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功成引退 吴亡越兴
拦腰挟持范基掠走的,原来是篮丹,她与九天玄女正静伏夫差寝宫上面,忽听范基如着魔般的喃喃细语;初则惊奇,接而见他竟失声大叫,不由吓了一跳,心道惊动了夫差和禁卫,这还得了?篮丹不及细思,只好先救走范基再作打算。九天玄女又惊又气,无奈也只好随后掠出宫殿。说也奇怪,范盖这一声大叫,竟然没有惊动夫差,三人居然可以安全撤离险地!范基刚离夫差寝宫险地,心智随即恢复清明,他略一缩身,便脱开蓝丹的挟持,一面低声对篮丹道:“蓝师叔!快下船离开灵严山!”范基说着,已领先向泊于后山的小船掠去了。蓝丹微一怔,亦立刻跟了上去。九天玄女脸色难看之极,她憋了一肚气,但也不便此时发作,只好待下船离开再说。
三人下了小船,范基领航,也不返回姑苏城,还自绕过穹震山,再穿过东洞庭山与东山的湖峡谷,直插越国边境小镇石浦桥。穿越湖峡谷时,九天玄女知已远远脱离险地,便再也按捺不住,气虎虎的瞪了范基一眼,尖声叫道:“范基!你作死了啊?整晚神神秘秘,乱七八糟,颠三倒四!此时目的未达,却忽然又急急撤离!你!你把九天玄女当什么人了?”
范基一面忙着驶船,一面连忙道:“九天玄女师叔.此来说来玄妙已必,连范基亦几乎不敢相信!但事实如此,不能不信!因此才急急撤离!请谅范合一时情急,未能详细解释!”
九天玄女余气未消,咬牙道:“那你快说清楚啊!不然,哼哼!我在你师傅面前告你一状,看你如何向他交代!”
范基微微一笑道:“此事范基亦正要向师傅禀明!师傅妙法之奇,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九天玄女听此事竟又扯到鬼谷子身上,不由一怔道:“范基!越发项三例四、胡说八道了!怎么又扯到鬼谷师哥身上了?”
篮丹听范基提到鬼谷子,心中一动,若有所悟,便含笑向九天玄女道:“师妹稍安毋躁,且听听范师侄说清楚好么?”
篮丹这一作声,九天玄女便不得不点头道:“好!范基!你快说啊!”
范基阶、沉吟,便把当时自己在夫差寝宫上面所见,及与西施对话的千古奇事,详细说了出来,只是把西施赤身露体的一节略去了,因为范基不想今西施的情誉有任何损害。末了范基道:“……当时我心中极为震撼.所以一时之间,竟陷入迷惘状态,失声大叫,几乎误了大事!尚望两位师叔鉴谅c”
篮丹、九天玄女此时已听得耸然动容,好一会,九天玄女忽然叹道:“寻龙堪舆大法,竟可令西施姑娘保住贞洁!天老爷,这算是什么?神仙?活佛?天神?-若非范师侄你亲眼目睹,西施又是你的心上人,便杀了我九天玄女也决不信!”
蓝丹想了想,道:“然则范师侄已可确定,西施姑娘已接获越国求救的信息了?”这一点,是三人此行的最大目的,篮丹毕竟比九天玄女老成因此不忘问了一句。范基一听,决然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决无差池!”
蓝丹仍不放心道:“范师任为甚如此自信?须知这事乃此行最大目的,若有差错,那就上误君王,下误百姓,范师侄可成了越国的大罪人了”
九天玄女此时已极同情西施的境遇,爱屋及乌,连带范基,她也忍不住替他说话了:“蓝师姐!你别吓唬范师侄!他身为越国丞相,岂不知自己责任重大?”
范基断然的道:“决无差错。因为……因为西施当时虽然似陷梦幻境界,但她的心智比醒着更为清明,她甚至还说了当日我与她海誓山盟的私语!她已确然答应竭尽全力,助越国百姓解困,我想,西施姑娘必会为此竭尽心力!”
蓝丹、九天玄女一听,这才不再疑虑。九天玄女忽然极认真问范基道:“范师侄!你说!你与西施姑娘梦中对话,尽诉心曲,这妙法是否鬼谷师哥事先傅授于你?你快说!”
蓝丹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师妹,你着急什么?莫非你亦打算求鬼谷师哥,把此梦中对答,互诉心曲的大法传授于你,你好运用此法,去与心上人尽诉心中情吗?”
九天玄女心儿卜卜跳,俏脸一红,瞥了蓝丹一眼,忽然娇羞的笑道:“蓝师姐!你—…-你若知悉我这心事!你会不高兴吗?”
篮丹一听,脸上亦忽地一红,含笑阵道:“师妹!看你!我也不知你那心事,我为什么高不高兴的?哎,你我心意如此,但不知他……是否接纳了?哎哟.不说了!先为越国救亡振兴尽力再说吧!”
范基一听,他心思聪明,已知两位师叔,两颗劳心已有所属,而且两颗心儿同系于一人身上。不禁暗暗一笑,心道师傅呵师傅,一心所系已极难摆脱,更何况是两心所牵?师傅虽然神通广大,但未知可有妙法应付这等普天下一等一的烦事?范基接口道:“两位师叔误会了,师傅事先根大没传范合什么梦话大法,当时但见西施姑娘浑身上下,被一朵雪白莲花所罩,我想,师傅当年替西施家点了一座莲花龙穴,后来又在西施祖墓妙施请龙大法,汇集四方潜龙,令西施祖墓龙气大增,方可克制夫差王陵的白虎龙气,白雪莲花一出,果然惊天动地,连夫差亦立陷昏迷不醒!师傅的寻龙大法,当真惊天地、泣鬼神,妙不可言!”
篮丹点头道:“不错,这全赖鬼谷师哥的精妙布局!一座莲花龙穴,竟可救国救民,下保儿女私情,当真神妙已极!”
九天玄女眼见蓝丹和范基,把鬼谷子的神技,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她便欲再加进去,忽感没什么意思,便忽然格格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等大赞鬼谷师哥,如何如何,简直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九天玄女偏偏不信!除非——,——,’
篮丹微微一笑道:“除非什么?师妹。”
九天玄女咬一咬牙,违心的道:“除非真有其事,这才叫名副其实,否则便是妖言惑众!欺世盗名……哈!”九天玄女说得高兴,连她自己也好笑起来。蓝丹故意气她道:“师妹.你似乎用辞不当!”
九天玄女一怔道:“有何不当?”
篮丹笑道:“欺世盗名,倒勉强说得过去,但妖言惑众,你的鬼谷师哥从没自吹自擂,如何说这句?”
九天玄女冷不防被蓝丹揪住话题.怔了怔,却不怒,反而格格一笑,强辞撒野的道:“欺世盗名是指做的,自然是指鬼谷师哥!妖言惑众是指说的,自然是指替他吹捧的篮师姐和范师怪你们两人啦!准确无误,妙极了!”
蓝丹又好气又好笑道:“是,是.妙极了。只是有人在心中挤死维护一个人的声誉.口中却在挤命说反话而已!”
范基知也再逗九天玄女,凑趣的加了一句道:“蓝师叔.未知此人是谁?影报实爱、形坏实好,此人性子很有趣阿。’
篮丹噗娃一笑道:“我也不知,范师侄
问她——-九天玄女小师叔吧!”
九天玄女一听,这才知道定丹这是变法子来探索她的心声.1削量不由一红,华道:“哟!篮师姐,你笑人,我不依啦!我……我怎知道是谁?”’
蓝丹和范基见几天玄女娇羞不胜.均相视一笑.不再返九天一玄欠了。不过,说也玄妙,自经夜探灵严山馆娃宫,在西施寝宫上面潜伏,受西施祖墓莲花龙气现形感染.蓝丹和九天玄女竟似心曲互通,不约而同.欲放娥皇女英共待于舜的先古美事,两颗心儿.一心一意,牢牢地系在那不解的寻龙祖师鬼谷子身上了。更奇的是蓝丹、九天玄女、范基三人,一返越,向越王勾践、鬼谷子禀报此,越王勾践虽仍不信,但鬼谷子却断定西施姑娘必有所为,一个月后.吴王夫差.便派了吴国大夫伯涌向勾践宣示夫差的令旨道:“奉吴王夫差之命:因西施娘娘进宫之后.:;:寡人快慰生平,西施娘娘源出越国.寡人爱屋及乌,决定不再苛待越民,又蒙西施娘娘代为求情,今特宽减越民向吴之一半赋税,以示寡人于越民之王恩浩荡!越民须牢记寡人恩典,臣眼于吴,永不反叛!”
勾践一听.大喜过望,伯部因受了越国的厚贿,因此与勾践甚有交情。勾践与伯派单独相对时,忙悄声打探道:“吴王为甚肯如此慷慨?
勾践一听,仰天长叹道:“西施姑娘的大仁大义,勾践永志不忘,”他一顿.又向伯瘠悄声道:“大夫回去,尚望替勾践多向吴王美言就说勾践对吴王的思典感恩涕零吧!”
伯露微笑点头道:“伯帮自会替越王说话,放心好了!越王是否有活捎带西施娘娘?’
勾践想了想.便委婉的向伯貂道:“‘西施娘娘乃越国女儿,勾践不便多说什么,大夫有机会,请向西施娘娘进方.她乃越国的希望之星.一切导请善自珍重。伯籍大夫是否多留几日,容勾践稍尽地主之谊?”
伯想道:“多谢越王的好意,但伯斯奉命而来,不便久留,须立刻返国向吴国覆命。”
勾践送了一批金银珠宝给伯帮,才欣然告辞返国去了。自此之后,吴国宽减了越向吴国的一半赋税,负担大为减轻;另一方面,自越王勾践到普通百姓,人人立志发奋图强,艰苦奋练,报仇雪耻;同时,勾践又采纳鬼谷子史诗.
在军令”则依靠干潜,组织民勇,勤加苦练.越兵忙时是农夫,不忙时是兵士,在不增加百姓负担的前提下,大力扩充军队,逐渐形成越国上下,全民皆兵的强大局面。经三年苦战.越国上下,已一洗颓气,开始呈现一派蓬勃生机了。期间鬼谷子、蓝丹、九天文女等,不时教授起兵武技,因此越兵的战斗力大为增强,甚至可一挡十了。干潜奉鬼谷子之命,与范基一道,直接指挥演练“九星阵兵”,但一切皆秘密进行,因此谁也不知道,越国已隐伏了一支无坚不摧的绝世奇兵。公元前四八四年,夫差闻齐景公去世,齐国君新立,大臣不睦,打算出兵攻齐。伍子前劝阻夫差说:“如今越国之势渐成,才是吴国的心腹大患,齐国对吴国的威协,不外如疥癣之疾而已!望吴王暂时放开齐国,先行再度灭越,以绝大患。”
夫差有点犹豫,返馆娃宫时,被夕施看出了,便问夫差,夫差把自己的打算。及伍子前的劝阻,向西施说了。西施一听,心中吃了一惊,暗道伍子前虽然忠心于吴国,但对越国却是一个最大的威协!若夫差听从其言,则越国危矣!西地这般转念,便对夫差道:“依西施之见,吴王不必犹豫了!”
