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课,早读发生了什么陆易远把消息全带了回来:“你真?不去看看啊,你忍得住?”(1 / 1)

再溺 既弥 9784 汉字|4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节 课,早读发生了什么陆易远把消息全带了回来:“你真?不去看看啊,你忍得住?”

  “不去。”周栩应闭着眼趴在桌子上?补觉,被打扰到了露出几?分不耐。

  陆易远继续:“那你怎么每次放学都走那么晚,你不是放心?不下在等着她?”

  “不是。”周栩应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鼻音厚的有些重。

  “得了吧你。”陆易远拆穿的不留情?面:“我还不知道你。”

  “不是我说你,平时拽的跟四五八万的我就不管了,这时候你搞什么啊。退一万步,就这么点日子了,你俩就算现在处都不知道能呆多久,你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嗯....”陆易远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嗯..毕竟姜妹这么漂亮。”

  下秒,周栩应忽的皱眉,冷薄的眼皮阴戾掀起:“有完没完?”

  “漂亮,怎么漂亮你喜欢?还是你想来。”

  陆易远一噎,被周栩应这种占有欲吓了跳。他?啧了声,也不怎么高兴,还有点委屈:“你说什么呢,什么喜欢不喜欢,我这不拿嫂子的标准来伺候你俩的。我就是想说,姜妹是个小女孩,心?思多少敏感一点,你照顾着点。”

  周栩应耸拉着眼半眯,不知是被哪个字刺到,撑起桌子反问:“我还不够照顾,我他?妈...”

  话音一顿,周栩应沉着脸闭嘴。陆易远也惊愕地挑了下眉,周栩应竟然爆粗了,他?一直都是那种霁月清风的好学生样,别说脏话了,脏字他?都没听见一个。

  转眼也就是一瞬的时间,周栩应已经冷淡下来,嘲弄笑了声:“行,我的问题,是我没哄着。”

  “我就差给?她掏出来了。”

  周栩应手?指间夹转着的笔一扔,眼神冰冷,起身走了。

  “哎...你....”陆易远盯着周栩应背景,眉心?一皱,周栩应最后?那句话听着是有点难过,他?多少能理解,毕竟从小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第一次动心?还被人不需要,是有点伤人。

  他?叹了口气,无奈望天。

  人走了,但这两个人冷战苦的可是自己,他?每天传消息也很辛苦啊!甚至开始想能不能直接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

  就是在这个门口,周栩应想起什么,他?盯着面前的人,和陆易远说的早读发生的事,忽然明白什么。

  眼底卷起一场海啸,情?绪黑压压的沉浮,表面风平浪静。周栩应忽然笑了,他?低着眼,唇角绷紧的吐着事实:“你好像只会因?为这个找我了。”

  姜执宜一怔,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那句话声音含糊,像是自言自语,姜执宜只听见前三个字,你什么。

  姜执宜样子茫然,周栩应神色晦暗不明,那双眼和沉寂的海太像,波澜不惊,分不出喜怒,黑色的瞳仁就是漩涡的中心?,不停的蛊着你。他?今天没穿校服,身上?是自己的黑色卫衣,里面一件白色打底露出一圈领子,卫衣版型挺硬,帽子堆在肩胛骨内侧,两条绳子坠着金属铁片反射冷光。

  姜执宜预感不是好话,她手?停在半空有点久,指尖朝着空气抓了抓。

  很短的几?秒,但姜执宜感觉有几?个世纪那样长。其实早知道周栩应不是好接近的人,她这么莫名其妙的走开又?回来他?有情?绪也是应该的,姜执宜这么告诉自己,所以她又?说:“我没听清,周栩应你能再说一遍吗。”

  姜执宜抿唇,在想自己要不要靠近一点。

  长长的走廊透着说不上?来的青春气,尽头是鲜红的激励标语,而在看到哪里之前,先映入眼底的是周栩应的侧颜。他?这身衣服看着很拽,人也淡漠,不声不响的凝着,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实在有些疏冷。走廊里一直磨磨蹭蹭假装上?厕所的人都忍不住冒几?滴冷汗,周栩应这个眼神谁能挺住,简直能冻死个人。

  但另一个人不同意:“你傻啊,要是真?不想搭理能站那么久啊,周栩应图什么,图那几?毛钱的糖?”

