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我救赎了暴戾太子 十颗糖粒 3448 汉字|4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1章

  ◎他只求了这个。◎

  兴许病中的人都会有些小脾气。天寒地冻的,舒沅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如往常好使。

  迎着裴见瑾探寻的目光,舒沅脑子钝钝的,转不过来。

  她咬了咬唇,悄悄看了裴见瑾一眼。

  她还挺好奇他们三人见面会说些什么的。但这又不能问。

  为今之计,只有移到其他事上。舒沅揉了揉眼睛,半真半假地叹道:“家中只我一人,多亏你们来看我。不然也是闷得心烦。”

  裴见瑾的眸底漾出一丝笑意,他在桌面上点了点,目光落在话本上,意有所指道:“看来这一本无甚趣味。”

  舒沅还记得看第一册 那回,她熬得眼睛通红,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抿唇不语,脸颊慢慢红了。

  舒沅眼睑半垂。仔细一看,这书封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第二卷 呢。

  他分明知道她看过不只一本的。

  算了。人在病中,比平常懒散些也属常事。她平日里还是很乖的。

  让他看到了也无妨。他还说要给她找其他话本,可见是真心心疼她的。要是刚才让沈澜那个古板的看见了,指不定要皱起眉头,说她不该看这类闲书。

  大夫此前找不出她的病因,便只能将琐事都提点一番,命她少用脂粉,尽量少燃香料。屋内气息清淡,那一缕淡香便显得尤为突出,令人在意。

  裴见瑾离她仅一臂之隔,舒沅不由抬眸看他一眼。

  往日似乎未见他用这种香。

  “我身上可有不妥?”

  舒沅摇头:“你这香是从何得来,闻着很是舒服。”

  “我去寺中祈福,许是见我虔诚,小师父赠香一盒。”裴见瑾唇畔掀起一抹笑,“说是用秘方制成,有静心宁神的效用。”

  “若觉得苦闷,寺庙是个极好的去处。”舒沅心下赞同,恨不得他多去几回。

  佛前久跪之人皆有所求,与这尘世有千丝万缕扯不断的联系。裴见瑾多去几次,见一见凡人俗欲,多少能沾染些烟火气。

  若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纵富有天下,也难有快意。

  唯有通晓人欲,才能安乐自在。

  裴见瑾随即道:“的确是好去处。我走这一趟,烦扰皆消。”

  屋外,春桃倒了热茶端给迎雪庆仁。

  主子们叙话,暂且用不上他们,春桃便压低了嗓音好奇地打听:“你家主子,都求了些什么?”

  春桃自始至终都跟在舒沅身侧,在别庄吃的那些闭门羹都记在心里,那时觉得这位裴六公子相貌清俊,虽谈不上凶神恶煞,但莫名地叫人害怕,不敢直视。

  春桃这些年努力地养着娇娇柔柔的姑娘,怎么舍得她叫旁人欺负了去。

  她家姑娘伶俐可爱,生得尤其漂亮,长大了定是京中最惹人心动的美人。在春桃心里,旁人若是对她家姑娘说一句重话,或是不说话,亦或者冷淡了些,都不是什么好人。

  春桃向着舒沅,事事都以她为先。且与迎雪常常见面,自觉也与迎雪成了熟人,便问:“有没有替我家姑娘求个百病不侵之类的?”

  迎雪远远地站着,垂首静候吩咐。迎雪耳力极佳,里头两位主子说的话,他将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主子这句烦扰皆消倒是难得的真心话。毫不掺假。

  那杀人后浑身的腥气和煞气,往那香烟缭绕的殿前一站,再燃上寺中赠的香,那些气息皆被好生掩盖了。于是到了侯府,在姑娘跟前,又是文弱宽和的模样了。

  也不能说姑娘容易上当受骗。只是他们主子杀人不眨眼,只当枯枝落叶一般收拾了,面上丝毫看不出所作所为。

  眼下,迎雪听得春桃问话,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

  这一问,还真是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而且,还真猜对了。

  他们主子可不就是求了这个。且只求了这个。

  迎雪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虽不可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意,主子毕竟出身皇室,骨子里就流的是猜忌多疑的血,但他们这些近前做事的,也该清楚主子的偏好。

