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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赎了暴戾太子 十颗糖粒 486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7章

  ◎她未免对他太放心了,丝毫不知他心底欲念。◎

  将要下场比赛的男子已准备就绪。随着几位殿下和女客入场,球场上气氛蓦地热烈起来。

  场中换了装束的年少公子英姿勃发,原本只是周正的样貌,也叫这一身衣裳衬得俊朗起来。

  依次入场的小娘子以扇遮面,同身侧友人私语谈笑。

  女眷那方渐渐热闹起来,大家都有说有笑。坐于其中身份最高者是大公主,大公主又向来和气,众位小姐便也不拘束。

  男子那边就不大一样了。许多世家子侄尚未正经同薛承璟说过话,又见他神色寡冷,显然不像二皇子四皇子那般好说话,在他落座后,众人不敢肆意谈笑,竟然静得落针可闻了。

  左右几位世家公子面面相觑,皆没人出声攀谈。

  其余几位皇子在皇城中长大,一年几回宫宴下来,大家都能摸清殿下们的偏好,私下见面时投其所好,再如何也不会如今日这般。

  众人只知太子殿下回京后,便诸事缠身,兄弟几人都定了婚约,偏他一心扑在政事上面,是个无情无欲的冷淡人。

  好在有二皇子率先出声,偏头问询附近几位公子的骑射技艺,这才聊了几句。

  再看向太子殿下,视线悠悠落在场中,似乎对这蹴鞠赛颇感兴趣。旁侧的公子心思一动,便同薛承璟介绍起场上的两方人员。

  薛承璟静静听人说话,略看了眼那些士气昂扬的公子。

  大着胆子同薛承璟说话的公子瞧他神色似有缓和,便也跟着笑了笑:“其中也有几位国子监的学生。不过他们镇日静坐读书,在骑射上头自然比不上进璋书院的学子。”

  诸位公子知道薛承璟曾在进璋书院待过半年,但听说太子殿下那时处境颇为艰难,不敢随意提起,怕犯了忌讳,但夸一两句,应当无碍。

  女眷那方已然安静下来,众人已经落座。今日天气晴好,碧空如镜,从这边望过去,看得格外清楚。

  一个才及人腰高的小丫头围着舒沅打转,脑后的发髻梳得乖巧可爱,舒沅垂眸笑吟吟地听她说话,抬手帮小丫头理了理扬起的发带。

  李瑞福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眼,松了口气。楚小姐家中兄长皆已成亲,亦无其他适龄男子。

  若是其他谁家的幼童这般缠着姑娘,可就不好了。

  薛承璟略看了一眼。那个小丫头是楚宜的小侄女,他离京前,楚宜的小侄女便会当个小尾巴,一起到定远侯府玩了。

  舒沅常要大夫诊视,一贯是不施脂粉,今日亦是如此,在盛装的小姐中,仍是最勾人心魂的那抹姝色。

  明澈天光盈盈落在她怀中,肌肤细腻如瓷,嫩白丰润又带着一分病色,最是惹人怜惜。长睫纤浓,眸似秋水,容貌清艳,无一处不美。

  薛承璟目光微微向下。她正帮楚宜小侄女整理发丝,动作放得很轻。

  抬手间,露出一截手腕。先前还带在手上的碧玺手串又没了踪影。还是和从前一样,不习惯手上有束缚之感。

  那双手,从前也会在情急时紧紧攥住他的袖口。薛承璟唇角微勾,端起茶盏饮了口清茶。

  周遭几人都发现了太子殿下目光落在女眷那方,且在舒沅身上停留甚久。

  舒沅救了个落难庶子的流言,早就传开了。谁能知道当日落魄少年,会是如今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舒沅出身好,长得好,性子更是众所周知的柔善温和。但凡当初殿下处境没那么艰难,大家都乐意提起,再顺口赞她一句心善。

  但殿下那时处境不堪,此时若贸然提起,谁知会不会勾起殿下最不愿示人的旧事?

