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底层草民,同病相怜,当互扶互助,患难与共。老大人若是同意石闵之言,请满饮此杯。”
李农没有说话,就这壶嘴咕咚咕咚将一壶酒喝的点滴不剩。
石闵双眼闪光,一仰脖,喝下杯中酒。叹道:“没想到老大人如此看的起悍民军。闵不胜感激。说来好笑,之前,闵私下以为,老大人会拒绝石闵,而与太尉携手进退。。。”
李农淡然一笑。“老头子和张太尉乃是私交,并非公谊。张氏豪门与乞活怎是一路人?”
石闵恍然,欣喜之下,连番劝酒。。。
酒罢之时,李农已经歪歪倒倒。趔趄着走出阁门之即,他咕哝了一句。“天道不公啊。皇上不满臣子,可以换一个;臣子不满皇上,就无可奈何啦。。。”
正欲相送的石闵闻言一顿。换一个?
“来人。备份礼物。我要去拜访义阳王。”石闵吩咐一声。
醉得糊里糊涂的李农呵呵笑着,出了大将军府。
第二天一早,李农派遣亲信前去泰山,询问石青是否有意入朝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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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记住这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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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农信使到达泰山的时候,已是七月二十,正值流民南下的高峰。
古时候,讯息传递的很慢;李农班师还朝,北伐军回撤这个消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与此相反,大晋北伐的消息正流传的如火如荼。河北民众背着包裹,赶着家畜,拖家带口南下。每日渡河人数不下三四千。
面对爆发性的南下人潮,吏员缺缺的新义军想将所有难民迁移到泰山郡,显得非常吃力。
就地安置!非常之时,新义军怎能因循守例!
石青一声令下,军帅府和民部移驻肥子,在肥子、蛇丘、无盐、鲁县、驺城等地安置难民。东平国、鲁郡,连带济北国南部,实质归入新义军辖区。
军帅府刚迁到肥子,李农的信使就上门了。
带兵进朝为官?
一听这话石青立刻火了。不说愿不愿意为还有几个月寿命的石赵卖命,单就眼前的形势,他和新义军怎么离得开泰山。“李总帅怎么说?他不是允可,求皇上从乐陵仓为我们调拨些冬粮么?”
来使解释道:“总帅没特别交代。只将皇上的意思转达给石帅。何去何从,由石帅自决。”
石青烦躁地疾步快走,几个来回后,他霍地上前,紧握信使双手。恳切道:“大哥。你告诉总帅。一定要为新义军从乐陵仓调拨些冬粮啊。你这样告诉总帅。若是冬粮有望,石青得以安顿好新义军家眷,入朝也不是不可之事。”
难怪总帅说,新义军比乞活还艰难。果然不假,一军之帅,为了万石冬粮急成这般模样?信使看出石青的凄惶,有些同情。临走时安慰石青道:“某定将石帅的意思带给总帅。无论如何,会请总帅调拨些冬粮。石帅放心,在邺城,总帅说话还是管用的。”
石青热泪盈眶地送走信使,随后吩咐小耗子。“传令。三日后,全体志愿兵,义务兵各统带与到蛇丘集结。任何人不得延误。”
蛇丘位于肥子正南五十里的汶水北岸,属于东平国辖区。由于县城荒废的厉害,不再适合人居,新义军没再重建,保留了汶水码头后,在废墟左近新筑三个屯耕田庄,供南下难民安居。
八月初一清晨。新义军帅旗插上蛇丘最高处,帅帐扎于大旗之前。这儿是坍塌的北门城楼,约莫三四丈高。石青衣甲齐整,人和蝎尾枪并排笔立在废墟半腰,朝阳铺洒下来,废墟、大旗、圆帐、战士、钢枪尽皆抹上几分金黄的色彩。构成一副凝固、肃穆的画面。
八一!今日竟是八一!
想到这个日子,石青格外肃穆。许多年以后,这个日子将会成为一个神圣的日子。不管后来有多少人诟病,不管后来演变的是否让人失望;一千五百多年后的这一天,有着一群充满激情的热血军人,为了理想,为了民族,拿起了枪,开始战斗。。。
咚――――咚――――咚――――
战鼓低沉缓慢,新义军士卒从四周地平线上冒出,向他们的帅旗聚拢。
侗图和子弟骑到了、孙霸营到了、韩彭营到了。。。
王龛和淮阴降军也到了。投到新义军后,王龛部跟在石青身边,未明确归属。这时候的王龛部已失去了精气神,个个象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与其他新义军格格不入。正自缅怀激烈的石青不由皱起眉头。
王龛上前,机械地禀报:“禀石帅!王龛及麾下一百五十八人奉令前来,无人缺员。”
石青颌首,问道:“王将军北上以后,可有什么想法?”
王龛有些漫不经心。“王龛没有其他念想,兄弟们有个安身之处就行;得蒙石帅不弃,收为麾下,王龛及众兄弟感激不尽;若是有令,定不敢辞。”
“嘿嘿。这就是代陂之战的勇士?不过如此。”石青冷笑了两声。
王龛双眼一闪,露出几分峥嵘,旋即眼皮一搭,又复黯淡,沉默着也不辩解。
“怎么?不服气?可怜你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石青讥嘲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孬种!软蛋!被主子抛弃了,很委屈是吗?天生的奴才样,没有主子活不下去的东西!”
石青话语如刀,一字字一句句,毫不留情。不仅一帮降将受不了,其他将士也诧异不已。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石帅什么时候这么刻薄了。
“你!”王龛瞪着赤红的双目,浑身颤抖,双拳紧握,青筋一蹦一蹦。
“我怎么?哼!你能做的,我反倒说不得?”
石青嗤笑一声,声音一抬,忽然咆哮起来:“你们这些狗屁勇士,给我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周围,看看普通的新义军士卒,看看民部办事人员,好好看看他们。他们不比你们可怜?他们没有家,生下来就被抛弃,一生都在流离颠簸。。。他们的苦向谁抱怨!他们的委屈有谁知道!可他们怂了吗?他们绝望吗?你们看看,他们如今在做什么。。。他们在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助同胞,他们在用自己的手重建家园,他们只有破刀烂枪,仍然拼死挣扎。。。他们很普通,如草芥一般,可他们从不放弃!看看他们,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勇士羞不羞愧。”
王龛的头垂了下来,一百多降兵的头垂了下来。
他们自诩为勇士,失败,非战之罪。北逃,缘于失望;他们拥有勇士的骄傲,看不起盗匪一般的新义军,看不起草芥一般的难民。高处不胜寒,他们高高在上地痛苦着,并沾沾自得,沉醉其中,与卑微的普通人格格不入。
石青的话却像大铁锤将他们的骄傲砸得粉碎。
孙霸、韩彭、司扬、丁析。。。一个个脸色涨红。原来自己应该骄傲,有资格骄傲!虽然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虽然也是糊里糊涂地混日子,但石帅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