  这楼层的教室本来就少一个,显得更加安静空落。

  姜执宜没听见声音,但也感觉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了。站下去不是办法,看周栩应没有要的意思,她准备收手?。

  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周栩应不喜欢吃糖。那就算了。

  也是那一个瞬间,周栩应看破她的心?思,散漫的声音轻飘飘落进耳畔:“我说不要了吗。”

  姜执宜倏地停顿抬眼。周栩应唇角扯着若有似无的笑。

  “没什么,就是问你哄谁呢。”他?姿态随意,身上?的黑色卫衣松垮的堆出几?个褶,少年懒懒散散地问。

  姜执宜下意识回答:“你。”

  与此同时,高三一班第一次不约而同倒地凉气。

  听见的没听见的,都朝这个角落看过来,还好没有老师,更像是一场观看舞台剧高潮的狂欢。

  少女干脆的一声,就一个字,只不过在高三重点班外的走廊显得异常突兀,就连周栩应眼也动了下。

  姜执宜大脑也窣的麻了下,可能是昨晚做梦的后?遗症还在,她面对周栩应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信任。虽然还是有些尴尬,那声你没收音,估计被不少人听见。

  姜执宜倏耳尖熟透想解释:“不是...”

  她想说她来找她是想说那本书,但现在怎么都像是借口,话在口中绕了一圈,姜执宜干脆靠前一步,和周栩应之间的距离从一步缩短到十厘米,姜执宜忽然仰头。

  甜淡清新的少女气息忽的涌上?,和氧气一起灌入喉咙,周栩应眸色忽的一深。

  姜执宜毫无察觉,靠近他?后?自顾自琢磨着怎么商量着说那句话:“你今晚有时间吗....我...”

  “我想...”

  周栩应皱眉,喉结不自然的滚了下,他?视线锁在自己胸前埋着的那颗脑袋,细软的发丝很顺,额前的一些碎发不听话的被风吹着,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勾在他?的卫衣绳上?。

  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靠的越紧在心?口绕的越紧。

  周栩应皱着眉往教室内看一眼,精准的扫过某些好奇的视线。

  他?眼神漆黑冷厉,雅雀无声中唯独立着的他?气场骇人,没说一句话,周栩应捏着姜执宜的肩膀往后?退,他?跟上?,右手?顺势带上?后?门。

  “咔哒。”后?门关闭,周栩应拽着姜执宜靠到墙上?,身子挡住身后?视线,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姜执宜不知发生什么,乖乖顺着他?的力道站好,素净的巴掌脸上?神情?认真?,等着周栩应答案。

  周栩应眼里不耐还没褪去,他?刚刚根本没听清姜执宜埋着一张脸说了什么,她身上?的味道太香,周栩应想的成了她在用什么沐浴露。后?面那些人会不会闻到。

  他?大体?回忆了下,意味不明的念出几?个字:“你想我?”

  “......”姜执宜瞳孔收缩,像炸了毛的猫忽的看向周围。

  “你想我什么?”他?只听清了前几?个字,绷了下唇线,周栩应侧过脸问。

  那三个字把姜执宜的呼吸都弄停了。

  里面就是几?十双耳朵,心?跳扑通扑通,姜执宜抿唇盯着他?,情?绪微恼,但又?克制。

  周栩应没忍住笑了,不着调的哼出一声气音:“我真?没听清,你至于吓成这样?”

  “我说两遍了。”姜执宜素着一张脸,有光的地方能看见她皮肤上?细小又?柔软的绒毛,看着很软。人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周栩应这样逗,更何?况是这种刚冷战的时间节点。

  两遍。

  周栩应眉梢微抬。

  他?还真?没听清,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歉意:“我的问题,你再说一遍。”

  姜执宜沉默着不说话,周栩应手?指抵着衣服敲点几?下,弓了弓颈,线条棱角削瘦锐利,少年桀骜不拘的气场散漫,示意她再说一次。

  姜执宜顿了顿,看他?这次模样像是认真?,姿势维持几?秒,才又?温吞缓慢开口:“刚才是问你你今晚放学能等等我吗,就在那个巷口。”

  “等你?”周栩应抓住重点。

  高度拉开,姜执宜的视线恰好落在他?突出的喉线上?,她视线发干的挠了挠手?心?,眨着眼移开后?艰难回答:“嗯。”

  下一秒,周栩应喉间钻出一声短促的狭笑,他?带着几?分玩味,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啊。”