  怎么如今,春桃一开口就能猜中呢。

  迎雪沉默地反省自己,含含糊糊地应了个是。

  春桃满意地咧嘴笑开。又塞了一盘点心过来。

  轻霜听完底下人回话,将一张纸折了两回,纳入袖中,而后踏入屋里,笑盈盈地将好消息讲给舒沅。

  “小李大夫和小周大夫俱表现出色,两位都进了前三甲。”

  靠本事吃饭的大夫,都有几分傲气。这几年有名声远扬,德高望重的老者牵头,在青州安州等处,一年办一回比赛。

  舒沅颔了颔首以示知晓,唇角微弯。

  “周献信誓旦旦说要拿下头名。我以为他定要撕毁信件,不把这丢人的事传到京城来让我知道。”

  轻霜衔笑道:“小周大夫师从名医,眼光自然高出常人,假以时日,大约也是享誉天下的名医圣手。”

  舒沅矜傲地点头:“那是当然。不然怎么对得起我派人给他找寻的那些医书。当时可费了许多时日才集齐。他和周老大夫住的药庐也修缮过的。还有,每回他说想要制些新药,或是调整药方,都是用的聚仁堂顶好的药材。”

  “小周大夫胆大心细,用药慎重又敏学多思,定不会辜负姑娘的一番栽培。终有一天会胜过那芝春堂的小大夫。”

  舒沅开了个聚仁堂,赚不赚钱她不怎么在乎。但在比试上输给旁人,是万万不能忍的。

  偏偏周献年少气盛,心高气傲,在她跟前屡屡放出大话。舒沅这才对聚仁堂争得头名有了一丝丝妄想。

  毕竟芝春堂参加比试的那几位,都比周献年长好几岁。这医术,自是日积月累才打得扎实。

  她也没强求周献要如何拼命。毕竟头一次就拿到第三名,也算是天资出众了。

  舒沅被这事挑起了兴趣,旁若无人地和轻霜交谈。

  等她回过神来,看到旁边端茶轻抿的裴见瑾,已经来不及了。

  舒沅脸颊噌地红透,粉白的指节都羞得泛红。

  她方才振振有词地讲了些什么?

  一条一条数着她给周献提供的便利。还对周献拿到手的第三名随意点评,似是尚不满足。

  裴见瑾能不多想吗?

  她认识的这些人里,大约只有沈彻那个缺根筋的不会多想。

  舒沅赶紧描补道:“我也不是只盯着头名的。”

  “那位小周大夫常日里刻苦钻研,才会有这般期望。”裴见瑾好似毫不在意,淡笑道,“你信他,只这一点,小周大夫必定欣喜非常。”

  “我素日还算勤勉。不知可有这个荣幸,叫你对我也有几分期许。”

  舒沅糊里糊涂地点头。

  她是病患,没有精神没有力气,且没有坏心。是他自己要这样说,她可没有逼着他上进。舒沅这般想着,松了口气。

  她还是很能干的。虽然是裴见瑾自己聪颖好学,但其中大约也有她一丝丝的功劳罢。这两三个月,把他养得很好,照顾得也很妥当。

  毕竟,他有了心事都会去寺中拜一拜了,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努力兴许也有两分用处。

  舒沅心中很是满足。

  *

  梅晏之身边的小厮知宜跟了他许多年。眼看着梅晏之从步步谨慎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看尽了他的不易。等上了马车,左右没有旁人,知宜笑道:“公子已有许多年不曾到侯府来了。”

  梅晏之放下帘栊,收回目光,轻嗯了一声。

  知宜伺候的时间长,也知道主子的心事,劝道:“舒小姐宽和待人,始终如一,许多年不曾往来,但小的瞧着,小姐还是看重那幼时情谊的。”

  梅晏之眉心微皱,而后很快松开。

  他手攥成拳,放在膝上,默默不语。

  许久,才道:“她与旁人不同。在她眼里,我和其他的公子无甚差别,从来便是如此。”