本扫一听。情支值,“娘娘聪慧过人,莫非于此事有甚高见?’
西施道:“齐乃大国,吴国比之齐国如何了.?”
夫差沉吟道:““比之齐国,吴国不外中上之国而已。”
西施又道:“吴国比之越国又如何?”
夫差遣;“越国乃娘娘的故国,夫差不便轻视,但说实话,越既臣服于吴,自然只是小国而已!”
酉施立刻道:“自古有道,弱肉强食,以大欺小,齐既大于吴,越既小于吴,则何者乃吴之威协,岂非一目了然吗?”
夫差一听,不由抚掌大笑道:“娘娘果然聪慧过人,一言便足释寡人之疑矣!寡人再无疑虑,这便决意出兵攻齐,抢占先机.解除吴之威协!”
不久,吴王大差果然出兵攻齐,在齐国艾陵—一即山东莱芜县,大败齐国。齐国人川,夫差以齐须尊吴为盟主作条件.齐国无奈答应了,夫差得意洋洋,欣然率兵返国。夫差返回吴都姑苏时,当庭痛斥伍子前说:“伍子前居心叵测,劝寡人释齐攻越,若听其言,吴国岂能扬威中原?此皆赖西施娘娘之聪慧,一言以释寡人之疑!”
夫差怒斥伍子前一番,却大大嘉奖了西施,以及赞成他出兵攻齐的大夫伯部等人。
夫差大喜,对越国更深信不疑了。不久,夫差越来越讨厌伍子晋处处违逆,便故意派他出使齐国,要齐国实践尊为盟主的诺言。伍子前深知自己在吴国的处境艰难,朝不保夕,为不致断后,他出使齐国时,趁机把自己的儿子带去齐国,托齐国的大臣鲍氏代为抚养,改姓为王孙氏。此事却被伯蕴的心腹奸细知悉,密报了伯氛伯凝立刻将此事禀知了夫差。伍子晋返回吴国时,夫差嘿嘿一笑,问伍子背道:“伍子前!你三番数次,劝寡人切勿攻齐,到底是何居心?”
伍子晋见夫差嘿嘿一笑,心中一寒,知他此乃杀人的先兆,便分辩道:“臣以为,攻齐之战利品犹如取得一块不长庄稼的石板田,于吴之安危并无好处。”
夫差一听,又嘿嘿一笑道:“如今你出使齐国回来,亲眼目睹齐国尊吴为盟主,又有何话说?”
伍子前听夫差二次嘿嘿而笑,背上不由冒出冷汗,忙道:“臣忠心于吴,自然认为齐尊吴为盟主,乃吴国之荣耀!”
夫差一听,见伍子前乃不坦白,不由第三次嘿嘿笑道:“伍子前。然则你秘密托子于齐国大臣鲍氏抚养,心生异志,密谋联齐反吴,又是忠心于吴国之举吗?嘿嘿嘿!”
伍子前一听,心中一凉,知自己的预感不幸提早爆发了,自己秘密托孤于齐之事.既已被夫差知悉,他必定趁机把自己除掉了!伍子前深知自己大势已去,不由仰天长叹道:“可惜呵可惜!”
夫差厉声道:‘你还可惜什么?”
伍子前排死道:“一借当日鬼谷先生曾断言,伍子前业因祖墓龙气阴阳不调,性刚烈而招祸,寿数必难越甲子之年,但伍子前一意孤行,不听其言,果然祸临,细思鬼谷子之言,岂不可惜?”
夫差对鬼谷子又惊又恨,此时听伍子前提起“鬼谷子”三字,不由咬牙道:“‘你还可惜什么?”
伍子前仰天大叫道:‘”可借伍子前早死一刻,未能亲眼目睹越兵攻入姑苏!我死之后,可挖出眼珠,悬于姑苏皤门,以便瞧着越国来灭吴!”
夫差一听,怒极而起,猛地掷出他的属楼剑在伍子前面前。伍子前执起属楼剑,横颈自刎而死。夫差仍不息怒,厉声道:“伍子前!寡人把你放入皮革袋中,投入大江,你还能瞧见什么!”
伍子前的身果然被放进皮草袋中,投入钱塘江去了。据说伍子前死后,其精魂不灭,附于江潮之中,钱塘江的怒潮,便是伍子前因不能目睹越国灭吴,挟江水涌上姑苏城岸而形成的,伍子前是被胜人尊为钱塘江之神。伍子前被吴王夫差赐死的讯息,很快传到越国来了。这天越王勾践,正和丞相范基、大夫文种、大将军于潜.以及鬼谷子、篮丹、九天玄女等,在会稽峰越王宫勤政殿议事。不久便有探子进来密报伍于前被杀的消息。勾践一听,不由以手加额,叹道:“伍将军一死,越国少一心腹大患了。他不听鬼谷先生忠言,终以刚烈招祸,当真可悲可叹!’”
鬼谷子忖道:“此人屡破对越不利,其儿足于庆贺.越王叹惜什么?”
鬼台子肃然道:“种儿差矣.伍子前一生尽忠大吴,虽因此于越国不利.但各为其主。亦无可厚非。越王之叹惜,乃叹其不识时分借其明珠暗投吧了,不过其入其事,忠烈之心,却足为后世自答!”
范及直:“伍子前之死.乃吴国一大损大,敌夫则我利,师傅明察于
什么时势,未知此时是否举兵之期?”
范基此言,恰恰说中勾践心半,他不由亦目注鬼谷子,看其如何对答。鬼谷子微微一笑,即席袖占一课,却是“周易”中的“需”卦.科自;需有率,光亨,贞吉。利涉大川。众人均难明究竟。九天玄女先就忍不往,格格一笑,撒野道:“鬼谷师哥!这等神秘隐密之语,你想必欲把人闷死吗?”众人均知鬼谷子大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小师妹的撒野纠缠,因此均美与不笑,却没有人出声制止九天玄女的胡闹。果然鬼谷子无奈的瞪了九天玄女一眼,便解释道:“需,即饮度之道也,即民之所需要也,也就是人民尚须食物供养,必需等待之意库即信心也.只要耐心等待,又见坚定信心,则前途必定论明,此即光亨之谓也。当时机成熟,万事俱备.便可一举而发,此即利涉大川也。台儿,你明白了吗?鬼谷子一顿.忽然转向范益,肃然的道。鬼谷子的三位门人中,范基深得鬼谷子之寻龙堪舆绝学,因此他问也不问,只有范机一个。范基想了想,便豁然悟道:“师傅,基儿明白了!”
九天玄女却听得直眨眼,似懂非懂,她见范基说明白了,不由哪位“范师侄!偏你得了师傅这等神秘绝学!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范基亦很怕九天玄女这位小师叔的纠缠,他闻言无奈的一笑,目询鬼谷子一眼,意即询示是否可坦白道出其中的奥秘?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在座均是牵涉此三元小劫之人,基儿但有所悟,直说无妨。”
范基这才放下心来,微一思索,便朗声道:“师傅袖占此卦,即向在座中人宣示,目下举兵之期,虽将至而未足发也,因民力尚未足备之故。因此尚须等候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当此关键时刻,更需坚忍不拔,充满信心以备之!当时机成熟时,便可一举而发,利涉大川矣!”
众人一听,均默默思索范基语中的含义。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却不耐烦道:“何谓最有利时机?何谓利涉大川?别的好懂,单是这二句难明!范师侄,求你说清楚好么?”
勾践等一听,心道是呵,这二句看来是最重要的,却难明究竟!勾践亦有点按捺不住了,道:“范丞相,你能否再解释明白一点?”
范基一听,不由无奈的苦笑,暗道最有利的时机,从卦象中已知未至,但哪是何时,我也领悟不出;再说利涉大川一句,大川者,似指大海之意,亦即似乎暗示,取大海而往最为有利,但吴起以陆地交界,为何却要舍近求远?这却难明奥秘了!范基这般转念,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坦白道:“越王,实不相瞒,范合于其中亦仅领悟大半而已,其中尚有数点精义,请恕臣愚昧,一时参详不透。勾践一听,无奈转向鬼谷子道:“请鬼谷先生指点一二!”
鬼谷子沉吟不语,暗道我虽然明白其中要旨,但于此时泄露,于越国极为不利,因为上“利涉大川”一句的精义,若传吴国耳目,那便足以今天机逆转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微微一笑,道:“卦象要旨既在于信心、坚忍、等待,一如范蒙所悟,越王又何须急在一时?若不出吾所料,半年之内,便有所警兆矣!”
勾践一听,深知鬼谷子之能,他既不便明示,便必定有其不可泄的道理,他坦然一笑道:“鬼谷先生所言甚是,越国等待报仇复国雪耻的机会,已等了九年了,又何必急在一朝一夕啊!”
自这一天勾践、鬼谷子等会稽峰越王宫商议后,不到三月,果然便传来警兆了。原来越国探子,已打探到吴国的军情,说吴王夫差不日将率十万精兵,北上中原,与齐晋等国争夺中原盟主之位,留守姑苏的,只预备三万老弱残兵,由太子率领留守姑苏都城。勾践接报,问计于范基,范基心中虽动,但仍不敢最后确定,便再向鬼谷子请教。鬼谷子微一思索,便含笑对范基道:“基儿速派人入吴,设法与西施姑娘联络,并告知越国将有所举措,西施姑娘若有回音,基儿便会明白,‘利涉大川’之精义了!”
范基深知鬼谷子近日已悟天机大道,对他的判断岂敢怠慢,逐立刻派人人吴,设法联络西施姑娘,并把越国有所举措的意图,坦告西施。西施接报,芳心不由一阵激动,她等待这一天已等了七年了,她凭她的绝顶聪慧,通过平日对夫差的旁敲侧击,已把夫差的用兵文略及吴国防卫大势,了解得一清二楚,也早已有一个越国进兵伐吴的秘密战略,她把自己拟就的战略,秘密绘制了一幅地图,准备时机成熟,便送到越国去。今时今日,这个机会终于降临了。不过,西施身处馆娃宫,禁卫森严,未得夫差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连西施本人亦不例外,西施在馆娃宫,形如半个囚徒而已,这幅用兵战略图,如何送到越国去呢?西施为此苦苦思索,但总没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绝顶聪慧的西施,也被这天大的难题困住。这天,预备率兵北上会盟的吴王夫差,趁稍有空隙,连忙又上灵严山馆娃官来了。他此刻除了北上会盟,争夺中原盟主的雄心外,他最难以割舍,便是留在吴国的西施娘娘了。夫差见西施心神不定,云鬓散乱,眉心紧蹩.堪堪一副病美人的神色,便叹了口气,道:“哎!寡人行将登上中原盟主之位,吴国国运兴隆,娘娘有什么不。决事?莫非身体染恙吗?”