  像是真?的不知道原因?,那双深邃的眼看起来竟莫名认真?。

  问得姜执宜一时语塞,她真?就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他?之前都不会这么刨根问底的逼问,但这又?才是真?的周栩应,堵在姜执宜口中的话碎成纸屑,她的理由都很一般。

  不是没有思考过他?会拒绝,姜执宜嘴唇张阖,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个季节穿的不算多也不会臃肿,但校服套在姜执宜身上?还是那么像一片纸。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这里,墙上?的粉尘沾在袖子上?,垂眼的表情?都像是受了委屈。

  也像是伤心?,周栩应绷着下颚线,冷眼打量着。

  下课的时间只有这么会儿?,高三部的声音渐渐变小,下节课快开始了。

  周栩应忽然伸手?,大掌脉络清晰,掌心?和指节相连处磨着几?个薄茧,他?摊在她面前,声音淡淡,不沙也不哑:“糖。”

  “啊?”

  姜执宜愣了下。

  “又?没听清。”周栩应打趣:“再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借此想多和我聊几?句。”

  他?敛起笑,碰了下姜执宜的手?,重复:“糖留下,等你也得有点酬劳吧。”

  他?直起肩,无所谓:“就这个了。”

  那天,姜执宜用两块不值钱的糖,和周栩应换了一次和好的机会。

  他?是等她走了之后?才进教室的,所以五楼也没人多看她。

  姜执宜拐角之后?,下节课的老师刚好拿着保温杯从办公室里出来,和周栩应迎面撞上?。

  汪博海是教物理的,也是一班的班主任,见着周栩应站在走廊一愣,挥着教案和周栩应熟稔地打了个招呼,他?随口问:“站外面干什么。”

  周栩应直着腰没回这个问题,走过去帮忙拿着东西:“老师。”

  汪博海看着自己班这个状元苗子怎么看怎么喜欢,水杯和教案递给?周栩应,一下就忘了自己刚刚那个问题,他?舒服地赞叹一口:“你啊,真?是干什么都让我放心?。”

  周栩应体?态很好,一双长腿存在感极强,偏偏肩宽背阔的,只要他?正经起来,绝对一副好学生模样。

  汪博海走到教室前门停下,啧了声想起重要的事儿?:“对了,下个月保送的名额大概就定?了,虽然目前来看你的资格比较稳,京大没问题。但不能大意。十二月参加个竞赛得个奖,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汪博海想起前几?天办公室说到周栩应时那种语气,好苗子在自己班里他?这个班主任脸上?也沾光。

  周栩应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

  “好!我们附中就你们这届最让我省心?,一个两个都是好孩子。”汪博海拍了拍周栩应的肩膀,再三叮嘱:“好好学,别在关键时候出岔子,什么事情?都放在高考结束后?。”

  “知道。”

  “好回去上?课吧。”

  周栩应又?说了声谢谢老师。

  没有人会不喜欢生来就带光环自身又?条件优渥的人,汪博海盯着周栩应的背影看了两眼,他?每次都是红字榜上?的第一,每次的试卷都接近满分。

  他?哼了个小曲调子,少年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干净的一尘不染,骄傲的从不服输。

  他?摁开门把,和蔼的面庞忽然严肃,变脸的特别迅速:“上?课,拿出本来,测试。”

  窸窸窣窣的翻本声中,周栩应从后?门进来跨过椅子坐下,捏着两颗糖扔在了桌上?,自己仰着脖颈放松颈椎。

  陆易远和周栩应就隔着一个位置,他?伏着身偏头好奇:“你在外面那么久?和姜妹和好了?”

  周栩应仰着头,眯眼视线搭在黑板板书的题目上?。

  题目考察的是周期性变化?电磁场,一般作为最后?一个大题来压轴。

  很多人都只会做第一问,但一班是重点班,不光基础要扎实,拔高题也是拉开差距的关键。所以汪博海出题从不心?慈手?软。

  这题对周栩应来说没什么难度,翻开桌上?的黑皮笔记本,周栩应不着急写?,圈着笔灵活转着,他?手?指很长,笔玩的比这些人都厉害。他?随意扯了扯唇角,看着蛮坏的,朝陆易远勾手?指的时候压低了肩,示意他?过来。

  陆易远以为周栩应要说什么大事,鬼鬼祟祟确定?一遍讲台上?没往这边看。

  两个人都是最后?一排,干什么都很方便,陆易远身子探过去,好奇死了。

  周栩应想笑,朝着他?清清楚楚地吐了两个字。

  “滚蛋。”

  “......”

