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隐隐猜到了什么,虽是他很小,不懂太多,但这块和别人不一样的玉牌,却也彰显了他的不一样。
而这份不一样,公输止知道。
但他是公输家的后人,虽从未享受过荣华,可骨子里是不认输的,清高也是,不识好歹也是,就算是同意了月浅栖的建议,但他还是想有自己的筹码,那么那个筹码在她眼里,什么都不算。
从公输止说出那句话时,月浅栖其实就看穿了他的意思,而她,也不过是想逗逗他。
或许这样,她也能开心点。
“我想当你的弟子。”公输止弯了弯嘴唇,还是说了出来,语气很快,带着特有的孩子气。
“想什么我方才未听清。”月浅栖勾了勾唇角。
“你”公输止一噎,撇了撇嘴,还是乖乖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想当你的弟子”
“那怕舍弃公输的姓氏”月浅栖缓缓蹲下,与他平视,倒没有在逗他。
“嗯。”公输止没有犹豫,看着她说道:“其实我和其他公输家的人是不一样,我从小就知道。”
月浅栖挑眉,看着他的个头,很想说一句:你现在也没有多大。
“你们公输家,还有其他人”
公输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在北齐山上。但是我不喜欢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不喜欢我,我能看到那些东西,他们看不到。族长说,不让我入族谱。”说着,公输止看向月浅栖,乌黑的大眼睛亮了亮,高兴道:“但是家主你也看得到对吗”
“是。”月浅栖揉揉他的头:“我也可以让你看不到,你可愿意”
公输止闻言,没有说话,垂下头似乎是在纠结,半响,才听他支支吾吾的小声问道:“如果如果我看不到那些东西了,家主,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月浅栖一愣,手僵了一下,随即不轻不重的扯了扯他的脸颊:“不会,既然你公输家的人不要你入族谱,便入我月家。我玄月月家,难不成还比不上公输家”
“家主”公输止大喜,也不在意月浅栖掐自己的脸颊,乐呵呵的跪了下,叩首。
“师父。”
“起吧。”月浅栖落了一块心病,将齐羽的事搁浅了下,美目看着他道:“从今以后,你便搬来写月宛,拜师一事从简。你每日依旧要去玄机阁听海云天讲课,初一十五,可来见我。若我不在,一切可问雷老和虞娘。”
“师父”公输止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月浅栖。
“天下已乱,我无法独善其身,更不可能日日留在玄月小筑,乱世凶险,而你还小,自也无法带你跟随。玄机阁中机变万千,你光会通灵也不过比之其他弟子多了分优势,其他玄机之事,你未必全懂。玄黄之术,乃需揣测天意。不可以为小觑。海云天的能力,足以在我之前教导你。”月浅栖了然,于是说道。
公输止点点头,虽然并不甘心。
见他撅嘴不语,月浅栖又笑了笑,伸手揉揉他头,不在跟他讲大道理,只道:“等你长大了,师父便带你出去。在玄月小筑里,你还是可以跟着为师。”
“真的”公输止眼睛一亮,颇像某种犬科动物。
月浅栖点点头,拿起他腰间挂着的那块白玉佩,葱白的指尖在其上游走飞舞,迷乱人眼。
不一会,她将玉佩放在了公输止手里,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美好的入晨曦天边的卷云清风,温暖淡然。
公输止一低头,便见玉佩里多了两个字。
月止。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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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十八章:善良的恶魔
“我不改你的字,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在没有公输止,只有我月家月止”
月浅栖看着他迷茫的脸,声音如同风吹珠帘的叮咛,如同上天的圣旨,淡然沉寂,理所当然,让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公输止愣了愣,好半响才回过神,他睁大眼睛看着月浅栖,见她瞳眸中似墨晕开,绽放着此世他见过最美的花。
“月止明白。”他又行了大礼,小小的身影从骨子里散发出坚韧之气,但抬头低头的瞬间,柔和了很多。
点了点头,月浅栖便让暗处的轻珏将他带走,独自站在原地。绣着雅竹的长裙被风微微吹起,在空中荡漾出波纹,如一朵盛开至极的玉兰。
“虞娘,我突然觉得我很自私。他什么都不懂,却被我的私心牵扯了进来,你说,他日后是否会怪我如果他真的有了尘世之心,他一定会怪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寻找更合适的人了。”
虞娘从暗处走近,墨绿色的长裙在竹林间交错,腰间长剑上的纹路闪着寒光,她清秀冷然的脸上此刻挂着焦虑,恭敬的站在月浅栖身后,听着她的话脱出口,最后消散在风里。
“小姐救了他,这是他该做的,且,这个选择,也是他自己选的。他没有理由怪小姐。”最终,虞娘开了口。
月浅栖不置可否,虽话里不安,但面上却没什么太大情绪:“是吗可是虞娘,怨怼的理由是很简单的,就像晏倾雪对晏娇娆,就像各国后宫那些女子。都能为了一些微不足道之事不死不休,他真的不会恨我”
虞娘一时说不出话,目光看向四周大片成荫的紫竹,看着那被落叶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土地,突然说道:“那么,小姐可怪过家主可恨过家主当初亦是不论今日将你带回玄月小筑,带回了月家,让您”
后面的话,虞娘噎住了,抬眸见月浅栖并没有注意,方才松了口气。
月浅栖确实没有注意到虞娘后面的话,此刻她已经震了住,刚才那些不安一瞬间烟消云散,如尘埃落地。她的眼里水雾消失,云舒云卷散开那晨光,再次变得潋滟透彻,夹着洞晓天下的睿智。
“我也曾有一瞬间埋怨过师父,但在那一瞬间过后,便觉得和师父给我的比起来,连千亿分之一都比不得。月止,也会这么觉得吗”月浅栖转身,背着光,眼睛亮的惊人。
见她这样,虞娘便不在担心了,知晓她已经不在执着于此,便道:“他如今姓月,便会如此觉得。虞娘今日见了,也觉得那是个钟灵毓秀的孩子,且,听海云天曾说,他在外头可不是如此模样,那神色,比之小姐平日的清冷有过之而无不及。”
默了片刻,月浅栖幽幽的看着虞娘:“我平时很清冷何以见得”
她觉得,她自己还是挺开朗的。
虞娘不说话,眨了眨眼睛,慢悠悠的退到了暗处,只当自己是根柱子,随风而摇,什么都没听到。
月浅栖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转身回了房中,拿了本书慵懒的卧在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起了喧嚣,月浅栖动了动眼皮,知晓是月止弄出来的,没有理会。不一会,轻珏就出现在了她面前,一身银灰色的简单长袍,面无表情。
见此,月浅栖挑了挑眉,用手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