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我救赎了暴戾太子 十颗糖粒 285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9章

  ◎原是有如此用心。◎

  天色微明。看守赵府宗祠的仆役发觉里面没了动静,心中的不安渐渐蔓延上来,连忙找人回禀了各位主子。

  赵逸这人平常就有数不清的坏主意,加上这些天始终没有低头认错,家中长辈又将他晾了片刻才来。

  黑漆大门一经推开,众人才看见赵逸意识不清地倒在墙边。

  赵逸脸色绯红,神色痛苦,而嘴唇干涩苍白,仆役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探手一摸额头,烫得惊人。仆役又连忙将人背了回去,请来大夫诊治。

  夜间守在祠堂外的小厮最早知晓这些异常,后来听说赵逸醒来后,说话吐字极其艰难,奴仆中间便传出了流言蜚语。

  “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大半夜有了动静?指不定是那些生灵夜间来讨债了……”

  “小姐养的那只狮子猫多可爱,养了好几年,谁见到都喜欢,真是可惜了。这些事还真说不准,这不就是眼前的报应了?”

  赵玉堂在赵府住过一段时日,还有许多物件在府中,布置外面的住处时免不得要派人回去拿东西。这一走动,赵玉堂的小厮便听说了这些闲言碎语。

  赵玉堂听了之后有些出神。待他发觉自己止不住地感到欣喜,赵玉堂又用圣人言语劝住自己,不可幸灾乐祸。

  但赵玉堂转念一想,这只是报应罢了,算不得什么灾祸。赵逸若从此安分下来,换了性子,于自己而言是最好不过。

  赵玉堂在住处布置一番,看着时辰回到了进璋书院。

  夫子给他安排了一些轻省的差事,共事的都是拜入先生名下的师兄,同他们聊上几句,于学业大有助益,赵玉堂十分珍惜,不敢懈怠。

  这天赵玉堂遇到的是沈澜。两人说过几次话,彼此配合还算默契,皆是一心用在正事上,很快便完成了夫子派给他们的事。

  赵玉堂心头大石一去,这下春风满面,唇边常带着笑,整个人都不似从前拘谨,相熟的人都能发觉他的变化。

  沈澜心思敏锐,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这对赵玉堂是件喜事,却是赵家的丑事,也不便直言。

  沈澜思量片刻,才缓声问道:“你来京城这一年住得可还习惯?”

  赵玉堂笑道:“没什么不习惯,就是太干了,早晨起来总得多喝些水润润喉咙。”

  沈澜点点头:“这天一冷起来,路上往来不便,好在你如今住得更近,下雪天也不难捱。”

  赵玉堂还没见识过京城的冬雪,笑了笑:“能到进璋书院得先生们教诲,属实不易。便是天寒雪深,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沈澜看他一眼:“你的心思都放在诗书上,常人自是不能和你相比。赵兄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

  话至此处,沈澜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神色极细微地变了变:“懒散一些,怕受冻的人在那样的天气大概是不会来了。”

  进璋书院中的勋贵子弟,能分出五六分心神在念书上的不足一半。沈澜的话,赵玉堂是认可的。

  不过,赵玉堂望了眼湛蓝的天空,语气有些担忧:“定远侯府到进璋书院有一段距离,下雪天怕是不好走。舒小姐如今日日都来,不曾懈怠,等冷下来,她这一路过来就不方便了。”

  沈澜不知为何有些心烦,喝了口茶水才抬眼看向赵玉堂:“舒沅她是最不需担心的那个。只要她想,万事即刻妥帖。凡是她想做的,没有做不成得不到的。所以她在家中也无多大差别,省得来来回回,徒惹出许多麻烦。”

  赵玉堂有些惊讶,盯着沈澜看了片刻,才温声道:“正是因为如此,舒小姐才会顺着心意行事,选她更想要的那个。”

  两人相对而坐的地方装饰雅致,墙上挂了副寒江独钓图。舒沅那般喜欢颜色鲜亮的东西,这种画不会出现在她学宿里。

  就算是读书习字的地方,她应当也布置得富丽精致。

  沈澜的目光在其上停了两息,将杯盏往桌上一放,声调微变:“先前我知道你在进璋书院过得艰难,但一直不清楚你遇到了什么事,只看到你在赵逸和越九川他们跟前不大自在。因为这个缘故,舒沅起初让裴见瑾入学,我心里其实有些担心。”