  “......?”

  陆易远惊愕扭过头,一幅“你有病吧”的样子。

  周栩应好死不死的更肆意了,他?转了一圈利落下笔,手?指抵唇散漫笑着,写?了几?个公式上?手?,还冲陆易远挑衅的抬眉。

  嚣张至极。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易远喉咙里发出老虎发威的那种咕噜声,又?不能被人听见,他?一愤怒,上?手?就要抓走周栩应桌上?的水果糖。

  也就是那一秒,周栩应身上?散漫的气场忽变,狭长的黑眸凌厉,气场极强,长陆易远从小反应力就没有周栩应快,电光火石间,轰的一声炸在教室,讲台上?的人看过来,目光从教室四周频频射来。

  只见最后?一排场地空阔,角落的两个男生模样优越,神态却有着天差地别。

  周栩应坐在椅子上?姿态虽散但却挑不出差错,手?掌拢过桌子上?的什么,右手?的笔照样算着题目。

  而他?左边的陆易远......

  汪博海血压倏地升高,手?上?的粉笔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砸向倒在地上?的人:“陆易远!你给?我长本事了是吧,让你做个题你能坐地上?。”

  教室里哄堂大笑。

  陆易远的模样太好笑,四仰八叉的仰倒在地,伸着手?艰难起身,他?脸都红了,喊身边周栩应帮一把还没人搭理。周栩应跟没看见一样冷淡地做着题。

  陆易远烦了,他?有口难辩:“......我...我...不是啊老师...”

  “不是什么不是,你给?我滚上?来做!”班上?就这么两三个头疼学生,陆易远就是其中之一。

  陆易远好不容易站起来,无语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这个世界对他?的不公了。

  没关系,只不过往上?走时,他?犯贱的拿余光瞥了眼周栩应。

  就这么会儿?时间,周栩应做完了三问。

  修长的手?指来回捏着水果糖的塑料纸,真?就是学校小卖部放在罐子里一抓一大把的普通硬糖,从姜执宜手?里拿过来的就当成了个宝。

  拽有什么用,还不是栽了。

  周栩应也就会装了,装着这个不理那个不在乎,背地里却是那种只要姜执宜说一声,他?什么都可以的人。

  太执拗,认准了就没回头路。

  这么一想,陆易远上?黑板做题的劲儿?都有了。

  他?心?里闷闷哼了声,假装自己出完恶气。

  吵闹的教室在汪博海又?一声呵斥中安静下来。

  陆易远上?去之后?,周栩应面上?那些漫不经心?的表情?都消失了。

  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雨停了,鸟雀叫声重新响起,周栩应垂下眼,冷峻的眉眼上?出现一抹自嘲的笑。

  他?的情?绪是阴天的气球,白色的塑料绳握在姜执宜手?里。

  抵在桌上?的手?指虚拢成圈,攥着糖的力道不断加大,咯的掌心?出现痛觉。

  那一刻周栩应很服气地想,就这样吧,挺好的,好歹还会来。

  不管什么原因?。

  -

  从心?里有了期待的事情?后?姜执宜发觉墙壁上?的钟走得格外快,平时很漫长的一节课现在只需要眨眼的功夫。

  李丝菱趁着老师不在,嗖的转身纸条拖手?。

  姜执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落在自己桌上?的东西。她趁着没人注意拿回手?心?,确定?老师没有看见,悄悄地在桌底打开。

  李丝菱:【怎么样,是不是有情?况了,你刚才进教室脸上?笑都要憋不住了。】

  她刚看完,李丝菱就好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偷笑着回头看她。

  姜执宜不知道要怎么说,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又?觉得不准确,也没什么,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儿?而已。

  时间不凑巧,生物老师恰好回头。

  姜执宜屏住呼吸兀的藏住纸条。

  老师没看见,翻着试卷在黑板上?画下一道题的板书。

  姜执宜手?心?冒着冷汗,她松了口气,也把纸条收了起来,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要怎么回。

  但至少,他?们又?可以见一面。

  姜执宜今晚奶茶店还有兼职,可能是天气冷的原因?,奶茶店的客流量比之前多一倍,店里需要两个人。

  所以她需要快一点去见周栩应。

  但最后?一节课拖堂了,是很不喜欢姜执宜的那个物理老师。

  讲台上?看什么都一清二楚,所以他?扫过姜执宜时刻意停顿了下。

  “下课了吗,我说下课了吗,一个个心?都飞哪去了。都什么时候了,高三还不拿出点劲儿?来什么时候拿,明年再回来读一年?”