西施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自己‘“染恙”倒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西施微一沉吟,便打定了主意道:‘“吴王啊!不知何故,西施近日心儿越发痛得厉害了!”
夫差一听,登时又喜又涌,喜的是西施从来没以这种亲切语气向他说话,痛的自然目睹西施病态而心痛了。夫差马上召来御医,为西施医治了,但一连服了几位御医的药,均未见奏效。眼看西施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夫差寝食难安,他连北上会盟的事,也暂时抛下了,西施过来劝他莫以她为念,夫差道:“娘娘啊!你这样子,教寡人怎能安心北上会盟?但有人能医好娘娘的病,寡人便送他一座城池,决不食言;”
西施一听,这才趁机道:“吴玉,实不相瞒,西施这心痛病呵,自小便患匕了,幸得故乡的一位郎中诊治,吃了他的药,这十多年来才没再发作,因此西施的病,怕只有这位郎中才能医好了!”
夫差一听,喜道:“这位郎中现在哪儿?姓甚名谁?寡人派人去请他来诊治!”
西施道:“这位郎中性钟,可-借十几年前已去世了!”
夫差一听,立刻凉了半截,道:“人死不能复生,他医术再高也难医好娘娘的病了!*西施却又续道:“不过他有一位女儿,自小承继了钟郎中的医术,这位女郎中,或许有医好西施的本事。”
夫差一听,又大喜道:“这位女郎中姓甚名谁?现居何处,寡人立刻派人接她进宫?”
西施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她现在何处,我只知她姓钟名静,在越国民间行医济世,若要寻他,唯有先向越王勾践求助,由官家出面寻访了!”
夫差呵呵一笑道:“越乃吴属国,寡人一声令到,越王勾践岂敢不从?娘娘放心,寡人这便立刻派人入越,把钟静这位女郎中召来便了!”
夫差眼见西施的病医治有望,心中又喜又急,立刻派出专使,日夜兼程,赶去越国,向越王勾践传达夫差之令,寻访一位姓钟名静的女郎中,人吴替西施娘娘治病。勾践立刻把此事与范合、鬼谷子等商议。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九天玄女的俗名便叫钟静!西施姑娘指定要她人吴,看来必有其深意!”
范基心中亦惊喜,他忙道:“师傅!那师叔她去不去?”
鬼谷子微笑道:“九天玄女从未在夫差面前露面,她生性娇野,武功甚高,遇事足以自保,此行是唯一合适的人选!西施姑娘连此点也预先想到了,果然是绝顶聪慧的女儿!”
九天玄女欣然领命,随吴国的专使到了吴都姑苏,又立刻被带馆娃。这是九天玄女二闯馆娃宫,前一次她来得提心吊胆,今回却是大摇大摆,得意洋洋。九天玄女心中不由暗笑道:“好呵!西施娘娘封了我一个女郎中的称号,直闯馆娃宫,便可畅通无阻!早知如此,九天玄女何不真个去拜那背药箱的老胡子为师!”
九天玄女乱七八糟的想着,大模大样的上了灵严山,进入馆娃宫西施院。这时夫差刚好在此,他听说女郎中已到,便与西施一道出来。九天玄女背着药箱,大模大样的走到夫差和西施面前,参拜道:“女郎中钟静拜见吴王、娘娘!”
夫差见九天玄女模样俏丽,心中先就有几分欢喜,便和颜悦色的道:“你就是女郎中钟静吗?”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道:“民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确是姓钟名静!”
夫差又道:“你会医心痛病吗?”
九天玄女微笑道:“放心!民女担保西施娘娘药到病除!”
夫差一听大喜道:“好啊!只要你治好娘娘的病,寡人必定重重有赏!”
九天玄女也不客气,说声多谢,便似模似样的替西施把起脉来。夫差心中又奇又喜,便留在西施身边,不肯离开。九天玄女也不理会夫差在场替西施把了一会脉,忽然便发声道:“娘娘此病,小时已然隐伏,近七年来时时发作,苦不堪言,未知是也不是?”
西施聪慧绝顶,一听九天玄女的话,便明白其中的含意,便回道;”‘是啊,这七年来的确时时发作,苦不堪言,生不如死!但未知为何会如此?”
九天玄女微笑道:“此乃水上不服,阴阳失调之故,只须阴阳互济,令脉气平和,三焦疏通,心痛之症必可痊愈。”
夫差一听,大喜道。“女郎中果然医术高明,一眼便洞悉娘娘病根,矣!既然如此,何不立刻用药!”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从容的摆开纸笔,写起药方来,一面含笑道:“娘娘,如今我用远志、防风、杜仲,三味灵药加减,便可令娘娘贵体安康了!’”
西施一听“远志、防风、杜仲”六个字眼,心中一动,便知九天玄女另有所指,不由微微一点头,正欲答话。不料夫差却呵呵一笑,抢先问道:“女郎中!这远志有什么功用?”
九天玄女心中不由叫了一声幸好!原来她临行前,鬼谷子逼她研识了一本药典,九天玄女过目不忘,此时才能派上用场,不然便会被夫差识穿了。只见九天玄女毫不犹豫,朗声答道:“此草功能益智强志,故有远志之名。”
夫差一听,喜道:“不错!娘娘聪慧过人,正该以益智强志之药治之。那防风、杜仲又有何妙用?”
九天玄女道:“防风主治风头眩痛,目眩无所见,治三十六般邪风,包药以风邪尽扫!而杜仲则专医中气不足,功能补中益气,坚筋骨,强心志,久服仙体不老!”九天玄女一顿,忽地又补充一句道:“天地玄妙,此三种药乃专为西施娘娘而天造地设,但望好自为之,善加珍重!”。夫差乐得大笑道:“不错!不错!远志、防风、杜仲,果然是专为娘娘设的灵丹妙药也!”
西施此时已明白九天玄女的用意,她此乃以“远志”来鼓励她的救国意志,又用“防风”来提醒她小心防范奸人所害,再以“杜仲”的功效,暗示她切莫灰心,日后尚有幸福愉乐、与心l人团聚的美好日子!西施的心不由一阵激动,她知道故国的亲人,依然没有片刻忘记她这不幸的女子。她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女郎中指点,西施一切自会善自珍重了!”
九天玄女含笑点点头,把药方呈给夫差,道:“此药娘娘只须连服三次,便必可贵体康复了!”
夫差一听,大喜传令道:“快!拿此药方逮速配药!再打赏这位女郎中十锭黄金!”
西施此时忽地取出一朵白花,递给大差,叹了口气地“吴王,清明节快到,西施本欲回去拜祭制上,但病患在身,不能远行,可否请这位女郎中返国后,代西施上祖坟拜扫,献上一朵白花,以表西施思祖之意?”
夫差自然舍不得西施远行离开馆娃官,正不知如何应付,幸好西施自己提出不去,夫差登时乐得一口答应:“好!好!娘娘思祖,托这位女郎中献花以表心意,色便是了!女郎中,你拜祭之时,也请代寡人聊表一番心意吧!”大差说罢,看也不看,便把那朵白花交给九天玄女手上。九天玄女把白花放进药箱,又背上大差付货的十锭黄金,这才从容的向夫差和西施拜辞。夫差还派人护送她直到越国临都会稽峰。九天玄女把吴国护送的人马打发走了,这才从身一跃,身轻如燕,直插高耸的会稽峰会,她一面在心中狠狠的尖叫道:“这见鬼的女郎中身份,再做下去,九天玄女只怕也要变成九天呆女了!嘻嘻,幸而没出差错,这必教那鬼谷师哥大出意外了?”
九天玄女想到她的鬼谷师哥,想到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干成熟了,心儿不由又高兴起来,格格的笑着,如风般的直飞向会稽峰越王宫来。出乎九天玄女意外的是,她掠进越王宫勤政殿时,只见越王勾践、丞相范基、大夫文种、大将军干潜,以及鬼谷子、蓝丹等人,均已在等着她了。九天玄女落下来,不由一怔道:“你等怎知我今时今日回来?”
蓝丹微笑道:“‘今早鬼谷师哥,忽见殿外喜鹊掠过,叫了三声.便向越王道:“‘三个时辰之内,吴国方面,必有佳讯传来!是以早就算出师妹你必定带了喜讯回来了!”’
九天玄女一月、不由发了一阵呆.前南的道:“鬼谷师哥!你……你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九天玄女区的把药箱朝案上一放,没好气的道:“既然他也知道了,我也不说厂,一切便在药箱之中!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喜讯!”
众人自越王勾践以下,均知九天玄女性子的娇野,而她是周朝天子的后裔,连勾践也敬她几分,因此均等尔一笑,谁也没去责备她的失礼之处。越王勾践伸手揭开药箱,只见里面除了一些胡乱摆放的药材,便是有一朵踏青节用的白花,不由一怔,不知九天玄女开什么玄虚?勾践拾起白花,把它递给鬼谷子,迷惑的道:“鬼谷先生.这小小一朵白花.未知是甚天大喜讯?”
鬼谷子接过一管只见白花是以线绢精心而成的,表面看白花平平无奇,但鬼谷子功力超卓,他微运乾坤真气于国,忽然便瞧出白花的药瓣,竟隐隐透出一幅图的线条来!鬼谷子心中一动,随即小心翼翼的把白花折开,铺展开来一看。便欣然一笑,道:“好!数月前卦象‘利涉大川’一句,今日终于应验了!”
越王勾践一听,心中不由一阵狂跳.仙散什按什自作处。
此时范基亦接过白花线绢,他一看便知是西施的手迹,心中不由一阵激荡,他连忙收摄心神,仔细察看,好一会沉吟不语。忽然,范基轻轻一击案桌,欣然的低叫道:“好极了!这一着果然是必胜的进军策略啊!”
越王勾践等一听,忙凑上前来,道:“如何是必胜的进军策略图?”
范基轻轻指点白花线绢图道:“越王请看,此乃钱塘湾,稍后便是越国临都会稽峰之所在,战船代表越军,直插吴国的后方长江口,再沿长江口直入,当可抵达江阴要渡!只要突出奇兵,断其退路,则夫差必败无疑!”
勾践此时,也有点领悟了,他目灼灼的盯着白花线绢国,追问道:“直插江阴,为何可断其退路?”
