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贤妻如她 第一只喵 273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02章

  明雪霁恍恍惚惚醒来, 习惯性地向身边摸了?下,涩着嗓子唤了?声:“松寒。”

  没有感觉到熟悉的体温,身下有些颠簸,青岚在?边上唤:“夫人。”

  混沌的意识一点点清醒, 睁开眼?睛, 看见车厢里不甚明亮的光线,看见身上盖着的被子, 四周垫得厚厚褥子, 窗户在?另一边,蒙着毛皮, 一丝儿风也透不进来,元贞不在?,眼?下只有她和青岚。

  下意识地裹紧被子,手指碰到领口的珊瑚扣子,她整整齐齐穿着衣服,可?昨夜最后的记忆,是元贞从浴桶里抱出她,一点点给她擦干。为什么醒来时?, 会穿戴整齐在?车子里?

  心里无?端发?着沉, 涩涩开口:“王爷呢?”

  “王爷还留在?京中,需要先稳住局势。”青岚窥探着她的神色,婉转着说辞,“王爷让奴婢转告夫人, 过几天就?过来跟夫人汇合。”

  还留在?京中, 那么, 她不在?京中吗?在?哪里?明雪霁掀开被子坐起来,想开窗, 窗户从外面锁着,怎么都打不开,心里越来越沉:“这是哪里?”

  “往北去的小路,近来形势复杂,王爷担心宫中对?夫人不利,所以先派奴婢几个护送夫人去安全的地方,最多三五天,王爷就?会赶过来找夫人。”青岚看她还在?努力开窗,忙道,“窗户锁着呢,夫人若是想透气,等到了?落脚的地方奴婢和青霜陪着您下去走走,眼?下路上不安全,所以门窗暂时?都锁了?。”

  明雪霁又摇了?下窗棂,锁扣得很紧,一丝儿也不动?,车厢很大,车子走得很稳,她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都丝毫不曾觉察,按理说不会气闷的,可?这时?候却觉得喘不过气,窒息般的难受。

  他又一次,丝毫不跟她商量,替她做了?主。

  明雪霁靠着车壁,说不出话,就?连追问,也突然失去了?兴致。要去哪里,在?哪里落脚,他几时?过来找她,永远不会有人给她解答,他只要她听话照做就?好。也许因为他太厉害,他做出的决定,比她高明太多吧。

  所以,也就?不需要知会她,也就?不需要跟她商量。

  车子快快地向前走着,脑中零零碎碎,不停想着从前的事。山洞中他死?死?搂着她的腰,他抱着她,在?夜色中穿过黑沉沉的城门,他拉着她跪在?他母亲坟前。一直都是这样啊,他从来没有变过,那些柔情蜜意,都是他一步一步,替她决定好了?,推着她逼着她走过来的。

  所以现在?,是她太贪心,要的太多了?吗?明雪霁无?法确定,又突然想到,今天就?是三天之期,舅舅要上山来找她的,等找不见她,又该多么着急。

  心里油煎一般,捂着脸,泪水一点一点,洇湿了?手心。

  皇宫。

  非正式的议事,召见的都是曾与戎狄交过手的老臣,还有些心腹近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所说无?非是老生常谈,眼?看战况危急,最现成的主意无?非就?是起用?元贞,接替冯大年。祁钰不置可?否,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元贞身上。

  他心不在?焉听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不肯表态,看来是等着他先低头,请他出山。祁钰转过目光,默默吐出心里的郁气。算算时?间?,上山的人也该得手了?,眼?下且让他得意,等拿到了?他心爱的女人,便该他低头屈膝,听从他的摆布。

  余光瞥见软帘一动?,心腹太监领着奉茶的宫女前来换茶,这是他们事先约好的暗号,祁钰不动?声色,看着太监走到近前低着声音:“陛下,没找到人。”

  祁钰怔了?下,下意识地便看向元贞,他恰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刀锋般的锐利的唇扯了?下,嘲讽的笑?。

  该死?。祁钰心里暗骂一声,又让他抢先一步。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冬日里茶沏得酽,想起明雪霁最擅长的似乎就?是烹茶,怎么喝怎么觉得不顺口,啪一声撂下茶碗。

  正在?议论的几个官员吓了?一跳,连忙都噤了?声,祁钰定定神:“授元贞神武将军之职,明日卯时?启程赶往北境,协助冯大年,击退戎狄。”

  “陛下圣明!”几个官员连声赞颂。

  祁钰沉着脸。边境事大,其他的事只能?暂时?放下,只可?恨手底下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连个能?顶替元贞的都没有。看见元贞起身行礼,嘴唇还勾着,碍眼?的酒窝:“臣领旨。”

  该死?。即便说是协助冯大年,即便他如今的职位在?冯大年之下,但他在?北境经营多年,只怕冯大年压他不住。须得找个能?对?付他的。祁钰思忖着:“任元持为轻车校尉,随元贞同去北境,协助作战。”