  物理老师越说越来劲儿?,他?拿着数学课接过来的三角板捶在讲台铁皮上?,哐哐哐的几?声,姜执宜怔然抬头,忽的和讲台上?人对视,意味深长的停顿一眼,混沉的声音飘然开口:“当然我们大部分同学都是很好的,分得出轻重。”

  “只不过还有部分女生——”他?话转一锋,不屑地笑了:“天天像是梦游一样,也不知道那个脑子在想什么。成绩越差越不学,你说你不学什么时候能会。”

  姜执宜望着前方的脸色一白。

  教室里鸦雀无声,物理老师点到为止:“不爱听的可以走,没人逼着你学,我们继续把这个题讲完。”

  下面没有任何?异议,时间照常的走着,刚刚那个题其实姜执宜会,所以才走了一点神,但物理老师又?不会听她解释,姜执宜掐了掐手?心?,把不好的情?绪甩出去。

  没关系的,知识是自己的,不用为别人的话难过。

  然而等这个大题讲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

  六点零五。

  迟到整整三十分钟。

  她不知道周栩应走没有,也不知道如果周栩应走了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爽约。

  姜执宜一下收拾好书包就要往外走,她拿着伞站起身,步子还没抬起来,忽然被一声沉哑的男音喊住:“姜执宜,你留下,拿着上?次考试的卷子跟我去我办公室。”

  “啊....”

  教室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锁定?在了姜执宜身上?,谁也没叫,只喊了她。

  像是一个突出的异类。

  姜执宜脚步没动,她很不想去。那张卷子是前天就讲完的东西,现在喊她过去什么意思太过明显。

  她又?惹着物理老师了。

  这个男老师是一个偏见很重的人,固执守旧,姜执宜动了动唇,听见他?又?说:“怎么?你考那两个分还需要我请你?”

  李丝菱坐在位置上?担心?地皱起眉,物理老师没等姜执宜,已经往外走。

  李丝菱纳闷地想,上?次物理考试不是挺难得吗,姜执宜考了八十在班级里不算低的,而且她的真?实水平又?远不止此。

  姜执宜知道说了没用,这种时候反驳只会惹起更大的怒火,还不如闭嘴接受结束得快。

  她把书包又?放回了桌子上?,她拿出卷子,朝李丝菱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挂不住,姜执宜垂着眼想,周栩应走了吗。

  姜执宜拿着卷子走出教室,她不知道物理老师要留她多久,只好拜托李丝菱先去巷口看一看,如果周栩应还在就让他?不要等了。

  如果不在...

  物理老师和姜执宜的背影一前一后?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原本还算安静的教室慢慢活跃。

  “我靠,姜执宜今天是撞地中海枪口上?了吧。”

  四十岁的物理老师因?为事多且秃头被私下起外号地中海。

  “真?特么服了,一个破题能拖二十分钟,下次直接起义?得了。”

  “无语,饿死了,快走快走。”

  学生三五成群的收拾好书包往外走,教室渐渐空旷,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慈好精心?描着口红,赵雨栖和沈一柠围在身边。

  三个人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奇怪,但赵雨栖看起来最拘谨,沈一柠嚼着一口泡泡糖,坐在后?面同学桌子上?荡腿。

  半响,“啪”的一声,慈好甩出了手?中的镜子。

  她双手?抱在胸前,不爽的舔了舔下唇内:“不是说她和周栩应掰了?那个骚样是去找谁?”

  赵雨栖眼皮跳了跳,马上?解释:“前阵子是真?掰了,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周栩应见到她都跟没看到一样。”

  慈好不耐烦打断:“谁他?妈要听这个,我管你几?天前,我问你现在!”

  梯形延长甲尖锐的戳着桌面,慈好面容扭曲:“我他?妈人都找好了你跟我说他?俩和好了?要是周栩应又?要给?她出头这锅你来背啊?啊?”