范基微微一笑,道:“夫差不日将率十万精兵北上会盟,他此行北上,必经江阴要津,留守姑苏的,仅太子友所率三万老弱残残兵而已!当夫差率兵渡江阴北上时,我军即以一队奇兵,入海直插江阴要津,断夫差十万大军返国之路;同时再出精兵,于陆路直捣吴国都姑苏,吴国留守的三万残兵必不能守,若姑苏城一破,吴军势必军心动摇,无心再战;于此时再南北夹攻,夫差所率十万精兵,必定全军覆没矣!”
越王勾践沉吟不语,他脸色涨红,显然心中激动万分,他等这一日已等得苦矣;他忽然问鬼谷子道:“鬼谷先生以为此战如何?”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大问海洋也,涉者即渡海也,卦象中‘利涉大川’已然应验,又恰与西施姑娘所献进军策略相符,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备,越王还犹豫什么?”
勾践一听,猛地一击案桌,兴奋万分的道:“果然是利涉大川!勾践再无疑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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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却傲然大笑道:“越国兵员不过五万,再兵分两路,其能以多少兵力断我退路?寡人十万大军到处,越兵不算敢入三江之中,亦必以卵击石,岂堪一击?太子不必多虑,汝率三万兵力,留守姑苏,足以固若金汤也!”
夫差并不以越国为意,于三日后,果然亲率精兵十万,北上黄他会盟去了。待夫差大军远离吴国,越国便毅然发兵。一路由范基、干潜率一万精兵,其中包括越军最精锐的“九星阵兵”,乘船入海,绕道直插长江入口,再沿长江而进,抵达江阴要津,布下铜墙铁壁,断了夫差大军的回归之路。这一路奇兵,是最关键的一着,因为若不阻断夫差十万大军的回防,那就算另一路攻入吴国境内,亦必定被夫差回师的大军击溃,越国攻吴的“十年生聚”复国大计,便从此灰飞烟灭了!这便是“利涉大川”的灵验之。这一步,亦是西施的莫大功劳,因为若非她献上那幅出兵入海图,勾践应未能下此决心,西施这一位不世奇女子,竟成了越国救恨复国的“成功之母”,鬼谷子勘点的西施祖墓莲花龙穴,其地力之厚,龙气之旺,孕育出西施之奇,简直不可思议,玄妙之极。另一路,则由勾践、文种亲率四万大军,从陆路突袭.在流上击败吴军,俘获太子友,攻入姑苏城,取得辉煌胜利c
当勾践进攻姑苏时,夫差闻讯,火速退兵,日夜赶返吴门救援。不料大军抵达人吴的江阴要津时,立刻被范基,于潜布铜墙铁壁堵住。
夫差欺范基、干潜兵力单薄,不顾一切拼命突击,在最激烈时,干潜实率“九星阵兵”迎战失差的十万大军,“九星阵兵”,变化无穷,奇幻之极,吴军根本未见识过这等绝世奇兵,人人心神震荡,个个头昏目眩,经几番交战,夫差的十万大军,竟被干潜的三千“九星阵兵”歼灭近半!当夫差正全力拼杀,企图突破越军的堵截时,却传来越军攻陷姑苏城,太子友被俘,西施娘娘不知所终的恶耗,夫差登时如遭电项,斗志全消。夫差心灰意冷,再无斗志,他此刻才发觉,这几年来,他的智力,竟被西施消耗殆尽了!夫差自然并不知道,这是他的王陵白虎龙气,竟然不敌西施的莲花龙脉,因为西施的莲花龙脉,已汇集四方潜龙,夫差的王陵龙气,又怎可与之匹敌?再加上干潜祖墓地龙之穴,足以克制夫差的白虎龙气,夫差碰上干潜所率的“九星阵兵”,自然一败涂地。夫差眼看大势已去,便派人去向勾践求和,勾践曾与鬼谷子商议,鬼谷子建议把夫差眨为一城之主,任其自生自灭,因为他深知夫差的白虎龙气余脉犹存,若在此时横死,白虎龙气的暴戾,反过来又会侵扰勾践的三萝山龙气了.但勾践却不答应,坚决要把夫差流放荒岛去,实际上即慢慢折磨夫差。夫差知勾践的用意,他仰天长叹道:“夫差之败,败于天时,天既亡我,夫复柯言?”夫差说罢,便横剑自刎而死。此时是公元前四七三年,吴国被越国灭亡了。越国因而成了中原各国的盟主,春秋列国争霸大乱之局,暂时归于沉寂。这也是克谷子所判断的“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劫”的应验与结束,从此,天下大势,又向“三元会运”中的另一个“三百年小劫”演进了。此乃后话,将在另篇再详述。当日鬼谷子听闻夫差被勾践通其自杀的讯息,脸色便微微一变,私下间对范基道:“夫差身上,白虎龙气犹存,本来不应就此横折,不料竟会命丧于此时!”
范基奇道:“师傅,为什么会如此?”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夫差的白虎龙气虽然未败,但他碰上西施姑娘的莲花龙穴,再加上干潜的地龙之雄厚地力,大差很难抗冲矣!但他一死,他身上犹存的白虎龙气,必然四处游荡,最后必然附于他的对手越王身上,越王受此暴戾龙气侵协性子必然有变!”
范基惊道:“变好还是变坏?”
鬼谷子微笑道:“于其江山是好,于其臣民是坏,因此好与坏岂可一概而论?总而言之,福中祸所伏,祸中福所倚,好坏相隔仅一线而已”
范基似悟非悟道:“那我等该如何处之?”
鬼谷子又微微一笑道:“运命所定,一切顺其然吧卜一切不必刻意强求,也便少却许多烦恼矣。”
范基意犹未尽道:“但范基与西施姑娘之事又如何了?是否要去刻意追求?”
鬼谷子大笑道:“此乃有关西施姑娘的祖脉荫庇,又岂在于你是否刻意追求?你不必再犹豫,且到艺萝山下,西施故居,试碰一下运气吧了!”
范基深知鬼谷子有鬼神莫测之能,他一听不由大喜道:“多讲师傅指点!多谢师傅成全我和西施姑娘的心愿!”
范基说罢,也无心于留在越王宫,他毅然抛下他的丞相高位,立刻赶去个萝山脚西施故居,碰运气去了。鬼谷子凝视范台背影一眼,脸上不由现出欣然一笑。就在此时,干潜也匆匆走来鬼谷子居停之处.他一见鬼谷子,便噗地跪下叩拜道:“多谢师傅一番心血,干潜今日终于报了杀父之仇了!师傅请受干潜一拜!”干潜说着,又喜极而泣。鬼谷子伸手轻轻一托,于潜便平地升浮起来。鬼谷子以手轻抚干潜之背,含笑道:“潜儿,你已成材,我自出山入世的一番心愿,今日也终于了却了!此后我将不再现身江湖,潜儿好好侍奉你娘亲以终天年,以尽为人儿女之责,师傅便心安矣!”
干潜一听,登时大惊,依依不舍的道:“师傅!你要去哪儿?潜儿视师如亲父,怎舍得与师傅分离?”
鬼谷子素来偏受这位徒弟,他一听不由含笑道:“潜儿乃一国之大将军,怎的却如小儿女般依恋不舍?”
干潜一听,便决然的道:“师傅但允准潜儿相随左右,这什么大将军之职,潜儿宁愿立刻抛弃了!”
鬼谷子见于潜情真意切,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基儿和潜儿,按其运命形格,皆非官场中人,此时急流勇退,倒正是其运命使然,半点勉强不得。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微微一笑道:“潜儿当真欲弃官跟随师傅左右吗?”
干潜决然点头道:“干潜已意决矣!”
鬼谷子这才正容道:“实不相瞒,师傅亦知你与基儿均非朝官之士,性喜闲云野鹤,基儿倒有大富之命,但潜儿将是营营淡泊一生,你是否有所抱怨?”
干潜大笑道:“只要能追随师傅左右,虽命途坎坷,干潜又有何憾哉?师傅不必以此吓唬干潜矣!”
鬼谷子知干潜心性言出必行,便不再多言,决言道:“潜儿歌随我亦无不可,但须于奉侍娘亲天年之后,届时你独上部山上清宫,拜师祖老子.便可知师傅行踪矣。”
于潜乃至情至性之人,他听鬼谷子的口气.娘亲似乎寿数不长,忙追问道:“师傅!娘亲寿数若干?”
鬼得了微微一笑道:“于大嫂心愿已达,她乃莫邪宝剑的化身,如今双剑合壁,由其后商行侠江湖之时,她于世上的重责亦已将已,免潜儿但尽了侍奉天年之责,也就心安理得,坦然无憾,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全,你又何必再去苦苦深究/’
干潜一听,豁然而语,亦大笑道:“是!师傅,潜儿一切明白了!”
于潜说罢,便向鬼谷子告辞,预备安排娘亲的归宿去了。干潜前脚刚走,文种后脚跟进,因为文种亦风闻鬼谷子行将离去,便匆匆赶来向师傅拜别。鬼谷子目注文种,见他满脸红光,神色欣然,便微叹口气,暗道文种心性高傲,目下的荣宠,正是他所刻意所追,可借他并不明白君儿性,常随天机而变,越王勾践被夫差残存白虎龙气所侵,戾气所钟,他身边的人又岂能善始善终?但此乃文种本命所致,决难强渡。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向文种道:“目下越国霸业初成,种儿有何打算?”
文种慨然道:“百物待举,百废待兴,文种当竭尽全力,匡助越王,令越国威震中原!其中尚望师傅指点。’”
鬼谷子见文种意态激昂,知难勉强,便微微一笑道:“种儿有此雄心壮志,师傅亦未敢妄厂评断,一切但望以宽仁治国,造福天下百姓,则人虽去亦名留千古,此乃种儿日后的归宿,一切你好自为之。”
文种一听,还以为此乃师傅鼓励于他,他心中正壮怀激烈,使慨然道:“是!文种谨遵师傅教诲!”
文种亦告辞走。鬼谷子瞥一跟文种的背影,忽然微叹口气,前南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此乃君王性多变之故也.世上共患难鬼谷子心念电转之际.外面却有侍卫,三人向鬼谷子道:‘“鬼谷先生,越王勾践驾临!”
鬼谷子一听,无奈微叹口气,他太不欲得找见面.但不料勾践却登门造访,他无奈只好出去相见。勾践仪率数随从,便服而来,并没摆君王的架子,鬼谷子的脸色稍为舒缓,暗道夫差残有的白虎龙气,大概尚未及潜移默化勾践之本性吧’!勾践已鬼谷子默然不语,便趋前两步,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鬼谷先生!是否因勾践不从先生所劝,追杀夫差,心中不悦,欲不辞而别?”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越王此举,乃属大意.亦是彼此运命所致,鬼谷子何来不悦?越王多心了!”