  看见元贞翘起的唇抹平了?,祁钰心中稍觉宽慰。元持打仗也许不行,但论心机智谋绝对?是把好手,有元持在?,元贞也休想自在?。再说元持好歹也是燕国公?府的子弟,用?兵也许不如元贞这种天纵奇才,但加以历练,将来未必不能?用?。

  元贞行事只凭好恶,极难掌控,实在?是为人臣的大忌,反而是元持这种人好掌握些,当臣子的不怕心术不正,就?怕不听指挥。祁钰笑?了?下:“松寒与世子是亲兄弟,到时?候相互扶持,必是一段佳话。”

  半晌,见他冷冷一笑?:“好啊。”

  元贞回到山上时?已是傍晚,廖延匆匆迎上来,低声道:“上山的内卫和接应已全部落网,眼?下还在?逐一排查。”

  元贞颔首。早料到皇帝会赶在?他出发?前动?手,山上戒备森严,除非有内应,否则不可?能?把人带走,正好将计就?计,将身边这些皇帝的眼?线彻底挖干净。“除了?内卫,还有别的外人来过吗?”

  “修烟道的洪四,先前约好了?今天来检修,一早过来了?一趟,山下拦着没让上来。他刚刚又来了?一趟,说是有事要回老家一趟,后续检修之类等他徒弟病好了?接着做。”

  居然来了?两趟,元贞皱眉:“什么样的人?”

  “五十多岁年纪,挺老实本分一个人,先前改烟道就?是他弄的。 ”廖延道。

  改烟道的人?先前跟她打过照面,又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一连来了?两趟。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直觉又觉得不对?,元贞翻身上马:“人刚走?”

  “刚走不到半柱香。”廖延话音未落,元贞已经拍马走了?,廖延愣了?下,连忙追出去,“那些人怎么处理?”

  照夜白?走得快,眨眼?已在?一箭之地,元贞没有回头,只在?马背上将手往下一砍,廖延心里一寒,这是要处理掉了?,有心劝说,转念一想已经水火不容到这步田地,便是再谨慎难道皇帝就?能?放过?况且元贞也从来不是个听劝的,只是他突然追着洪四,又是为什么?

  马走得急,山道上积雪虽然铲过一遍,残留还有一层薄冰,马蹄铁踏上去带着金属的脆响,元贞引颈向前望着,大雪的天,便是上山也动?不得土,这个洪四一趟一趟跑来做什么?先前就?听廖延提过,为着烟道的事,他跟明雪霁见过几次,便是单独说话也是有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远远望见前面的人影,独自一个男人佝偻着腰背慢慢走着,似是担心脚底下打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元贞纵马越过,又勒马横在?路中间?挡住:“站住!”

  那人吃了?一惊,连忙抬头,元贞定睛一看,五十多岁年纪,神色朴实,头发?没怎么白?,裹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手大脚大,倒像是个干活人的模样。元贞打量着:“你是洪四?”

  “是。”那人小心翼翼地,声音也不敢抬高,“大人是?”

  元贞留意到,是北方口音,有点像京中官话,又夹杂点方言。“老家哪里的?”

  “燕北再往北点,”那人陪着笑?脸,“大人是廖大人派来的吗?可?是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这时?候回老家?”元贞盯着他,追问道。

  “那边不是打仗了?嘛,心里头慌,想着把家里人接出来,”那人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廖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这几句话听着,依稀有点燕北乡下口音,元贞的疑心虽然没有全消,却也消了?一半,再看他畏手畏脚却又陪着小心的模样,的确像是个讨生活的匠人,拨马让开道路:“走吧。”

  那人点头哈腰,道着别,倒退几步才转身走了?,依旧是先前那副小心谨慎生怕摔倒的步态,刚刚他追过来时?路上没有别人,倒不像是故意走成这样做戏给他看。应该不是皇帝的人,口音跟邵家人也对?不上。

  也许是他多疑了?,不过刚好要去燕北。元贞拨转马头,若是以后见不着,应该就?没问题,若是又在?北边碰见了?,倒是得细细查查了?。

  马蹄声走远后,邵宏昇站住步子,佝偻着身体向后一望。一人一马疾如流星,眨眼?已在?半山腰处,镇北王元贞,果然不同凡响。要不是他早有准备,就?连这燕北口音也提前练过,只怕很难蒙混过去。一整天都没有明雪霁的消息,方才看元贞不慌不忙的模样,她应当不会有危险,那么很可?能?,是被元贞临时?送去别的地方了?,眼?下什么线索都没有,也只能?先跟着元贞,再找机会。

  这夜山上的灯火始终亮着,寅时?结束好了?启程时?,不少?人发?现队伍里少?了?些熟面孔,想起昨夜隐隐约约的响动?,便也心知肚明,主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元贞披甲带剑,翻身上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