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1)

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江边水色 278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1章 第 51 章

  姜肆是在宫外又重新见到了常青。

  彼时她正在铺子里收拾药草, 而常青从门?外打马而过——进士及第,打马游街。

  原先那个看病的妇人?常说她弟弟学识好,但姜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常青在她面前总是腼腆地不说话, 怎么也没法体会到她所?说的学识渊博。

  更何况姜肆自己也见识过很多学识渊博的人?,别的不说,她的父母兄弟, 学识都很拿得出手。

  姜肆怎么也没想到在药铺里随便搭了两句话的人?会成为?进士。

  不过不是状元,状元已经年近中年,常青是探花。

  姜肆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 拥挤的人?群里,游街的三人?格外显眼,常青在其中, 也确实更像探花,面皮白?净,长相也很周正。

  现在还是流行榜下捉婿,状元郎听说早有婚配,榜眼年纪也不小, 常青就成了最抢手的那一个。

  围观的人?也将手中的花往他那里扔得更多, 盈香满袖。

  姜肆也凑了个热闹,只是她手边没花,唯有一支要入药的金桂,想了想, 随手一抛。

  本来?以为?会落在地上,偏偏常青那时候正在看她, 伸手一捞,就接中了金桂, 然后?随手往头上一别。

  金桂花细碎,宛如流金,落在帽檐,映着旭日?,反倒衬得常青颇为?俊朗。

  围观的妇人?和少女们都哄笑起来?。

  引得姜肆也跟着笑。

  常青就红了脸,他想说话,却又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这时候回头也太显眼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每年的状元游街总会惹一段时间的热议。

  薛准也会有意识地去关注新一批的进士,毕竟是以后?国?家的栋梁,晚上烧尾宴的时候他随口?调侃两句,也能拉近和臣子之间的关系。

  “这一批的进士里还是那个叫常青的更加引人?注目……”

  上面怎么说的?薛准会关注进士,但不意味着他会关注进士的八卦,尤其这个八卦,还和他夫人?有关系的时候。

  梁安拼了命地给说话的人?使?眼色也没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讲述,只能:“……”自求多福吧。

  但薛准没有发火,等?人?走了以后?,才问梁安:“夫人?今晚不回来??”

  梁安看他脸色,小心说:“您忘了?夫人?说今天要住在别院……”

  薛准:“……”今天见的人?太多,还真忘了。

  他黑着脸,梁安怎么都不敢说话。

  烧尾宴上,状元榜眼探花三进士都坐在一块儿,一边朝着别人?笑,一边私语。

  状元貌似无?意问:“陛下看着今儿心情不大好?”

  榜眼也跟着偷偷观察了一下,迟疑:“没有……吧?”

  状元咳嗽一声:“可陛下这眼风都扫了咱们好几遍了,难道有什么不妥?”

  这话一说,榜眼也发现了,他和状元郎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穿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探花常青,本来?想问他有没有发现的,却发现他在走神,手里还捏着那支金桂。

  榜眼顺嘴就问了一句:“贤弟可有婚配啊?”

  常青回神:“没有。”

  大约是被问得条件反射了,他又补充:“但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榜眼正欲细问,就听见上首的帝王开口?:“诸位聊什么呢?”

  他面朝的方?向是进士这一边

  带头的状元连忙站起来?:“才刚聊到探花郎是否婚配,他说尚未,但已有心悦之人?。”

  常青连忙也跟着站起来?,低头。

  不知道是不是状元他的错觉,他感觉陛下听完这句话好像更生气了。

  其实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皇帝问到了婚配的事情,进士又回答了类似的问题,皇帝都会顺势接口?,问上两句,如果双方?都有意,或许还能赢得一个赐婚,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帝王也乐见其成。

  但薛准问都没问,勉强笑了一下就转移话题了。

  #

  吃完宴,三进士结伴往宫外走。

  状元榜眼住得略近,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常青一个人?独自行走,先前家里的人?提过要来?接他,他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如今便只剩一个人?。

  白?日?的喧嚣热闹皆已经散尽,唯有口?中的酒气,以及长街之上零碎的鲜花会让常青觉得这并?非是一场梦。

  鲜花零落,许多都被人?群踩碎,汁液横流,糊在地上,常青在一处园圃里找到一支还算完整的雏菊,他细心捡起,折掉微损的花枝,和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支金桂放在一起。

  然后?握着它们,顺着熟悉的路一路往前走。

  这是他拒绝家中人?来?接的初衷。

  这条路他走过许多遍,通往哪里,他再熟悉不过。

  其实他对姜肆并?不十分了解,只听伙计略微说起过姜肆的身世,说她从平城来?,家中父母偏心弟弟,将她卖入宫中,在宫中当?差,又想办法学了医,才能支撑起一间药铺——姜肆只大致和伙计说了一下,没说的很清楚,常青知道的自然也很模糊。