勾践解释道:“大差,一代来维也;若谷他留在中原,则战祸难断,寡人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望完谷先生见谅。”
鬼谷子暗道你优秀亦会“三元会运三百年小残’之效,天下将由乱人小治,夫差性好争胜,称霸之心强烈,他之消逝.乃属势之必然,我岂不知?但夫差因此横死,一于你勾践并无好处.决气所钟,越国气数也必然不长,此乃天意,当非人算所可逆转!鬼谷子这般思忖,心下也便释然.淡然一笑道:“越王不必介意。鬼谷子亦非因此而告辞,只是性喜闲云野鹤,不惯宫中礼节;况且越王复国大业已成,鬼谷子我留无益,是以才萌去念。”
勾践见鬼谷子已无责怪之意,这才忙道:“先生欲去,寡人不敢勉强,但尚有数点疑虑,望先生不吝赐告。”
鬼谷子与勾践相处多年,对他的忍辱负重、坚忍不拔亦有好感,此时临别之际,也不忍大却其意,便含笑点头道:“越王尚有甚迷惑之处?但说无妨。”
勾践道:“吴国之败,败于何处?”
鬼谷子道:“吴王夫差,为报父仇,日夜勤于建军练兵,演习骑射.因此其军一度强盛;但夫差并不如其父阎间能勤政抚恤其民而且与之共劳逸,夫差其.一日三行,所欲必成,玩好心从,珍异是聚,欢乐是务,视民如他,而之不逸,空兵默武,好大喜功,兴师动众,远超国力所限,焉能不败亡哉?”
鬼谷子有心在临别之际,警醒勾践善自处国.因此朗朗而道,并不隐瞒。勾践亦听得心中凛凛.他点了点头,又道:“先生所判,越国十年苦难、十年教训、十年生聚,如今皆—一应验,未知越国日后之运数如何?”
鬼谷子一听,目注勾践,微一沉吟,便道:“越王目下命宫已交浇上,乃当旺之期.已然应验,再上即为人中,是年恰为五十有一,再稍上即为水里,其时已受邪火所侵,水火相冲.恐难逾越,是年为五十有三;于此时算起,至彼时恰为八年,此段岁月乃天,兵乱暂息,百姓可获休养生息,此乃应了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动由乱入治之兆。”
越王勾践一听,道“寡人过了五十有三,其后又将如何?”
鬼分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水星命宫乃主六十有一,越王既然难越水星之位。那远去探究什么?”
勾践一听,知此乃自身本命,也不便再向鬼谷子追问,他反而牵挂起自己的子孙后入国运来了,便又道:“然则勾践百年之后,越国国运又将如何?”
鬼谷子忽然微笑道:“越王又须牢记八字,并传于后人,则可保越国国运百年兴旺!”
越王勾践一听,忙道:“是那八字?请鬼谷先生赐告!”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通货积财,富国强兵,是乃国运昌盛八字真言。”
勾践仔细一想,若有所悟,再沉吟一会,终释然道:“是,通货积财,富国强兵,果然是国运昌盛之道,这与勾践当年所奉“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乃同一道理,勾践定必牢记,并决世代相传!”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倒不失为一位百年基业始创之君,至于阅历百年之后,已是三元会运中另一小劫降临之时矣,目下何必再去苦思?”
鬼谷子这般思忖,便决然不再去思索了,他向勾践淡然一笑道:“越王既已释然,鬼谷子此也便就此告辞了!”
勾践犹感不舍道:“有先生不时指点,勾践如获明灯,得益非浅,先生此去,不知何时再可相见?”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此后鬼谷子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交焉知是否再有相会之期?”
勾践一听,似懂非懂,无奈叹了口气道:“先生如此说,勾践自知难留,但先生为越国费尽心力,终致大业有成,你但有所求,寡人无不答应。”
鬼谷子一听,不由大笑道:“荣华富贵,于我而言,过眼云烟而已,越王但能牢记治国八字真言,善始善终,则鬼谷子心愿已了,夫复何求!”
越王勾践无奈先行告辞,然后派人送来黄金万两,鬼谷子却在黄金箱上批字道:“黄金万两世所求,穷困得之乐悠悠,但请分到万人手,寻龙乾坤问春秋!”
越王勾践见字,忙亲身前来拜望,但此时鬼谷子已与策丹、九天玄女一道,不知所踪了。勾践无奈,只好依言把此万两黄金,分到越国老弱病残手上,恰好分了万人,每人皆得一两,是鬼谷子传赠的救命黄金。此时,鬼谷子与蓝丹、九天玄女等三人,已在赴部山上清宫的途中了。篮丹眼见此行可与她的猿爷爷重逢,显得甚为高兴,因为在篮丹心中,除了她的鬼谷师哥外,猿爷爷便是她最亲的人了。九天玄女却有点闷闷不乐,一路上默默无言,也不知她有什么不解的心事。鬼谷子也觉得奇怪了,他一连问了九天玄女数次,但九天玄女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始终默然无语。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道:“师妹既然心事难解,那就唯有把你交回师傅手上,由师傅他老人家安置你便了!”
不料九天玄女一听,却立刻恶狠狠的道:“师傅!师傅!你就知要师傅安置我,你就不必再理九天玄女啦!”
鬼谷子苦笑道:“若不如此,有甚办法能令师妹快乐?”
九天玄女幽幽的瞪了鬼谷子一眼,却不说话,但俏脸却忽尔一红,似满怀一腔少女微妙的心事。鬼谷子吓得连忙闭口不说,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见到这等女儿家的古怪神态。篮丹忽然噗嗤一笑道:“鬼谷师哥!你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
鬼谷子一怔道:“我为什么是大呆子?”
蓝丹笑道:“你被世间尊为寻龙祖师,而已确神通广大.寻龙堪舆,造福世人,更神算惊人,鬼神莫测;但你偏偏不解人意,难明女儿家微妙心事;而且明明有种梦中诉衷。情的妙法,传给西施姑娘,却偏遗漏了极欲得此法的女儿家!你说,你是否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啦?”
鬼谷子心中一动,已知鬼丹所指了,但又故意问道:“那女儿家是谁?我若知道了,自然也会多传授梦中诉衷的的妙法。”
蓝丹看了九天玄女一眼,笑道:“你这么一说呀,那女儿家可就快活极了!这女儿家的名号……”
九天玄女此时悄脸娇羞如红霞,忽地扑到篮丹面前.以手掩其口娇嗔到:“篮师姐不许你说!你再笑人.我不依啦。”附话刚说完,九天玄女自己却已格格的笑起来啦。鬼谷子心中不由又惊又有点喜.暗道自己平生最怕女儿家纠缠不出不料进无可避,而且更合二九一吃天爷.这岂非烦人已极,但又是否鬼谷子的运命必由?见到师傅老干,倒要向他老人家拜求应对妙策了!鬼谷子心中这般别讨,但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他自己欲逃避的籍口而已,因为这等普天下一等一的玄妙事,只怕就连师傅老子亦无化解妙策!鬼谷子沉吟问,忽然高兴起来的九天玄女.却又很认真的向鬼谷子探问道:“鬼谷师哥!你神算惊人,又可知西施、范基、于潜、文种四人日后的命运?你快坦白道出,以便日后考究你灵验否!”
鬼谷子砍不答.但蓝丹也助九天玄女追问,鬼谷子无奈.终于微微一笑道:“神仙伴侣、苦尽甘来,富甲天下,泛舟四海!”
九天玄女一听,她本亦是此道中人,根基深厚,微一思索,便立刻明白,格格一笑道:“我明白了!哈‘这倒便宜了范基这小子!”九天玄女一顿,又忙道:“那于潜这大将军又如何了?”
鬼谷子微笑道:“至情至性,大孝大勇,非富非贵,造福世人!”
篮丹最喜欢于潜,一听亦喜道:“潜儿命运如此,干将大哥泉下有知,亦足告慰矣!但未知文种又如何?”
鬼谷子忽然叹了口气,脸上忽露难过之色,喃喃的道了—句:运命既定.天数如此,夫复何言?他忽然一顿,决不肯再说下蓝丹、九天玄女眼见鬼谷子忽然露出这等难受神色、合时明白文种必遭不幸,也不敢再追问下去,免惹鬼谷子不快。蓝丹、九天玄女心意已然互通.便转过话题,逗着鬼谷子开心,三人说笑道,一男二女,恰似寻龙侠侣,飘然而去。鬼谷子当日推断,西施、范记、于潜、文种四人运命,不入里然—一应验。先是当日范基别过鬼谷子,立刻赶去。包萝山脚的施家村,范益心中亦不敢存大大奢望,只是挤着无论如何碰运命而已。范基来到全萝山西而,前面不远便是西施的祖墓,范盖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西施的祖墓龙气如此昌盛,未知是否可在此得西施的讯息?范基这般思忖,便先不入施家村,过奔西面的西施祖墓而去。远远的,范基便看见一位女子的身影,正跪在祖坟前面,哀哀的泣拜低诉。范基一见,心中如遭电项,猛然一跳,因为那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他不敢惊动那女子,便悄悄挨近.听听那女子诉说汁么。只听那女子泣诉道:“列祖列宗在上,女儿罪孽深重,虽有功于越国百姓,但名节已掼,误国误导之恶名难以洗脱了!如今在此叩拜,已有辱祖先,女儿唯有一死谢苍天!”这女子说罢,低头弯腰,便欲向墓前石碑撞去。范基一见,不由心胆俱裂,他也不及思索,身如电闪.一掠而至,以身躯挡在石碑前面,那女子一头撞上去,却正中范基的胸腹,范基虽然负痛,但那女子却就丝毫无损。范基立刻伸出手去,把那女子抱住,一面连声叫道:“西施呵西施!你又何必如此!若非范台及时赶到,你岂非枉送了生命?”
那女子原来果然是西施!当日吴国太子友眼见姑苏城将破,心中痛恨西施害苦吴国、派兵上馆娃宫,打算先把西施杀死,以消心头之气。不料吴兵向西施出刀剑时,西施身周,忽有一团白气腾起,把吴兵的刀枪均挡了回去。白气渐聚成形,竟是一朵硕大的雪白莲花.把西施升坐其上,然后即飘然而去……
大兵均惊奇得目瞪口呆,便向吴太子友回报,只说西施已被杀死了,身化莲花,升天而去了。西施昏昏沉沉,也以为自己已死了,但她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身在三萝山祖坟前面,她心神震荡之极,百感交集,便欲一死以谢天下,一头向石碑撞去!范基长叹气,仰天说道:“鬼谷子恩师于西施可谓恩深如海矣!不料大地潜龙之力,竟可救国救民,威力之大,竟至如斯!”
范基说罢,这才把他当日在馆娃宫上面,亲眼目睹,西施有雪莲花护体,夫差根本不能辱其身的事,向西施说了一遍,末了道:“西施:若不相信,只须回忆一下,当晚你是否在梦中与我相见?并知悉国百姓苦况?然后便可验证了!”