  在初得宫中传召时,梅晏之欣喜又惶恐。他一步踏入了天底下最富贵庄严之地,是他父辈祖辈都未曾有过的殊荣。

  他从未见过的珍贵器皿,从未听过的稀奇珍玩,奇异花鸟,华美锦服,他都一一看过,甚至被赐予。

  全家上下如穷人乍富,每日起身都觉得一切皆是幻象。一夕之间,曾毫不相让的邻居,父亲那多有为难的上司,那些刻薄寡情的亲戚,皆改换了神情,俱成了亲善之辈。

  那时,梅晏之尚且年幼。已经知道这些恩赐来之不易,他万不可行差踏错,令梅家失了圣宠。

  又有年纪相仿,口无遮拦的人满脸好奇地跑来,说了句:“都说你现在的样貌很像几位小殿下。那你长大了怎么办?”

  ( 重要 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 q i s h u 9 9 . c o m ,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句话给梅晏之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梅家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中的东西,怎么能再次失去。

  梅晏之从那时起,便克制己身,一步一步往那条最能保证前途的路上走去,毫无懈怠之心。

  近一两年。他终于凭自己的努力,而非样貌争得了些东西,他才感觉自己挺直了脊背。

  从前面对舒沅,梅晏之总心怀愧疚。她予他的一切善意,原本都是属于另一人的。

  所有人都在他身上寻找三皇子的影子。他虽得了数不尽的好处,还是为此暗自伤神。

  梅晏之靠在车壁上,温声道:“幼时她对我照顾有加。如今,我终于能还她一二了。”

  知宜明白他心中的疙瘩,也不好多说,只道:“在姑娘心里。主子和从前还是一样的。”

  梅晏之在小几上轻敲了下,道:“不急着回去。她的生辰将近,你随我去挑一挑贺礼。”

  送礼一事,自然要投其所好。梅晏之与她年幼相识,自然知晓她对玉器的偏爱。

  正好有一家新冒出头的玉石铺子,梅晏之与掌柜有两分交情,铺中师父雕工精湛,便去了此处。

  这家新开的铺子装潢甚美,招了不少小娘子进门一观。此时,屋中聚了五六个锦衣华服的姑娘,正笑闹闲谈。

  姜依依在里面算是家世出挑的,难得也受了别人几句吹捧,双颊微微泛红。

  “我们那天在如意楼遇到定远侯那位,怪不得说她奢靡,我们一个都没挑,她竟叫管事娘子全送到侯府去。”

  姜依依眸光微顿。

  方苓那回好歹是恰巧叫舒沅抢先买去了紫檀木料。这两位竟然叫她当场发作,下了脸面,属实难得。

  那两位对视一眼,又道:“听说还病了。想来是民间议论纷纷,给气的。那以后……”

  姜依依生性谨慎,轻轻看了她们一眼,道:“今日是出来玩的,怎么说到这些上面。”

  “定远侯威权甚重,这草菅人命的事一闹出来,也不怪有人传是定远侯杀孽太重,才应在了女儿身上。”

  这话过于歹毒。姜依依有些吓着了。

  梅晏之在外听了个清楚,脸色一瞬便沉了下来,推门而入,目光锁住说话那人,薄唇轻启:“妄议朝政,污蔑忠良。不知两位是哪位大人家中眷属,竟如此出言不逊。”

  那位姑娘乍然见人闯入,脸色煞白,唇动了动,艰难道:“都是外边传的……”

  梅晏之眉心微拧,目光冷冷地从她身上扫过:“那大概是姑娘家中长辈官位不显,不知如今的局势,不出两日,定远侯便能沉冤得雪。”

  “姑娘嘴上这般不饶人,今日无知造下口业,想来要在家中思过,虔心诵经才能洗净了。若家中管教不严,梅某从中牵线,请两位宫中的嬷嬷来管教也是一句话的事。”

  姜依依听得心惊。这两位出言不逊的姑娘,正是议亲的年纪,特地来京,便是为了定亲。

  梅晏之严词厉色,想来不会轻轻放过。这事一出,要想寻个好夫婿是难了。

  不过如此沉不住气,搬弄是非,若不改掉这个毛病,早晚招致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