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拨打着雕翎,一边向后急退,一边大声下令。左敬亭等亲卫冲上来,举盾掩护石青和战马黑雪后撤。
呈锋矢状冲击形态的锋锐营前部阵形一变,一排大木盾环形排列,伸展开来,护住队伍的正面和两翼,随后调整攻击步伐,缓缓向寨中压去。
石青退到盾后,向东枋城内部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以居住为主的寨子,街道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于是吩咐左敬亭:“通知后部。命令戴洛营协同锋锐营作战;命令崔宦率两营义务兵从南边寨墙破损处进寨,沿路攻击,收拢羌人;命令燕九率两营义务兵,从北边进入,沿路攻杀,收拢羌人。各部到东枋城中心后会合。”
新义军竖着盾牌小心翼翼进入寨内,来到环寨大道上,分成三股,石青率亲卫营,径直向前,往寨子深处杀去;丁析率锋锐营沿寨墙之下大道向左清剿;燕九率麾下义务兵沿寨墙下大道,向右冲杀。
寨内空间过于逼仄,不适合马战,石青将黑雪赶到城外,随后提了蝎尾枪,大步向前。“杀!”他一脚踹倒一扇薄薄的木门,挺枪杀进一间民居,蝎尾枪飞舞间,在房间内埋伏的五个氐人被他杀死三个,还有两个被贴身紧跟着的左敬亭解决了。
双方开始正面接触,弓箭丧失了作用。对手抛下弓矢,拿起刀枪,倚仗着两旁房屋和街道正中的街垒掩护,和发起进攻的新义军一间房屋一个庭院地争夺缠战。
“冲上去!”诸葛羽瘦削的身子跳上街垒,环刀在面前使力划出一个圆圈,两三支劈刺来得刀枪歪斜出去,只是他的力气小了一些,一支长枪虽然歪斜了一些,枪刃却未完全偏离,只将分心之刺变成了肋下之刺。
诸葛羽眼明身快,眼看格挡不及,身子使力一扭,尽量让开一些。
嗤——
撕裂之声响起,诸葛羽只觉得肋下一凉;长枪穿透衬里,紧贴着皮肉擦过去。感受到冰凉的锋刃摩挲着柔嫩的肌肤,诸葛羽心中一慌,从街垒上跌了下去。
“杀啊!”
“快救军司马。。。”
一帮亲卫呼啸冲上,有几个上前护住诸葛羽,还有几个冲上去一阵乱剁,将那名罪魁祸首剁成一堆肉泥。
一炷香功夫,亲卫营斩杀近百名敌军,向寨内突进百十步。
石青发现,对手士卒的战力很一般,虽然说不上太弱,但是绝对称不上强大,与邺城禁军相比有明显的差距。
事实上,这一点很好理解。
氐人武装是一支‘外军’,一直被石虎当作募兵使用,战力本来就不如职业军人——禁军。这样的‘外军’,蒲洪手下原有近四万。这段时间,他以这些募兵为基础,阻挡交通,四处劫掠,短短三四个月,实力飞速膨胀,手下人马接近十万。
需要说明的是,蒲洪军马人数膨胀的厉害,兵员素质却没有相应跟上,新扩充的人马,说起来只能当青壮使用,连一般募兵的素质都没有,更别说和禁军比。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东枋城的羌人才会在被算计的情况下,在人数出于劣势之时,仍然坚持了一阵,直到姚益、姚若率兵赶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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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南安雷弱儿
更新时间:2010-03-20
东枋城内到处都是厮杀后的痕迹,倒塌的房屋,点燃的火头,标识着刚刚的战斗是何等的激烈。从深夜子时算起,三四个时辰内,东枋城几经易手,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争夺战,至今战斗仍在继续着。
石青清楚地听见,东枋城东部,正爆出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喊杀声。那里应该是氐人、羌人争战的核心。相比那里,东枋城其他地方格外平静,想来已被氐人清剿干净。新义军进入后,西寨门附近虽然有了一些喊杀,喊杀声却因新义军的分散而显得零碎。
“向东!杀——”石青认准了目标,指挥着亲卫营向前突击。只是,越往东去,遇到的阻力越大。
很快,亲卫营遇到了第三道街垒,也遇到了对手顽强的抵抗。街垒是用民居中搜出的家什物事推叠出来的,胡椅、胡床、柜台、木箱摞起一道四五尺高的木墙;木墙将道路堵得密不透风。两百多敌军裹成一团,抵住木墙,长枪从缝隙穿出,将木墙装点成枝桠横生的荆棘丛林。
“谁敢回退!全家同诛!”
一个赤膀大汉双手拄刀,站在荆棘墙后厉声呵斥,十个同样形容的壮汉杀气腾腾分列左右,十一对大眼向前鼓瞪,瞪得不是新义军,而是自己一方的士卒,手中战刀颤动着,似乎随时会向退缩之人颈项砍去。这是对方的督战队。
“杀!”诸葛羽率领三五十亲卫举着盾牌,呼喊着向荆棘丛狠狠撞去。
钢铁与钢铁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木盾与木墙实打实地碰撞,爆出沉闷的雷音。双方接触的那一刻,喊杀声嘎然而止,换成了凄厉的惨号。长枪透过盾牌、木墙,环刀飞舞向前,双方最前排的士卒大半中招,你的抢刺中我的身,我的刀砍下你的头,双方队形齐刷刷都被削去一层,木墙两侧倒伏的尸体、四散的残骸成了最应景的装饰物。
十一名新义军战死,其中有八人倒下,还有三人被穿透的长枪支撑住了,双目尽是死气,身子却屹立不倒。诸葛羽也未能完全身免,他大腿中了一枪,被捅出一个窟窿;右臂连甲带肉被削去老大一块。
对方也不好受,十几个士卒扑在木墙上一动不动,估计再不可能动弹了。
“填上去!”光膀大汉大声下令,对方阵中蠕动片刻,十几个士卒踏前几步,将长枪从木墙缝隙探出,身子则紧紧抵住倒下的袍泽尸身。稀疏了一些的荆棘转瞬被填补上,再次对新义军露出狰狞面目。
木墙之后对手的顽强,石青视若未见,他的目光穿过木墙,直直地盯着东边七八十步外,从飞檐屋角露出的间隙隐约可以看到,那是一片开阔地,也许是东枋城的麦场,也许是城内中心广场;此时,在那片开阔地上,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人马正自酣战厮杀。城中最激烈的喊杀声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难怪新义军最初遇到的抵抗不是很强烈,原来对方意欲集中兵力解决羌人残余。对手是个懂兵之人。
石青心中升起一丝明悟,对手眼光老辣,目标盯上了羌人的粮草辎重;因为这是双方胜败的关键,只要夺下羌人的粮草辎重,淇河西岸的姚襄再无可胜之机。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在新义军救援之前拿下羌人。
“拆房梁!”诸葛羽受伤退下,左敬亭亲自担负起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