西施一听,神思不由一振,道:“是呀!当晚西施的确曾梦以.知悉起民苦况,便求夫差减免越国赋税!不料鬼谷先生火寻龙大法.竟灵验如斯!”至此,西施才相信自己仍可保住贞洁,她不由又又喜.反手亦紧抱范基道:“范郎!不想你我今日终可重聚一起!”
上羞次切。道:“是!你我终于相聚,而且决不会再分离了!”
然弃官而去.与西施及其父母一道.泛舟入五湖,隐居人。后来。范炭和西施一家.飘海到了齐国,改名换姓,经营产业.财“又积一一;(?万,因此后世人皆祝贺富有而仁厚的商人做“陶朱公”,而“陶朱公”便是当日范台与西施改姓“陶”和“朱”
的合称。而干潜果然遵从克谷子的教诲,侍奉娘亲天年之后,便上都山上清宫,同师祖老子打探师傅鬼谷子的下落,决心永远追随鬼谷子左古,后来终成为一代隐侠。文种壮怀激烈,一心欲以自己的才学,匡助勾践治国c他在越国接替了范蠢舍弃的丞相高位,做了五年,起初勾践尚肯言听计从,但到勾践晚年,越国与楚国不和,正争霸权.因文种是楚国人氏,勾践听信谗言,误以为文种对越国不忠,便赐剑令文种自杀了。文种死时,年仅三十八岁,其不幸遭遇,正好验了鬼谷子当年临别所判。文种自杀后,勾践令人清理文种遗物,发现文种一份自己”手册,上面均是如何治国的策略,勾践才知文种忠心于越同/k已后悔莫及,下令把文种厚葬于府山,更改名为种山,以纪念文种的功劳。又种山形如卧龙,因此又名卧龙山,文种的后人因此而改姓为庞,意即祖宗得葬卧龙山,终有荫庇。据说三国时的庞统,亦即文种的后世子孙,因得卧龙山的祖脉荫庇,绝顶聪明,成为著名谋臣,与诸葛孔明并驾齐驱,但最终亦因其壮志大烈,不得终。芒,死时亦年仅三十五岁。春秋列国的最后一段争霸传奇故事,其中的许多是非恩怨,也就此留给后世人评说了。
藏龙卧虎
1.苍茫大地寻龙侠 人神共争一针地
入暮,黑云低压,雨打松林,电闪雷鸣
猛地一阵得得蹄声响过,林间晃悠悠的闪出—人—骑,骑者年约四十,身穿一套青丝长衫,头戴软绸圆帽,腰系一个白布包,白布内是一副罗盘和一把尺,那座骑却是一匹骨立嶙峋的老青驴,驴背上架了一个碧森森的玉葫芦。驴蹄践踏着枯枝败叶,不时溅起串串污泥浊水,扑出阵阵霉烂沼气,成群蚊蝇蜂涌而至,嗡咿咿的。
“奇!奇!奇!吾师曾云左旗右鼓,武将兵权;前幢后屏,文臣宰辅;文笔联于浩轴,一举登科;席帽近于御屏,东宫传讲;鱼袋若居兑位,卿相可期;天马出自南方位,公侯必至,顿笔多生文士,卓旗定出将军,依此所判,潜龙理应结穴于此,大富大贵,瑞气呈祥,怎的却一头扎进这见鬼的阴森松林?”这人在喃喃的自言自语。忽尔他叹了口气,抽手解开系在驴背的玉葫芦,拔开塞盖,一仰脖子咕咚咚的喝了人醺驴醉。
他骑着老青驴俯仰低昂,终于钻出这阴森松林。太阳却忽尔露脸,却怕羞似地匆匆又沉入前面的梅花岭背后,已是傍晚时分了。他转到飞霞峰一山腰处,突然移足不前,但见这儿山势突然平缓,成了一凹处,下面滇水,水气蒸腾,四周云彩飘绕,散而下聚,纷纷聚于此处,仿佛蓬莱仙景,他瞧着一阵痴呆,“不料粤川一带,刚入梅关,便隐着这处潜龙聚穴之地!”他用罗盘仔细量了方位,再用皮尺量度四周间距,心内更为肯定,不禁高声嚷道:“好地!好地!当真万金难求!”
就在此时,一阵猛烈山风响过,四野突然响起一阵清幽笛声,笛声如泣如诉,又仿如妇人在哀哀泣啼。这时天色已变灰暗,山雾漫漫,他吃了一惊,身上冷汗直冒,心道:是什么声音,竟如此凄怨恐怖?
他举目回望,朦胧间,在十丈开外的地方,果真有一老妇人站在树下,哀哀哭泣,他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心知有异,想走避,却又极不甘心,他几经辛苦,才寻着这处潜龙结穴之地,怎舍得半途而弃?他咬了咬牙,决心不顾一切,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距离老妇人三尺之地,他震声道;“老婆婆请了!”
老妇所站之地,位于凹处之中,正是他测定潜龙结穴的地方,这块地方围不过五尺,老妇恰正站在正中。老妇闻声却没转身,依然哭泣不止,他心中大奇,见老妇哭得如此凄怨,心内大为同情,便道:“老婆婆有何悲伤之事?是否迷路?不如小可送你下山去吧!”
老妇突然嘻嘻一笑,忽开声道;“大师!久仰!久仰!”他心头猛地一震,心道:这老妇好厉害的眼力,怎的便似乎瞧破自己的身份?
老妇仿佛看穿他心里疑念,续道:“大师姓赖,字太素,自号布衣,老婆婆猜得可对?”男子听老妇乍然道出自己名号,心头大震,忙道;“婆婆!小可有礼了!但不知为何识得小可贱名?”
老妇嘻嘻一笑,双目突放异光,注定男子面上,良久方道:“看你骨格清奇,显已得仙道根基,可惜尘缘未尽,尚须在这俗世打滚三十余年。你我在此相逢,这可算你之缘份,实不相瞒,吾乃南海龙母是也!老身欲在此地寻一栖留之所,但遍察山川,仅得此处佳地,老身屈指算来,似有人欲与老身争夺此地,故此想来伤心,不料与我相争之人,竟是你!”
这男人果然姓赖字太素,自号布衣,故出道以来,世人称为赖布衣。赖布衣一听,眼前这白发婆婆,竟是神人南海龙母,心下不禁骇然之极。心道:如此,则此地难求矣!凡人怎可与神相争?……但话虽如此,他却又极不甘心就此罢手,一时间,竟沉吟难决。白发南海龙母见赖布衣不作声,心道赖布衣必不敢与自己相争了,便哈哈一笑,道:“太素公不必犹豫,但肯让出此地,老身保你日后荣华富贵,享尽人间福泽。如何?”赖布衣不答,心道,得龙母荫佑,自己日后当能转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他一生坎坷,颠沛流离,尝尽人世辛酸,乍闻之下,不禁心动。
“如何?”龙母笑哈哈的追问一句。赖布衣几乎脱口而出应允下来,但却又猛地顿住,脑际间浮起自己被奸贼秦桧派人追斩,穷途末路又被赤练蛇咬伤,在地府门口徘徊之时,大恩人张兴父子用口吸吮毒液,殷勤照料,把自己打死门关前拉扯回来,为报大恩,发誓要替张家觅一龙脉旺地,此情此景,他眼前仿佛又现出张兴厄运当头,娇妻被南雄镇内现任朝廷御史宋高之子宋仁瞧中,欲强抢为妾,张父抗暴被活活打死,张妻不堪凌辱自杀身亡,张兴一日之间,妻亡父丧,两具亲人尸骸停放草屋,无钱殓葬,更深夜静,张兴哭父,幼儿哭娘!……赖布衣心头猛地一震,断言自语道:“不!不能!自己既已答应替张兴寻龙穴下葬亲人,解救厄运,此时此地,怎可见利忘义?虽享富贵,亦难长久!罢了,拼得赖某布衣终身,亦不可负人!”
赖布衣心念已决,便肃然回道:“多谢龙母盛情,但小子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断不可做出此忘恩负义之举!”白发龙母—听大怒,啸啸怪叫,荡人心魄,忽举手,射出一道水柱,冲向赖布衣,欲生生把他淹死。
赖布衣被水柱冲倒,倒在泥地上,欲张口说话,水流激射而至,几乎呛死,只好咬牙伏在地上,一言不发,自念必死无疑。岂料他刚一伏地,水流忽然被阻,原来赖布衣周身竟升起一团白气,团团围绕,一任水流激射,竟然无法射进白气之中。
白发龙母瞧入眼内也暗自心惊,才知赖布衣一生已得各处山川福地龙气陶冶,虽富贵无望,却已成百毒难侵不坏身;自忖虽有办法置他于死地,但此举有违天道,触犯天条,只怕亦难逃天谴!虑及此,白发龙母也就收住水势不再激射。
赖布衣惊惶间,忽见水流退去,还道是龙母已心软,连忙翻身爬起,叩头拜谢道:“谢龙母恩典,让出此地。”龙母“哼了一声,道,“老身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了,如你肯让出此地,你虽不求富贵功名,但你身为堪舆术士,难道不想更加精进么?只要你首肯,老身当传你万世奇学!”
赖布衣一听,心下不禁突突狂跳,不由他不砰然心动。须知他—生浸淫于风水堪舆,寻龙追脉,宁肯放弃功名,所求的正是这堪舆的万世绝学,如今龙母露此口风,所谓神人不打诳盲,毕生追求眼看唾手可碍,要说他不动心那当真是骗人的鬼话。但他又不愿放弃此地,他沉吟半晌,便答道:“小于先谢过龙母厚意,肯传我这绝世奇学!但小子有一请求,未知龙母能否应允?”
“但说出来,合理者,老身自会答允!”龙母答道。
赖布衣一笑,朗声道:“关于此地,你我可各提一要求,你提出一个要求,我定必答应,但你也要答应我的一个要求,而且我这要求,必比你的要求小,如此,龙母意下如何?”
白发龙母一想,自己提出一个要求,他答应了,那这块穴地便是我的了,他再提出,此地也不属于他了,除此地穴,其他要求谅可办到,且他言明所求的必比自己的小,如此合算的事,何乐而不为?于是一笑,道:“如此,老身答应便是!”
于是龙母招手要赖布衣走近,在他耳边细语一番,末了,厉声道:“此法夺天地之造化,乃堪舆术之不世秘学,你要慎为用之!”赖布衣欢容满面,点头答应。
龙母秘授毕,便一板面孔,道:“现在,我先提要求了!”赖布衣连声道:“好!好!请说!请说!”龙母怪笑一声,道:“我就要这一股之地1”说完,连忙一屁股坐下,刚好填满了穴地的正中。龙母瞪眼望着赖布衣,满心欢喜,心想,这小子输得心服口服矣!