  众人犹豫片刻,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没提起这事。

  静了有好一会儿,氛围才又活络起来。有人斟酌着开了口:“这队中有两位是定远侯军中历练出来的,他们一来,把旁人都比下去了,今日定能得胜。”

  “他们有什么厉害的?有一个人物你还没见过呢,那个周亭月小将军,你知道不知道?若非他前些日子受了伤,今日这场比赛还要再精彩两分。”

  说话者忽然发觉不妥,顿了顿又道,“周小将军的身手,连定远侯也赞过。自然是常人比不得的。”

  殿下同定远侯府关系匪浅,说话那人补救了一句,自以为摸准了薛承璟的心意,转头却发觉太子殿下脸色又冷了一分,一时心中惴惴。

  过了一会儿,李瑞福短暂离开后又回到薛承璟身侧,压低了声音回话。片刻后,薛承璟起身离去。

  小丫头楚宁眼尖地发现男子那方有人离去,咦了一声,目光追着去看,疑惑道:“正精彩呢,那个大哥哥怎么走了。”

  舒沅摸了摸楚宁肉乎乎的脸颊,笑道:“殿下政务繁重,大约有要事处理。”

  楚宜嘱咐道:“不能叫大哥哥。那是太子殿下。”

  小楚宁叹了口气:“好吧。”

  她撇了撇嘴,太子殿下又怎么了,不还是阿沅姐姐的哥哥么?

  楚宁年纪虽小,记性却不错,她还记得那时这位哥哥也来了侯府,也很照顾阿沅姐姐呢。

  *

  薛承璟离席的确有事,却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政务。

  迎雪在外,忽然见一小公子带着仆从慌张躲藏,瞧着不大对劲。

  迎雪心头生疑,正欲亲自查看,却又被绊住了脚。池漪那位未婚夫不请自来,身侧还有一位长辈。

  池漪和舒沅交好,迎雪平日也有留心。

  前些日子,池漪发觉未婚夫婿养有外室,想要退亲,无奈家中伯母难以接受,听闻此事竟大病一场,无法为她上门退亲。只好将此事搁置下来。

  又加上男方死不认账,退婚一事受两头牵制,池漪颇为伤神。

  而今日,池漪也随舒沅楚宜出来散心。

  难得有殿下能帮上忙的事。迎雪很是心急,就怕自家殿下错失了这个好机会。

  迎雪瞧见那鬼鬼祟祟的邱玉,便立时告诉李瑞福。

  薛承璟身旁仅李瑞福一位跟随。他现身时,邱玉正低声下气地同旁边的妇人说话:“姑姑就帮侄儿一回。以后我一定规规矩矩,再也不敢了。”

  邱氏难得出入这般场合,叫梳头婢女好生收拾了一番,如今看起来很像正经贵妇人了。

  邱氏听他恭维之言,面上笑意微显,但仍是略带责备地道:“这些事为何不早告知家中?如今池家姑娘铁了心要退亲,我也只能帮你牵个线,其他的事,全看你心意了。”

  邱玉连连点头:“我便知道找姑姑准没错。不然侄儿哪能进到此处?”

  邱氏笑意微僵,她也没有发到手中的帖子,还是同妯娌一道进来此地。

  但如今上头没有大长公主压着,怎么看,国公夫人的位置都非她莫属。思及此,邱氏又挺直了脊背,神色如常道:“待会儿见了人,要肯低头服软,毕竟是你有错在先。”

  邱玉接连应是。

  姑侄闲谈间,陡然抬头,却发现有一男子走入亭中,二人心下微紧。

  邱氏甚少受邀出席贵人如云的场合,从未见过薛承璟,邱玉便更没有这等见识了。

  李瑞福上前一步,面上带着笑,声音却是叫人心头发慌:“二位是哪家府上的人?怎在此地逗留。”

  邱玉承了情,哪能放过拍马屁的机会,轻笑道:“镇国公府上的人,见这里景好,暂作歇息。”

  李瑞福目光一转,刀刃一般的目光落在邱氏身上:“哦?从不知晓镇国公府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邱氏笑意僵住,胸口微微起伏,这句话当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留。

  邱氏强自镇定,眼前说话的既然是一位公公,那这位年轻公子的身份便是他们招惹不得的,便笑了笑:“赏够了美景,我们也该走了,免得扰了贵人清净。”

  惹不起,躲还是躲得起的。邱氏转身便想走,恨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且慢。”李瑞福嗓音微提,越显威严,“二位若是走了,才是给我们殿下找不痛快呢。”

  邱玉吓得脸都白了,慌张地看向邱氏。

  邱氏转过身,脸色也不大好看,连忙告罪,又道:“无意冒犯殿下。今日只想带着娘家侄子见见世面罢了。”

  邱氏低着头,只能看见贵人腰间玉佩。正紧张时,忽而听闻贵人开了口:“看来邱家人都是好热闹的。如此正好,刑部大狱里时时都有新鲜事。”