  赵雨栖身子一抖,声音都有了哭腔。她家里条件一般,平时因?为内向人缘也不怎么样,后?来她帮慈好做事时不时能尝到点甜头,好的时候像姐妹,可慈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像条狗。

  上?次徐智林的事情?慈好不光吃了亏,还被慈父收了一些财产。不知谁还把她平时一些混乱的私生活捅到了慈好父亲面前,慈父大怒关了她一周禁闭。并?放言如果她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会先打死她。

  爱玩可以,但家族利益不能耽误。

  所以慈好就算再恶心?姜执宜,也消停了一段时间。

  从两人关系出嫌隙那天,慈好就让赵雨栖观察着,可她观察的一直没错啊。

  赵雨栖抓住了慈好袖子:“好姐,他?们之前真?的没有联系,可今天下午姜执宜忽然就去找了周栩应,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

  忽然,赵雨栖的话一顿,她猛地抬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早晨沈一柠把她桌子上?弄了水,她害怕了,所以去找周栩应。”

  “对,就是这样,她肯定?是猜到我们要动手?。”赵雨栖揣摩。

  沈一柠嚼着泡泡糖的动作一顿,对上?慈好视线挑眉:“看我干什么,我也没欺负她啊,再说,就这么个小事就能让她和周栩应和好,那也太没意思了。”

  沈一柠又?转向赵雨栖,她笑嘻嘻吐出泡泡糖摁在赵雨栖头发上?:“再甩锅杀了你哦。”

  赵雨栖一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乱成一锅的头发也不敢动,她知道慈好这次是做了要摁死姜执宜的准备,所以一点差池也不允许。

  她开始害怕:“要不我们再等一等,看看这几?天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草,又?等?我看着她活这么好就不爽。”慈好气的胸口起伏,她眼神嘲讽又?恶毒,看了一眼那个空着的位置:“恶心?死了。”

  “她爸是个傻逼,她妈是个婊子,所以生出来的东西又?臭又?贱。”

  “不知道私下怎么勾引人的。”慈好红唇张合,瞧着赵雨栖天真?地问:“你说他?们是不是睡了啊,其实我之前就听说姜执宜私生活很乱,跟很多人睡过,张开腿就可以那种,其中就有那个五班的体?育课代表,还去打胎了呢。”

  赵雨栖一愣一愣的。

  但慈好一字比一字认真?:“真?的,这都是李丝菱和我说的,李丝菱哎,她们两个关系最好了,她说的你总信吧。”

  见赵雨栖没有反应,慈好忽然去抓她的头发使劲儿?地晃:“你聋了啊,没听见和你说话呢?你是不是智障,事儿?办不好话也听不明白。”

  “啊...”赵雨栖头发上?搅着泡泡糖,她细细求饶着:“对,她是打胎了,她是贱人,我知道了。”

  “那你会不会和别人说呢?”慈好放柔了声音问。

  “不会,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李丝菱说的。”赵雨栖颤抖着握住慈好手?腕提醒:“监控,好姐,这里有监控...”

  慈好满不在意哼笑出声:“记住哦,是李丝菱说的。”

  赵雨栖一直点头,慈好看着这个样子终于满意,沈一柠也噗嗤的跟着笑出来。

  沈一柠喂了声又?问:“那我们还收拾她吗。”

  慈好叹了口气,堵在胸口的气出了一半,脸上?娇笑有些诡异的不和谐:“干点看不出是我们干的不就行了。”

  ......

  另一头,办公室门推开,姜执宜进去。

  物理老师掀了掀眼皮,看见是姜执宜后?态度很差:“姜执宜,你过来解释一下,你上?课都在想什么,外面有什么那么吸引你。”

  姜执宜低低认错:“抱歉老师,之后?不会了。”

  物理老师本来还想说几?句,又?觉得浪费口舌,扯过姜执宜手?里的卷子翻看两眼,皱着眉不满意:“你改的太乱了,我看不懂,你把每个错的都写?在纸上?重做一遍,交给?我再放学。”

  姜执宜点头说好。

  “对了。”老师拧开保温杯喝水:“走之前把办公室卫生打扫了。”

  姜执宜翻着笔的动作一顿,嘴唇咬的都快出血了。

  做题其实不浪费时间,她都会了只不过是重算一遍,浪费时间的是打扫卫生。

  办公室不大也不小,但高三级部物理组的工位都在这间屋子,姜执宜不好应付,就连扔一张纸屑都要看看有没有用,上?面写?着谁的名字。

  物理老师时不时瞥过来一眼,后?面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等所有事情?结束,已经是六点四十五。