赖布衣不动声息,道:“好说,好说,小子说过,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啦!”龙母无奈,只好道:“你说!你说!”龙母心道,我已占了穴地正中一股之地,你还有什么妙法可想?
赖布衣笑笑,随即朗声道:“好!那我就要座下的一针之地!”说罢,连忙拿出一根绣衣针,插在龙母刚才坐过的一股之地的正中之处,这正是龙穴的穴眼,精华命脉所在,若少了这一针之地,整座龙穴便龙气尽泄,成了不值一文钱的废物矣!
白发龙母大怒,厉声道:“赖布衣!你既已答应老身要这一股之地,为何却拿这大法破我好事!”
赖布衣肃然答道:“婆婆!小子方才说过,你我各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我的要求必比你的要求小么?如今你要的一股之地我答应了,我要求的仅是一针之地,比你要的小得多,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龙母登时怔住,无话可说。心中怒极,但又不能反悔,恨得怪叫连声,狠狠的用龙头拐杖一点地面,遂化一阵狂风而去。
赖布衣见龙母怒化狂风而去,连忙俯伏地上,叩头遥祝道:“小子虽蒙龙母相让,得此龙穴,但龙母大恩,断不敢忘,必令后人世代拜祭,岁岁供奉!”拜毕站起,忽听一阵飘渺仙音在云际间传了下来:“赖太素!汝虽胜而不骄,知恩图报,可见为人忠厚,老身法像,可供于庙内,吾保南雄镇世代昌盛!所传堪舆秘学,慎为施用,免遭天谴,慎之!慎之!”恍忽是方才白发龙母之声,赖布衣心头一震,再次拜伏在地。
岂料那声音又道:“汝宅心仁厚,固然为人称道,但江湖风险,人心奸诈,不可不防!老身再传你一套防身之术,助你行走江湖,济世救民。汝可有什么防身器具?”
赖布衣道:“可怜小子与武学从不沾边,又何来防身器具?平日得心应手的只有一只玉葫芦!”
那声音哈哈一笑,道:“如此,老身就传你一套葫芦心法吧!你须用心记住!……依此心法日夕念颂,自会得心应手、融汇贯通,如心法有成之日,虽不能伤人,但足以抵挡千军万马,汝慎为用之,切勿轻传世人!切记!切记!……”言毕这声音曳然而止,一阵清幽笛声远远而去,月色如水,山风阵阵,一切重归寂静。
赖布衣朝那笛声远去处又拜了几拜,才翻身爬起,向那方才系在树下的老青驴走去。他打驴背上抄起那只玉葫芦,咕咚咚的直把一壶酒全喝光了。他登时有了几分醉意,一时间意气风发,情不自禁的手持玉葫芦手舞足蹈,口里喃喃的念颂刚习白发龙母所授的“葫芦心法”:“噫!危乎高哉!……说的是:一脉相传,二分明月,三迭阳关,四分五裂,五彩缤纷,六月飞霜,七擒七纵,八面玲珑,九转功成!……好诗!嘿,这哪是诗?分明是一套绝妙的防身葫芦神功!……”
赖布衣嘴里吟哦,手中葫芦和着步法,不由自主的随着那“葫芦心法”的意境舞弄起来,他把玉葫芦当空一举,仿佛近架对手杀临的兵器,随即顺势把玉葫芦一沉,如真个对敌,管保就把对方的兵器牵砍向对方的脚下!噫?这一式“一脉相传”果然妙用无穷!赖布衣的心意滋的被吸进这“一脉相传”的意境中去,手脚就更不能自制,手捏的玉葫芦舞得如泼风般的快速,随心所欲的向对方脚、腿、腰、腹、胸、头牵砍下去,他手中的玉葫芦犹如在剧变,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一式“一脉相传”,竟可以化为七十六路迎敌防身招数,光是这一式“一脉相传”融汇贯通,便足以抵挡一百几十人的全力围攻!第二式“二分明月”,不但可以同样化为七十六招,且更可与第一式“一脉相传”化合而成一百五十二招,第三式“三迭阳关”意似不舍,实则诱敌情迷失却斗志,与第二式“二分明月”同样可化合成一百五十二招,若三式聚汇,竟可立成三百零四招如此这般,若九招汇合,化成的招数,只怕就连大名鼎鼎的神算先生沈括的“隙积神算术”也难算清!
赖布衣毕生浸淫风水堪舆奇学,对武学一道本来荒疏,但岂料一朝获白发龙母秘授一套“葫芦心法”九式,便立能颂悟前三式的玄妙,这也是他骨格清奇、心性聪慧、根基深厚之故。
赖布衣虽然只是初悟前三式,但已慧悟这一套“葫芦心法”九式的以静制动、随心所欲万千变化的玄妙神奇,他不禁仰首叹道:“好一套葫芦心法!三三三不尽,六六六无穷,怪道九转功成,果然不虚,当真是普天下混江湖之一大伟观也!初观仅如银线,既而渐近,则有如玉城雪岭,际天而来,雷霆声势,震撼激射,吞天没日,势极雄豪,若九式学全,普天之下何处不可去?有谁伤得赖某分毫!”
至此,赖布衣方醒悟白发龙母的一番苦心,先传他堪舆秘学,再授他绝世防卫神功。赖布衣暗自警醒自己道:“赖某一日之间,竟获连番际遇,脱胎换骨,赖某日后当一本济世救人吾道要旨,决不敢负上天造化之意!”
赖布衣在这林中山地逗留了半晚,不觉已是夜深月斜。他惦挂大恩人张兴父子安危,便无心再在此处逗留,他在方才那穴地处做好标记,便飘然的翻上老青驴,直向广东边缘重镇南雄西郊驰去。
2.恶少张家惨变 赖布衣仗义相帮2.恶少张家
一路上,赖布衣心潮起伏,得得的驴声,更勾起他对前事的追忆,他想起自己本欲凭自己精研的风水堪舆奇学报国为民,一洗衰颓的南宋国运,岂料却遭奸相秦桧忌恨,为求自保,遂弃职浪游,秦桧竟欲斩草除根,派人四出寻访追斩,他辗转南下,刚入广东地域南雄一带,又惨被赤练蛇咬伤,幸得张兴及他的四岁小儿,用口吮毒液,才挽回一命,与恩人细谈之下,竟又亲耳聆悉一幕惨绝人寰的灭门惨剧!……
原来张兴乃南雄镇内一位祖传的行医世家。家中尚有高龄老父,及一妻一子,四口之家全凭张兴行医收入。日子虽与富贵无缘,但两餐倒也不缺,更兼妻贤子乖,日子倒也过得安乐淡静。
一日,张兴伴妻子张氏出街逛集,半途却被一班阔少迎面拦住,为首一名恶少,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缠着张妻口出污言淫语,多番调戏。张兴认得此人乃南雄镇内现任朝廷御史宋高之子宋仁,专一风流成性,仗恃父势,沾花惹草,被他或诱或逼而奸的良家女子,不知凡几。张兴虽然心头愤恨,但自知势难与之争敌,只好一言不发咬牙隐忍,拉妻子急步离去。
张兴夫妻喘呼入得家门,张父见状,急问究竟何事,如此惊惶?张兴正欲诉说,此时门外却闯入三位不速之客。二个家丁打扮,横眉怒目:一个却是师爷模样,鼻梁低架一副金边眼镜。师爷不待招呼,便大模大样的坐在厅中正首之位,二郎腿交叠,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我家公子宋仁欲娶一妾,方才之妇人丽质天生,正合张公子之意,欲用五百两金为聘礼,谅汝等当无异议!”说话极为蛮横无理。
张兴一忍再忍,几次想发作,但终于还是勉强按捺怒火,忍气吞声的回道:“此妇乃小民妻室,世间哪有强人卖妻之理?请先生好言与你家公子说知。”
师爷冷笑,道:“我家公子说出之话,欲办之事,无人敢说不字,公子之话,就是世间之理!”
张兴已按捺不住了,断然拒绝道;“糟糠之妻不可弃,休说五百金,就算万金亦难动我心,先生请回,恕在下失陪了!”
张兴站起送客。师爷阴毒的一笑,道:“如此,本爷告辞了!”更不多说,气匆匆而出。
当晚,正当张兴一家入睡之际,大门忽被十数条大汉推倒,冲进屋内,按住张兴父子拳打脚踢。张父已是年迈之人,那还禁得几下拳脚?当场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张妻见状,把四岁大的娃儿放在床上,披头散发,奔出屋外,凄声呼救。门外的大汉趁机把她一把抱住,呼啸而去。
张兴父子伤残,呻吟倒地,娃儿惊吓,啼于室中。邻居这时才敢进入,见状亦为之垂泪。邻居把张兴父子扶到床上,张父吐血不止,当晚便因伤重而死,张兴躺在床上,三日三夜,才勉强挣扎下床,打听之下,妻子张氏竟不堪凌辱,含恨自杀身亡。
张兴痛哭一场,抱着儿子珠儿,四出奔跑告状,直告上广东督抚大人面前,竟被批下公文,称张家二人皆自伤而亡,咎由自取,与人无涉。张兴一日之间,妻亡父丧,到此田地,真个是申诉无门,冤塞满胸!
岂料宋仁这恶少,探知张兴四出告状,顿起杀心,竟要斩草除根,杀掉张兴父子。幸得邻居听闻讯息,冒死通报,张兴连夜携子逃到西郊荒野,结草为庐栖身偷生,才避过满门灭绝的惨祸。就在此时赖布衣辗转南下,到达此地,被赤练蛇咬伤,倒在张兴草屋前面,奄奄待毙。张兴幼儿张珠儿首先发觉,回去告诉张兴,张兴悉心救治,更与儿子轮流用口吸吮赖布衣之伤口的毒液。赖布衣清醒后,获悉张家这一段惨情,亦不禁为之落泪,他猛的一拍破桌,决然道:“恩公暂且宽怀,但赖某有口气在,定必替你雪此冤仇!”话虽如此,但张兴却只是苦笑,他委实不敢相信,就凭这落魄的江湖浪客,能斗得过宋家这犹如泰山压顶的仇家!但张兴为人厚道,不忍伤了赖布衣的心,因此,唯唯以对。赖布衣吩咐他暂且把妻父的尸骸停放阴凉山洞,待他寻着下葬之地再作打算,切勿草草抛弃于乱葬岗中。
张兴亦唯唯答应了,到此山穷水尽的地步,张兴还有甚法子可想?
