？

她竟然怎么也问不下去？

而她身后的商正浩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原本只是与乐乐来交策划方案，可是没有想到会碰见这样的场面。面对这突兀的两人，的确是分外错愕。为什么黎老师竟然会认识姬立行？从姬立行的态度上来看，似乎两人已经很熟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婕妤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个学生，慌乱地推开了姬立行的怀抱。她有些尴尬背过身地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深呼吸平稳了紊乱的气息。这才转过身，望向来人，笑容有些僵硬，“乐乐，正浩，你们来了！”

展乐乐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像个化石。

“恩！黎老师，我们来交东西！”商正浩瞧见自己面前的展乐乐一动也不动，他连忙打破僵局。伸手搂住了展乐乐的肩膀，可是她却还是不动，他只好加了点力道，强硬地带着她走进了办公室里。

展乐乐被迫走进办公室，却是低头望着地板发呆。

“黎老师，这是我校与法国索邦大学联谊欢迎晚会的策划方案！”商正浩松开了展乐乐，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双手递到了黎婕妤面前。

他想着快交完文件，就带着展乐乐离开。

“好、好的！”黎婕妤虽然是对着商正浩回话，可是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展乐乐身上。

面对这个女孩子，她总有种说不出的亲昵感觉。也许是因为姬立行是她监护人的原因，从前她就听姬立行提起过展乐乐。可是现在这样被他们撞个正着，确实是太过尴尬。而且，当年姬立行口中的“小魔女”，现在也已经长大。

她是这样可爱这样漂亮，也很聪明。只是……

“婕妤……你等等我……”姬立行扭头，对着黎婕妤轻声呢喃了一声。

展乐乐听到“婕妤”这两个字，之前的记忆一下子复苏。

某只臭鸡第一次对她发大火，也是因为她偷偷翻看了他抽屉里的照片。而那个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的女人，那种清澈温柔的神情赫然浮现在她眼前。这样一想，原来她初初见到黎老师的时候，那份熟悉感原来是因为那张照片的原因。

可是却依然记得照片最后一页的角落里，淡化了颜色的黑色墨水字迹。

——对不起，婕妤。

耳边，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理由，现在只剩下那三句。

我是爱着一个人！

可是不是你！

信不信随便你，可是我没有开玩笑。

……

什么“能不能不任性”、“能不能长大”、“能不能别那么不懂事”，这些原来都只是借口罢了。所有的一切，也抵不过你三个字“不爱你”。可是他也从来没有说过爱她，他没有撒谎过，从来也没有，他是这样果断地拒绝了她。

原来是她一厢情愿，原来是她表错了情，原来只是这样罢了。

姬立行走到了展乐乐面前，却发现她在失神。原本他以为她会像对待夏约克缔拉那样任性，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像个兄长一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动声色地牵过她的手，“我们谈谈！”

“……”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却反射性地甩开了。

展乐乐踉跄了脚步，连连朝后退了几个大步。忽然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他，而他依旧这样淡然这样潇洒，没有一点点挣扎隐忍。甚至是无所谓地对她说，我们谈谈？

顿时，她拧了两道秀眉，负气地说道，“没什么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