  邱氏眼神闪烁,正想开口,却叫李瑞福喝止:“要怪就怪邱家人手伸得太长,不知敲打族亲,养得他们越发肆无忌惮。稍一查探,便发现了苗头。前几日殿下出行,抓到两个逃犯,邱姨娘应是认识。”

  邱玉神色灰败,手握成拳,攥得发红。

  京中高门大户,谁家没有暗里经营见不得人的生意?为何偏偏查到他们头上来。

  邱玉脸色微变,显然不服,李瑞福尽收眼底,冷笑一声:“也是邱家命不好。正好撞上太子殿下,留着这些事,岂不是污了殿下的眼?自然要清理干净。”

  邱玉浑身瘫软,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竟是太子殿下……

  邱氏失了力气,若不是尽力维持,险些瘫坐在地。

  邱氏只好在心底一遍遍安慰自己,她已是出嫁女,这些事与她无关。

  但想到这位侄子年年送到手中的银钱,还是止不住地心痛。

  薛承璟厌恶地皱了皱眉:“有这样的生母。难怪儿女被教养成那副模样。”

  邱氏又发起抖来。

  她的儿子将来得封世子,往后便是国公爷。可若是被太子厌恶,往后哪还有什么好前程……

  邱氏姑侄一时不能承受这般冲击,待薛承璟主仆远去许久,才在婢女的搀扶下直起身来。

  邱氏顾不得擦去泪水,左右环顾一圈,嘴唇轻颤:“尧儿呢?快,快去将他寻回来!”

  迎雪先前紧着邱氏姑侄这边的事,但也没放过那位行迹可疑的小公子。

  薛承璟到时,迎雪已经问过周围伺候的仆役,心中有了猜想,便将心中所想告知薛承璟。

  “姑娘身边的春桃恰好经过。他远远见了,便不肯过去,似是在躲人。”

  姜尧平日有母亲和姐姐惯着,胆子和脾气都很大,但忽然被几个身手了得的侍卫捉到此处,便慌了神。

  姜尧一遍遍重复他的身份,想要以此威慑周围看守他的侍卫,但一点效果也无。

  庆仁在屋中看守姜尧。姜尧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不一会儿便吐露了实情。

  薛承璟踏入屋中,姜尧正哭哭啼啼道:“都怪她身边的丫鬟太笨。我给她们指了路,还能走错……”

  听至此处,薛承璟好生看了姜尧两眼。

  姜尧哭得喘不上气,转眼看到屋中来了个能做主的人物,便止了哭:“我说完了。你们可以放我走了么?”

  薛承璟垂眼看人的时候神色平静,但无端叫人觉得背脊生寒,姜尧忽然不敢再出声。

  薛承璟淡声道:“原来是你给她指的路。”

  直到今日,他还记得当日心中所感。轻霜引路,他一路寻过去,生平第一次有了悔恨的念头。

  若照他一贯行事,便是将姜尧杀了也不解恨。普天之下,有何人能与她相比?

  薛承璟思及她所愿,压下此念。

  她的心愿终究比他所想更要紧一些。

  薛承璟返回时,众人已去往射圃和马场。

  宋芝和友人并肩同行,薛承璟走在他们身后,他们并未察觉。

  “……我朝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你该出去转转,见识大好河山。那碧玺手串便是有人特意送回来的,说是给姐妹们赏玩。”

  “是谁这般有心?”

  “你就没发现这里缺了一个人?除了梅晏之,还能有谁?”

  薛承璟步伐微顿。

  李瑞福亦停了步,心惊胆战地瞧了眼主子神色。片刻后,薛承璟身形微动,李瑞福这才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射圃占地宽阔,有十来位公子小姐在此玩乐,也丝毫不显拥挤。

  舒沅没有参与的兴致,只在旁边带着楚宁给楚宜打气。

  周亭月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射圃,目光一扫就发现了舒沅的身影,便微红着脸朝她走去。

  楚宁十分机灵,看到一个大哥哥红着脸走来,便找了个借口跑开去一旁吃点心。

  舒沅转头看到周亭月,朝他笑了笑:“周将军。”