日出日落,月缺复圆,转眼间一月过去,赖布衣的蛇伤在张兴悉心调整之下,已经痊愈。赖布衣便坚执骑着老青驴上路,替张兴寻一处风水龙穴。不料却天赐奇缘,得遇龙母,既得一套堪舆秘学,又得九式葫芦心法,还终于寻着一处潜龙结穴之地……
行行想想,不知不觉老青驴已踏近张兴那座建于荒郊的草庐。草庐的木门依呀荡开,在门缝处钻出一位精乖伶俐的娃儿,这娃儿朝赖布衣这面略一探头,便欢声叫道:“亚爹!骑青驴的伯伯又返回哩!”娃儿话音刚落,木门便猛的大开,打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一副慈祥面目,更隐含几分酸苦,这人正是赖布衣念念不忘的大恩人张兴,那娃儿就是张兴幼儿张珠儿。
张兴父子把赖布衣迎进草庐。张兴道:“赖先生果信人,小可还道先生已舍我父子远道而去哩!这一去竟是半月有余。”
赖布衣道:“赖某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张恩公之事未了,赖某决不离开南雄!”
张兴道;“赖先生言重了!小可岂敢以恩人自居?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先生有难,小可理应伸援手吧了。”
赖布衣一笑道:“张先生说的是,既同是天涯沦落人,先生如今大难未除,小可难道就不应伸出援手么!”
张兴强颜笑笑道:“赖先生如此说,莫非已替小可寻着一处风水龙穴么?”
赖布衣点头道:“寻穴之事,果然已有着落,但此举只是第一步,若要重振家运,还需大费周章。”
张兴道;“如此,请教赖先生这第二步又如何走动?”
赖布衣沉吟道,“张先生可听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荫功五读书振兴运命之道?因此这第二步便须赖某亲入南雄,实地堪察先生祖坟、祖居,然后方能有所定夺!但南雄镇内,宋家恶势力遍布,张先生如何领赖某进去?此正是赖某犯难之处。”
张兴想了想,道:“小可逃来此地,眨眼已近半年,想来宋仁这恶少必以为张某横死荒野,戒心定淡化不少,小可再经化装,悄悄而进,相信行藏不会败露。”
赖布衣点头道:“难得恩公如此苦心,甘冒大险,所谓诚心所致,金石为开,赖某自信你张家日后必定重振家运,洗雪沉冤!”
当下二人商量停当,决定第二天一早把珠儿先抱去就近的一户人家寄住,安顿好娃儿,然后就尽早赶路潜入南雄。
第三天一早,张兴便化了装,扮作赖布衣的挑夫,好像一对行商,挑着货担,施施然的上了路。
一路无事,半日功夫,南雄镇便遥遥在望,赖布衣的双眼却就了不几分忙碌。
南雄镇,亦即今日广东省南雄县,地处粤北山区。左有庚岭,右有油山,左右护卫,镇中更有滇水穿行。今日的南雄镇,方圆几十华里,俨然是粤北山地的一座大镇,但在当时,南雄镇却小得可怜,方圆仅有二华里左右,南北而向。镇的北门外,有“凤凰桥”,是一座三个拱眼的石桥。北门、中段和南门各建有一座以红石为基础的城门形小楼,进入北门,土名周屋,前行不远,右旁的旷地,叫“过水塘”,又叫“雷屋”。稍远处,有一座“八角楼,楼上供有神像,红面无须,披红袍,叫“太子菩萨”,足踏一座木狮子,两旁又有一对小木狮子,底座还有一双“神鞋”。
赖布衣与张兴步入镇中,赖布衣心中暗道:南雄左有庚岭,右有油山,耸左为龙,耸右为虎,龙虎相应,华表捍斗,更有滇水中穿;山为气,水为则,山水聚会,丁财两旺,居于镇内之人,气运财运皆无往而不利,确是一万金难求之地,但因何人丁如此单薄?再者张兴世代居于镇内,本该亦可托其福荫,为何却迭遭惨变、妻亡父丧?
转念间,赖布衣忽然想起什么,“咦!”的惊叹一声,急急对身边张兴说道:“快带我到你祖居之处!”
本来约定先上张家祖坟察看,但如今却急着要去祖居,张兴被赖布衣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知他肚里卖什妙药,但也不便多问,便领着赖布衣,挑着货担,低头急急赶路,悄悄往镇东侧的鸭尾巷走去。
南雄镇鸭尾巷位于镇之东面,说是巷,其实只是三数户人家聚居于此,短而宽,形似鸭尾,故称为鸭尾巷。据说这个名字还是张兴祖父有感其形而命名的。整条巷恰恰横跨在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古驿道上,驿道由北至南,直通梅县关口“亦即称梅关”。
赖布衣骤见之下,眉头一舒,暗赞道:“南雄镇山水聚汇,已是福荫之地,这条小巷顺势而成,中有通衢大道,正是‘一道穿行,鹏程万里’之格局,好地!好地!”
赖布衣急问张兴道:“此巷叫甚名堂?”
张兴回道:“此巷叫鸭尾巷,乃先祖有感其状如鸭尾,短而宽,故称其名。”
赖布衣一听,马上眉头紧皱,暗道:“鸭尾者,短而宽,有如扫把,便什么福荫也被扫去了!可惜!可惜!”
赖布衣沉吟间,张兴已领着他走到巷的南面,指着一所残破大铁锁加封的宅居,对赖布衣道:“这家居屋,便是小可世居之所张公堂。”
赖布衣举目细看,但见这所宅居一叠三间,三间一般大小,屋前屋后,野草杂生,通水渠被塞死多年,便暗暗皱眉。他吩咐张兴打开铁锁,两人悄悄而进,只见屋内因通水渠淤塞,地面潮湿污秽,便又一皱眉。再出门外,发觉这幢屋宇座东朝西,与南北走向的驿道正成相反之势,他的眉头便第三次皱紧,心道:“污湿不相宜,人口必多疾,座东朝西,逆交驿道,非但不能得福于驿道千人朝拜之福荫,反而成相克之势;况屋脊朝东,所受夏雨南风必多,流水冲屋脊,丁财化烂席,东风最烈,名为凹风,今屋脊朝东,正应凹风射脊之势,最为凶险不过,所谓凹风射脊最为凶,犯者孤寡与贫穷,正应了凶兆之格;更甚者屋外通水之渠淤塞,宅边常有水缠,成毒蛇绕体之局,又安得不丧祸连绵!”想到此,赖布衣心内不禁连连叹息。
张兴以医济世,仁心仁术,救死扶伤,阴积功德可谓不少矣,但却偏又遭此惨祸,按佛教的伦理学说,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之说,岂非反常!但堪舆大师曾文正公曾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乃为决定运程顺滞之要旨,由此可知南雄张姓之沉浮决非偶然。这是后人评述之语,表过不提。
赖布衣细察完张公堂,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张兴疑惑不解,侧眼偷看赖布衣,只见他满面肃然,低头往前急走,便不敢多问,挑起货担,跟着他走出鸭尾巷。赖布衣待张兴走近,忽然低声说道:“你快带我到你家祖坟处查堪,一切便知端详矣!”张兴唯唯答应。
张兴在前,赖布衣随后,两人低头急走。此时天包已近黄昏,夕阳西下。二人走出南雄镇,来到一处荒凉的乱葬岗,只见三两枯树,上面缠满枯黄的长藤,偶尔有三五只乌鸦骤然飞临枯树,“呀!呀!”叫得几声,待赖布衣二人走近,又呀呀惊叫着飞逃而去。
张家祖坟紧靠乱葬岗的东面。由于当年草草下葬,且累经几十年,更残败不堪,就连墓碑上的字迹亦模糊不清矣。四野寒风袭人、枯藤、老树、昏鸦,一片荒凄景象。
糗布衣瞧着直皱眉,暗说道,“此穴地既不藏风,又不得水,灵气散于飘风,阴煞重重,淋头淋脚,四势无情,五害相侵,如此败绝之地,后人焉得福荫?……”思想间,抬头一望,见对面五十丈开外,却有一座华墓,墓周全由华石筑成,坟前两对石狮,石狮的双眼如电,恰恰射向张兴祖坟。赖布衣暗吃一惊,忙转身问张兴道;“此穴乃何家祖坟?”
张兴叹气道:“南雄镇内,馀了宋家,还有谁有此偌大财力,筑此华墓!”
赖布衣一听,连连摇头,倏而说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张兴惊道:“赖先生有何见教?”
赖布衣面露惊骇之色,沉吟说道:“你家祖坟既不藏风,又不得水,福荫灵气散于飘风,阴煞重重,淋头淋脚,四势无情,五害相侵,此是一绝,更甚者宋家之坟居高直下,墓门石狮名曰煞虎,煞虎之目电射而下,对准你家祖坟,煞气直透穴中,此乃煞虎相食之格,此二绝也;有此二绝,焉得不被宋家害到家破人亡?此乃气运,亦是风水阴煞所致也!”
张兴一听,闷闷不乐,只是连连叹气。赖布衣一时也无从安慰,两人默默无言,便决定先返回草庐再作打算。
一路上,赖布衣思想道:“张家祖坟不但所葬乃阴煞之地,且吃正宋家煞虎之射,自是要迁移;张家在鸭尾巷之祖居,污湿不相宣,人口必多疾,座东朝西,逆交驿道,非但不能得福于驿道千人朝拜之荫,反而成相克之格,又屋脊朝东,所受东风最烈,东风又名凹风,孤寡贫穷,如此看来,张家要振兴家运,迁坟建宅势所必行。但张兴惨遭大祸,一贫如洗,那儿去筹这许多银两?”想及此,赖布衣不禁心悬重石,愁眉不展。
当时市面流行之货币,一是开元通宝,二是银元宝印银锭,建一间三叠大屋需银廿两,迁坟移墓亦需银廿两,这两笔数目对赤贫人家就是天大数字,当时一家四口人的一月食用,所需银两仅五、六两之间,试问张兴怎拿得出这四十两银?赖布衣自己也是两袖清风,一贫如洗。
回到镇西郊草庐,赖布衣把自己的意思告知张兴,张兴虽然认为这是绝望中的解救办法,但说到迁坟建宅,偌大一笔银两,却打何处筹集?就是这一个“钱”字,把赖布衣和张兴都难住了。两个愁闷人对愁闷人,默默无言,虽然不说,但彼此均知道对方欲说而未说,说出来亦等于白说,那就不如不说。彼此心意相同,不说也罢。
当晚,赖布衣躺在硬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二天一早,赖布衣匆匆梳洗毕,便向张兴告辞说:“你我暂别三日,分头想想办法。三日后,不管事态如何,再在此地相聚可也。”
然后赖布衣拿了一支青竹杆,扎了一块白布,顺手抄起玉葫芦,就匆匆而去。
张兴待赖布衣离开后,收拾一下细软,挽了个黄包袱,也步出草庐而去。走了半里路,他忽然粗着嗓子喊道:“各位!在下专医蛇伤虫咬奇难杂症,担保手到病除!如蒙惠顾,无不欢迎!”原来他准备游历四乡,替人医病,赚多几个银两,趁着无人,便试着演练江湖郎中的腔调。这般的吆喝着,张兴一直朝西面走远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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