  但也不影响他觉得敬佩和心疼。

  他家中有姐姐,自然知道家里人?本能的偏心,所?以他尽可能地会去多照顾姐姐一些,弥补父母没能给予姐姐的那些东西和遗憾。

  而相比之下,他眼里的姜肆却没有。

  他不可避免地会分薄几分关心与?在意。

  时间久了,他发觉姜肆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她不会抱怨,从来?都是笑脸盈盈,学医的时候也不分神,有些不知道的东西会反复去钻研,待人?也很和善。

  这样的她,轻而易举能够吸引到他。

  他从不敢和别人?提起这份心思,只是下定决心仍旧要好好读书,等?到自己进士及第,或许……能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他不敢去细想,只是隐隐约约心中有一个目标。

  如今身上的重担已经落下,他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去接触这个目标。

  烧尾宴上的酒醇厚,入口?并?不烈,但后?劲十足,常青眼前微微模糊,但他心中还算清明?,默默计算着自己走过的路。

  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朦胧月色里,他心中一动,抬起头。

  他站在药铺对面的树荫之下,月色清明?,斜铺白?练,甫一抬头,整个人?都愕住。

  药铺的门?框之上斜支着一盏灯,宫灯样制,泛着昏黄的光,姜肆穿着牙白?的上衫,底下系着葱绿的裙子,耳上的珍珠坠子微微轻晃。

  她踮起脚,脸上盈着笑,比常青见过的每一次笑都来?得真切动人?,伸手搂住了身前人?的脖颈。

  那个人?背对着常青,酒意让常青有些糊涂,竟然觉得他的背影很是眼熟,颇像是早早离席的……帝王?

  可帝王不该出现在这里。

  虽只有见过几面,常青对帝王还有个大致的印象,他不苟言笑,脸上总是没什么笑意,和大臣们说话的时候脸色淡淡的,不怒自威。

  反正,不大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因为?他看见眼前这个人?低下头,像是生怕姜肆摔倒一般去扶着她的腰,用身上的披风将她裹紧,主?动去亲吻她的唇。

  而姜肆也闭上眼睛,任由他的靠近。

  像是一对璧人?。

  常青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他手里还拈着金桂和雏菊杂成的那束花,走了大半的路,花叶也落了不少,花枝上盈满露水,或许还有他手心的汗,他分不清。

  他的心也乱成了一团乱麻,一会去想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一会儿去想姜肆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一会儿又去想,自己来?得是不是太晚了。

  他木愣愣地站着,一直到对面的烛灯吹灭,小门?吱呀一声响,紧紧闭住。

  月色如水一般凉。

  #

  屋内,薛准把身上的斗篷摘下,披到了姜肆身上:“你身体不好,天气凉,不该在夜风里站那么久。”

  他早先积攒的那一点醋意和生气,在看到在夜风中等?待的姜肆时散了个彻底。

  他只顾着去责怪姜肆不注意身体的休养了。

  他没有说过要来?,但姜肆却像是早已猜到一样默契。

  姜肆对他的情绪敏锐,这会儿也当?做不知,反倒去端自己热好的醒酒汤:“又在宫里喝了不少吧?”

  烧尾宴上,不论是不是真心,总少不了酒,大臣们敬一杯,进士们敬一杯,不用片刻,就能喝一肚子酒水,偏偏这样的场合不能拒绝,为?着一份爱才之心以及对才子们的尊敬,也要喝。

  薛准以前喝不了许多,后?来?也习惯了,必须喝的场合也从不落下。

  姜肆总是心疼他,每次酒宴回来?,都要备一份醒酒汤。

  薛准也习惯了,接过碗闷头喝下,然后?将碗一放,伸手就去抱姜肆。

  他坐在榻上,一伸手,就将姜肆抱在自己的腿上。

  醒酒汤还未起作用,他的呼吸间蓬勃着酒气,落在姜肆的脖颈上。

  姜肆没有挣扎,轻轻抱着他,问:“怎么了?”

  薛准闷声:“姒姒,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也能很快乐?”

  他的姒姒这样好,即使?没有他,也会有优秀的人?来?爱她。

  正是因为?知道那些人?同样优秀,他才会觉得自己仿佛就只剩下了一腔爱意才能相比。

  甚至有时候他会想,爱是不是也分先来?后?到,他不过只占了先来?的那一份机遇。

  回答他的是姜肆坚定的不会:“没有如果,薛准,我只喜欢你。”

  薛准抱着她,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下了决定。

  他说:“姒姒,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姜肆,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你再等?一等?我。”

  姜肆说好。

  他已经等?了她二十年,这回换成她等?一等?,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