  薛承璟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舒沅和周亭月有说有笑的场面。

  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李瑞福心里发苦。

  姑娘家生得白皙娇细,那周小将军便是武将的体魄,站在姑娘跟前,若是不知内情,也可赞一句相配了。

  李瑞福心里不安,但面上不显,斟茶递了过去,望殿下冷静冷静。

  薛承璟刻意别开目光,但也只忍了一时半刻。

  薛承璟看着舒沅的身影,极轻地扯唇笑了声。

  *

  长廊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直到院中所有灯盏被人点燃,屋中仍未出言唤婢女入内服侍。

  香炉腹中香丸燃尽,宁神香气漫至房中的每一处角落。

  伏在案上的少女睡得不大安稳,轻轻哼了声,这一动静惹得屋中另一人起身靠近,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丰茂乌发披散在肩头,衬得脸颊莹白。

  不知梦见了什么,她眉头微蹙,轻咬下唇。薛承璟立在榻前,眸色幽暗,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舒沅酒量甚浅,在席上喝了三五杯便不省人事。他俯身便能闻到淡淡果香。

  指尖在她唇上微停。温软嫣红的唇瓣微微下陷,薛承璟忽而觉得喉中干渴难耐,也很想尝一尝那腻人的果酒是何等滋味。

  舒沅醉酒后绵软无力,此时感觉似乎有人碰了碰自己,便费力地睁开眼,恍惚见到眼前有一男子,舒沅忽然有了力气,撑坐起来。

  正要掐一掐手心,叫自己清醒过来,却叫人握住手心。他的手掌宽大,将她的手完全纳入掌心,舒沅不解地皱眉,抬头时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

  “三哥哥。”舒沅心弦一松,困意又涌了上来。

  薛承璟将她的手握住,免得她伤到自己。抬头见她一无所觉,认出是他就很放心似的,手上力气便重了两分。

  舒沅被捏得很不舒服,抬眼时双眸泛红,娇声娇气的:“口渴,要喝水。”倒也没让他放开。

  婢女沏了茶放在桌上,薛承璟斟茶端来,伺候着她喝下去。舒沅小口小口抿着茶水,很乖地谢过他。

  舒沅还没回过神来,便叫他抱坐在怀。薛承璟瞧她莹白小脸透着醉酒后的红意,是再好的胭脂也匀不出的艳色。

  他派的人若晚一步,就是周亭月送她回府。

  薛承璟手掌放在她腰后,紧紧地控住她的身形。高大的男子如此抱着一如此娇媚的姑娘,面色却寡冷如常。

  他还没说什么,她便紧紧攥住了他衣袖,声音格外委屈:“三表兄不喜欢我。”

  薛承璟微调整了坐姿,将她稳稳抱住,开口时嗓音有些沉哑:“沅沅为何这般说?”

  她瞪了他一眼。美人醉酒,眼波流转间便足以惑人。

  舒沅头脑发胀,一边揉了揉头,一边不忘控诉道:“你回来很久,也不来看我。别人都来过了……”

  薛承璟想起姜依依那日所说,舒沅一直记挂着他的来信,霎时心底一片柔软:“沅沅想我么?”

  舒沅眼皮都是泛红的,抬眼看人时便又多了一重委屈,眸光水润似泪光闪烁,叫人心软不已。

  她轻哼了哼:“想。但慢慢的就……少想一点。”

  顿了顿,又小心地看他一眼,眉眼间有纠结之色,“我是不是很小气?”

  薛承璟抚上她脸颊,摩挲着她趴在案上休息压出的痕迹,轻叹道:“是我不好。沅沅很好。”

  他抚摸轻柔,舒沅又昏昏欲睡了,好在她还记得一事,稍微振作了精神,皱眉往外看了眼,迷茫道:“春桃呢?”

  薛承璟动作一顿,但还未回答,舒沅便已自圆其说:“唔。有你看着我,她应该很放心。”

  薛承璟唇角微勾,只觉心底燥郁消散不少。

  舒沅仍是觉得不大舒服,在他怀中动了动,竟一下撞到他怀中,薛承璟僵了僵。

  舒沅似乎找到了个很舒服的姿势,还在他怀中蹭了蹭,而后仰起脸,眸中水光盈盈,简直叫人无法拒绝她任何请求。

  她轻声道:“好困。让我睡一会儿……”

  薛承璟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启唇道:“沅沅要在这里睡?”

  舒沅困得不得了,点点头。

  薛承璟眸色微暗,她未免对他太放心了,丝毫不知他心底欲念。放在她腰后的手微微施力,便显出青筋,彰显着男子的劲力。而他掌中细腰,不过盈盈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