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九带着袁静等人往村子里走,边走边问道:“小静,你不是在竹园镇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袁静说:“南京沦陷的第二天,大家都联系不上营部。老许他们给你们发电报,我在竹园镇也给你们发电报,都没有回应,可把我们担心死了。后来,老许说罗子可能带着部队在掩护百姓渡江,担心你们遇到什么麻烦,就让家林派人去接应你们。家林想自己来,被我拦住了,我说我是做情报的,对敌情比较熟悉,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袁静没有告诉涂九,她是担心罗毅有什么闪失,所以争着非要亲自带队不可。乐家林一开始坚决不同意,结果袁静大哭了一场,乐家林只好让步。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这边现在已经被鬼子占领了,你们怎么敢闯过来?”涂九又问道。
“我们一路问过来,听到许多百姓讲起你们的事情,说罗子哥带着突击营在江边阻击日军,打得非常激烈。我们一路没有遇到你们,我猜想你们可能是受了伤,正在江北什么地方养伤呢,所以就冒险在鬼子的缝隙里钻过来了。想不到真的遇到了你们。”袁静快乐地说,脸上还挂着泪珠。
“唉,你对罗子,真是没说的。”涂九感慨地说,他知道,袁静敢于冒险闯过来,完全是出于对罗毅的关心。在日军控制的地区找人,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九叔,你们这边还有咱们多少人?我听说仗打得特别激烈是吗?损失一定很重吧?”袁静问。
涂九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来。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村口,罗毅和杜心雨正站在那等着他们。
“罗子哥!”袁静飞跑着奔向罗毅,跑到面前时,她发现了罗毅身边站着的人是杜心雨,连忙打了个招呼:“心雨,你怎么也在这?”
杜心雨远远地已经看到袁静了,所以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只是用埋怨的口吻说:“小静,你怎么来了,多危险啊。”
袁静转向罗毅,满脸喜色地说:“罗子哥,你担心死我了。”
谁料,罗毅铁青着脸,目光只在她脸上扫了一下,便投向了其他的突击营士兵。杨金水等人连忙向罗毅敬礼,喊道:“营长!”
罗毅抬手向士兵们回了个礼,一言不发转身向村里走去。
袁静愣住了,她看看涂九,又看看杜心雨,那二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知道罗毅为什么会如此表现。他们都知道袁静与罗毅的关系,按理说,在这种场合下,情人相见,应当是非常激动才对呀。
“罗子哥!”袁静连忙小跑着追上罗毅,“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罗毅停下脚步,面对着袁静,面无表情地说:“珊儿牺牲了。”
“啊!”袁静如听到晴天霹雳一般,“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现在你如愿了吧?”罗毅冷冷地说。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袁静惊呆了,曾珊的死已经令她悲痛难耐了,不料罗毅竟会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罗子哥,我和珊儿情同姐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罗毅终于发飚了:“这都是你做的孽!就因为你的任性,否则珊儿现在应该好好地呆在美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是因为你的理想,你的报负,你的那满脑子革命,她才跟着你留下来了。我说过的话,你从来都不听,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只要听过我一句话,珊儿也不会死,她还不到20岁啊!难道全中国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非得让一个20岁都不到的女孩子去抗日!”
郁结在罗毅心里的苦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他大声地喊完这些,已经泪流满面了。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同样满脸泪水、呆若木鸡的袁静,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他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表情,一跺脚,大踏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邵平紧紧地跑在他身后,但罗毅进了房间之后,抨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把邵平关在了门外。
杜心雨和涂九都听到了罗毅的咆哮,涂九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杜心雨连忙上前抚着袁静的肩,劝慰道:“小静,别听他瞎说,罗子哥……他是因为珊儿的事情难过得迷了心窍了,等他清醒过来就不会这样说的。”
“心雨!”袁静扑在杜心雨肩上,大哭起来,她的泪水,既有为曾珊流的,也有为罗毅刚才那阵咆哮而流的,还有一部分是为自己而流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罗毅的话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刺到了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169 意乱情迷
袁静带来的突击营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大家都知道罗毅与袁静之间关系暧mei,心想这大概就是小两口闹矛盾吧,大家装没看见就得了。涂九赶紧招呼士兵们去休息,安排他们轮班警戒,换下了杜家的保镖。突击营士兵的军事素质比杜家的保镖可强多了,他们一来,涂九心里也踏实了。
杜心雨搂着哭成了个泪人的袁静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给她倒了喝的水,又给她拧了热毛巾,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袁静哭了好一会,才抽抽搭搭地问杜心雨道:“心雨,你知道珊儿……是怎么牺牲的吗?”
杜心雨把从涂九那里听来的情况跟袁静说了一遍,当说到曾珊拉响手榴弹时,袁静的眼泪又哗哗地流开了。
“真没想到,珊儿的性子会这么烈。”杜心雨叹道。
袁静说:“珊儿一直非常痴情,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朝一日罗子哥有什么危难,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罗子哥。……想不到,她说的话这么快就实现了。”
“小静,罗子哥为什么说你任性啊?”杜心雨小心翼翼地问,刚才罗毅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意外了,由不得杜心雨不好奇。
袁静哭着说:“今年年初,罗子哥说马上就要打仗了,让我和珊儿到美国去留学,说战争让女人走开。我不同意,说要留在国内参加抗战,珊儿说我不走,她也不走。当时罗子哥对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我不听他的话。现在珊儿牺牲了,罗子哥肯定是把责任归到我身上了。”
杜心雨呆了,她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一件事,好半晌,她才对袁静说:“罗子哥也是一时气急吧,这事怎么能怨你呢。”
“这事怨我。”袁静自责地说,“罗子哥说得对,如果我当时答应了,珊儿现在就不会死了。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中国呢。革命还没有成功,我怎么能当革命的逃兵呢。”
杜心雨叹了口气,说:“小静,这是我的床,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这些天接连赶路,也辛苦了。今天晚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