  距离放学整整晚了一个小时十分钟。

  姜执宜走出办公室,橘红色的烧云褪去热烈,绚烂的油画蒙上?一层墨色的纱,天色暗下来了。

  校园空荡荡的冷清,人少的可怜,只亮着一栋自习楼。

  门卫大爷都回屋里了。

  姜执宜用力奔跑,她从来没觉得这条路有那么长,路灯穿插在梧桐树干之间,星星点点的黄色光晕,天越来越暗,越来越黑。

  七点,姜执宜出现在她说的巷口。

  长长的瓦片,一样望到头的街道,和李丝菱说的一样这里没有人。

  周栩应走了。

  她失约了。

  姜执宜立在街角,只能听到很远处小贩的叫卖声。

  指尖触摸到手?机时才想起她可以给?他?发消息,这十天过得像十年,陌生到姜执宜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种方式找他?。

  她平时不会跟谁聊天,除了李丝菱之外没有几?天消息,不用费力翻找,一眼就能捕捉到列表中那个名字。

  她那时候给?他?给?了备注名,Zhou。

  姜执宜盯着那个字母,却忽然没了勇气。

  姜执宜身上?的力气抽空,天太黑了,七点四十奶茶店兼职,今天一天都不算顺利。

  她随便找了个墙倚着,手?机摁在那个聊天页面还不知道要发些什么才好。

  琢磨了很久,姜执宜咬着唇打字,她的手?被冷水冻得麻木,在办公室里擦的时间太久了,一个简单的字母硬是点了好久。

  两分钟,一句完整的话终于出现在对话框,在发送的前一秒姜执宜又?停住了。

  不能这么说,显得太生疏了。姜执宜又?删掉,一字一句最后?只剩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回家了吗,我们拖堂耽误了时间,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理由摆在上?面,虽然是真?的但怎么看怎么不真?诚。

  管他?什么理由,结局都这样了。姜执宜不打算解释了,是她的问题。只留三个字对不起就好了。

  这样想着,姜执宜手?指动作,也就是那秒,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冽的声音,带着风和烟灌入的哑意猝然在她身后?响起——

  “喂,同学。”

  熟悉的声音落地有声,像是重而脆的金属回音,姜执宜心?脏猛地一缩,手?机差点吓掉,指腹跟着用力捏住,正正好好的摁上?消息键。

  她想要删掉的话直接发了出去。

  但她现在没有时间纠结这个,因?为声音的主人是周栩应。

  姜执宜朝着前方抬眼,眼睫抖的有些恍惚。她缓缓地转过身,寻着声音看向巷口内侧的灰墙。

  电线杆竖在废瓦堆旁,没有灯的地角光影暗沉,颀长的一身黑散漫的隐匿在昏夜里。如果不是他?出声,如果不是他?唇角咬着的橘色火光,很难发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姜执宜目光紧紧地盯在那里,呼吸一滞。等视线适应光亮,她才看清楚那里的景象,轮廓也逐渐清晰。

  周栩应身上?和白天没什么区别,神情?也是,但他?像是在冷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额前的碎发搭在眉骨两侧,有些凌乱,皮肤白的透着凉,手?上?的烟烧到头上?,再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脚下的烟灰已经掉落一地。

  姜执宜忽然语塞,喉咙阵阵发紧。

  周栩应见她看过来,扯了下唇角半笑不笑的,眼皮褶皱在黑夜里看不出深浅,但因?为冷风的原因?看着很薄,他?掀了掀眸,尾音上?扬:“两块糖,要我等这么久?”

  “你早说我就不答应了。”他?又?轻嗤,不太爽地摁着电线杆捻了烟头,一个抛物线丢进垃圾桶。

  “亏本买卖。”周栩应冷下脸来这么给?今晚下定?义?。

  而他?最不喜欢干亏本的事。

  一句一句的,说完周栩应盯着姜执宜,眸色深的略微过火,情?绪很浓,他?扬了扬下颚问她话。

  姜执宜怔怔的愣在原地,到现在脑袋还是懵的,他?没走,从五点三十五到此刻的七点十五分。

  整整一百分钟。

  周栩应没走。

  这个认知让姜执宜整个人都不好起来,十一月的川南白天还好,但晚上?绝对是冷的,周栩应左手?插在卫衣前面的大口袋里,单薄的看着就冷。

  “你没走...”姜执宜又?确定?一遍:“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周栩应现在才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没吭声,先捞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点起冷白色的光,丝丝缕缕地照在周栩应脸上?,挺拔的鼻梁骨让他?看起来凌厉又?冷硬。

  在泛着雨天潮湿的夜里最,周栩应弓着的眉骨微抬,他?幽幽地念出屏幕上?的字:“我是不是等了你很久?”

