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将士苦战之劳,陈某不过尽了一点为官的本分罢了,如何敢贪天之功为己有!”陈再兴脸上神色却是淡淡的,他这些年虽然没有在朝中为官,但在异国经商,也早就历练出来了,深知官场之中,捧红踏黑已是通理,自己这些属员现在虽然满口谀词,可若是形势稍变,只怕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局势还没定,自己还是莫要得意忘形的好。
“复生,复生!”
这时外间有人喊着陈再兴的字,他抬头一看,却是孔璋站在门口缩头缩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陈再兴心知对方一定是有要事找自己,便使了个眼色,让其到后堂去,自己站起身来,对众人拱了拱手,笑道:“列位且稍待,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置一下!”说罢便自顾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屋子起身送别之人。
陈再兴出得屋来,刚刚转过墙角,便看到孔璋站在游廊旁,一副神色焦虑的模样,显然是在等自己,不由得笑道:“孔兄,有何事在我屋中说便是,何必在这里等候!”
“复生呀复生,你可知道大事不好了!”孔璋跌足道,他立即发现说话声音太大,赶忙看看左右。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低声道:“复生,你我大祸临头了,还是快些想个法子吧!”
陈再兴见孔璋说话时手足轻颤,不似作伪模样,便将其拉到凉亭之中坐下低声问道:“振武不是刚刚在蒲甘大破英军,中缅甸已经尽数归降,这不是局势大好吗?”
“就是因为这个才糟糕呀!”孔璋跌足道,随即他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从怀中取出一封电报文给陈再兴道:“这是柳清扬发过来的报文,复生你看看吧,哎,我现在方寸已乱,也说不得什么了!”说到这里便是蹉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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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余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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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兴接过电报文打开一看,其中大概的内容是柳清扬婉言拒绝了陈再兴和孔璋邀请其共同投资缅甸事业,随后就是提了几句最近上海码头的大米、小麦等几种货物的波动,还有银行的头寸陡然变紧,最后提了一句英国首相换届之事。陈再兴把这封报文从头到尾翻了几遍,半句也没有找到孔璋方才说的大事不好的消息。正疑惑间,耳边听到孔璋叹道:“哎,我平日里也没少咒过那柳家的死胖子,可想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他有良心,给我透了点消息,当真是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呀!”
陈再兴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大声问道:“孔兄,我怎么通篇上下都看不到半个关于你说的坏消息的字眼,莫非是英国换了新首相?打了败仗,朝廷罢相,可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说不定要和我们和谈,岂不是正好。”
“复生,这是我的不是了!忘了你不是我们行内人,对银钱周转之学并不了解!“孔璋苦笑着答道:”英人这分明是要在缅甸大举用兵的迹象呀!”
“大举用兵?”
孔璋看着陈再兴一脸迷惑不解的模样,只得苦笑着解释起来。原来自从十七世纪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之后,控制了议院的资产阶级和新贵族采用控制国王征税权的办法限制了国王的**权力,既国王非经议院同意,不允许开征新税,而且在非战争期间,不允许国王拥有常备陆军,这样一来,收入受限的国王又没有武力自然无法越过议院恣意妄为。随后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征税权也成为了英国议院限制政府部门的重要手段之一,加上当时英国盛行“守夜人”理论,既一切问题都可以交由万能的市场来解决,政府只需要担任简单的敲更的“守夜人”职责即可,议员又基本是富裕商人、土地贵族、工厂主,自然对于向自己征税大加阻扰,当时英国的工业处于优势地位,也不愿意提高进出口税来妨碍自己经济的发展。这样一来虽然英国当时号称“世界工厂”,富甲天下,但政府却经常开支不足,平时便经常有赤字出现,一旦遇到战争、灾荒等突发事件,更是必须发行大量国债。而富人也乘机购买国债,这种通过国债而非征税的方式来解决政府支出对于富人阶层有以下好处:一来这种以未来国家税收为保证的国债信用极高,可以获得极其稳定的收益,是一种很好的投资渠道,等于是一种富人隐蔽的对纳税人的征税;其二也可以在国债市场上做投机交易,获得暴利;其三更可以通过掌握的大量国债来影响政府机构,将其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使其做出对自身有利的决定,获得更大的利益。如此一来,英国国债利率也就成为了伦敦金融市场的一个基准利率,用于评价其他风险级别的证劵或者产品,一旦英国政府要进行大规模的战争,都会对伦敦金融市场造成巨大的影响,而伦敦作为当时整个世界的金融中心,毫无疑问会影响到当时东亚的最大国家中国,孔璋和柳清扬作为当时中国首屈一指的银行的高级管理人员,自然对于这种迹象非常敏感。
陈再兴听了孔璋这一番解释,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他也是极为聪明的人,只是没有参与过金融业这一行,一经孔璋稍微提点,立刻就明白了柳清扬这封短短的电报后面蕴含的深意,英格兰国债基准利率的突然上升意味着英国政府在近期大量向市场举债,而粮食、棉布等大宗商品到岸价格的陡然上升意味着有人在国际市场大量采购,当年秋天北美和印度都粮食丰收,联系起各种情况综合判断,这一系列异常的迹象只有一个原因——英国政府正在准备一场新的大规模战争,其对象就是大顺。
“复生,你觉得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办?”孔璋惴惴不安的问道,他此时已经上了陈再兴的船,就没有回头路,只要船不沉,就只能一门心思向前划了。
“尽好我们的本分吧!”陈再兴叹了口气:“现在要看朝中各位大佬的了,不是你我能够说得上话的了。”
汉京,文渊阁。数名承旨正和往日一般,分坐在自己案前,阅读着内阁呈送来的各种奏折,坐在当中的江清月身着一件青色的锦衫,脸上未施脂粉,头发也随便一挽,只用一枚寻常的木簪子插住,反倒更现出一种中性美。
一名承旨起身走到江清月身旁,低声道:“江秉笔,外廷有‘牓子’呈来,要求开延英殿!”
“开延英殿?”江清月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