  他?耸了耸肩膀,整个人的气场都松松垮垮的,但又?很颓,更像是经历了一场疲倦的洗礼,混着笑的嗓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个度,兴致缺缺,人侧脸咳嗽了声,直言回答:“姜执宜,我等了你一个半小时。”

  姜执宜心?里愧疚嗖的上?涌,心?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走了呢,总比感冒要好:“对不起今天晚上?老师找我耽误了很久,我也没想到你会一直在这里等。”

  她都是不抱希望来的。

  “没想到,你不能给?我发个消息吗。”周栩应反问。

  姜执宜更愧疚:“我忘记了。”

  当时根本没想起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周栩应脸一沉,声音从齿间挤出,有些不可思议:“你忘了?”

  姜执宜自知理亏,低头抿着唇。

  周栩应气笑了:“这才几?天,你能忘了。”

  姜执宜快步走过去,和周栩应拉近距离,她走进后?设问道一种很浓的烟草味,周栩应大概是以为她故意爽约,所以很不开心?,但他?还是等了,在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的情?况下。

  李丝菱不知道为什么也没看到他?,反正结果就是他?孤零零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姜执宜心?脏软了下,从来没人专门等她这么久,她小声说:“对不起,下次如果我迟到,你就先回去吧。别等我了。”

  但周栩应此刻格外认真?,分不出真?假:“哪儿?能,你的糖不能白收。”

  他?想起什么好玩的,转了个弯:“不过什么糖啊这么值钱。”

  “祖宗。”他?勾着唇角睨她。

  姜执宜脸一热。

  不管他?故意的挑弄用手?试了试他?额头温度:“你穿的好少,你冷不冷。”

  周栩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粗粝的指腹带着强势,用力搭在她最细的腕骨那里:“摸什么。”

  “感觉你要生病。”

  周栩应不当回事:“你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个?”

  他?今天好像格外在意这个问题,姜执宜摇摇头:“不是。”

  “我把你的书弄湿了。”姜执宜边说边想刚刚手?指触上?的温度,果然是冰冷的,就连他?现在握着她的手?掌也只有一点温热。

  周栩应想了秒这句话,才联系起他?给?她书那事儿?,他?哦了声:“不能用了?”

  “不是,就是下沿皱起来了。”姜执宜想到这个心?里还有点不舒服,轻轻吸了吸鼻子,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周栩应拉的她手?腕。

  周栩应又?哦了声:“所以?”

  他?没懂姜执宜的意思,眉心?微皱。

  姜执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自己清楚这只是一个借口。

  “所以你这段时间在用什么啊?”姜执宜眨眨眼。

  “我不用。”课本上?的东西他?都会,有没有无所谓,实在不行就抢陆易远的。

  姜执宜抿了抿唇,试探:“那就放在我这里了吗。”

  越扯越远,没什么有用信息。

  周栩应低眸睨她,半眯起眼打量,稍显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执宜呼吸一颤。

  周栩应倚着墙,松了手?。他?也不着急,身子半侧着散漫的等。

  姜执宜停了两秒,也只是两秒就忽略了这句话,她做自己想做的,垫脚够到他?的帽子,过堂风呼啸,姜执宜给?他?戴上?:“晚上?冷。”

  她身上?就是校服,里面一件白色毛衣在黑夜里存在感很弱。几?缕头发垂在耳侧,姜执宜垫脚时候周栩应又?闻到了那股青涩的樱桃味。

  黑压压的帽檐兜着大半张脸,露出流畅利落的下颌,周栩应硬是笑了,他?后?脑勺往墙上?一抵,喉结滚动。

  低散的嗓音里勾着潮湿尼古丁,还咬开过薄荷爆珠,钻进她耳畔冷冽低哑,周栩应咬着字意味不明:“姜执宜,你钓我是吧。”

  “你是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还是想玩我。”

  “或者。”他?停顿,气氛冷骇,周栩应漆黑的瞳孔阴恻恻地转向她,逼着实话:“你觉得我是那种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