  沈澜抬起头来,看向窗前树影,勾了勾唇角:“我怕她不明白这些私底下的弯弯绕绕。叫裴见瑾也跟你一样,必得谨慎周全才能相安无事地待下去。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步,是我错怪她了。”

  提起舒沅,赵玉堂神色一正,下意识维护道:“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裴见瑾,他这人,也与我不同。”

  沈澜面露愧疚,点了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再说宋先生对裴见瑾赞赏有加,他未必会输于你我。”赵玉堂笑道。

  沈澜想起舒沅在裴见瑾身上花的心思,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只说:“他学有所成,才不辜负舒沅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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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大夫前来诊脉,又问了舒沅近日吃食,捋了捋白须,道:“这天还不算冷,姑娘不妨再出去走一走。”

  春桃昨日说她气色好,舒沅还没放在心上,今日顾大夫也这般说,舒沅才知爬山散步的益处。

  若认真数下来,除去每日往进璋书院去的这趟,在外走动的次数不多。但再少,也远远超出往年。

  沈彻经过沈老尚书的考问,这一个月的苦读初显成效,沈彻不由得意起来。沈老尚书点了头,准他再出府玩两趟。

  沈彻知道有个好地方。

  “开福寺西边有一片枫林。不用上山,环境清幽,这两天过去,应当还能赶上赏枫的最后几日。”

  裴见瑾学画,自然得多看这书外的尘世风物。这天也来了。

  舒沅和楚宜先到,在开福寺西边的枫林跟前下了马车,裴见瑾他们还不见踪影。

  沈彻说此处不需爬山,的确如此,但仍有一段距离。舒沅立在树荫中,抬头一望,便看见远处还停有七八户人家的马车。

  楚宜被旁边的摊贩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与小贩攀谈起来,片刻后,楚宜兴冲冲地回到舒沅身边:“那个人说开福寺前边那个卖桂花糕的阿婆出摊了,阿沅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舒沅想起她上次跟裴见瑾去开福寺,一路走走停停,不禁对楚宜口中的“很快就回来”感到羡慕。

  舒沅站在树下,眼看着楚宜脚下生风地往开福寺走去。

  没等多久,裴见瑾和沈彻到了。

  “你们怎么才来。”

  舒沅怀疑的目光落在沈彻身上,沈彻立即自证清白:“不是我误了时辰。我们在山下遇到一个要到开福寺上面出摊的老翁,他的儿子上去了还没赶回来,车上的货又卸不下来,我们就停下来帮了一把。还是是裴见瑾先看见的。”

  沈彻说完,发觉楚宜不在,又想起那天和楚宜的争论,不由道:“她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会不会照顾人?”

  “算了,我看今天人也不少,我先过去占个好位置,让你们好生休息。”

  沈彻脸上恨不得写上还是我最体贴几个大字,转身就直奔枫林。

  舒沅不久前才对裴见瑾稍有改观,不成想今日他便有了这般善行,心中越发愧疚。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见瑾如今离了那些居心叵测的恶人,和她日日相对,又有贤师益友环绕,他自然也与先前不同了。

  舒沅思及此,轻声问道:“累不累?”

  这段路走起来颇为轻松,舒沅能轻易跟上,抬起头就能看到裴见瑾的侧脸。

  裴见瑾理了理袖口,目光从远处回到她身上,说:“那老翁生得枯瘦,身上没两分力气。我和沈彻帮他却只是举手之劳,并不辛苦。”

  许是方才帮人搬过东西,过后又一刻未歇,匆忙赶来见她,裴见瑾手臂上青筋隐现,放下衣袖遮住,裸露的手腕仍有些发红。舒沅抬头看了眼,他的脸也比平时更红一些。

  见状,舒沅便道:“等下到了那地方,你同我说说话,歇一会儿。”

  舒沅从前跟沈彻和楚宜出来玩,都是她在原地等着,他们两人各自去寻些乐子,四处闲逛,等看到新鲜事,或者凑够了热闹,拿着买来的吃食回来找她,然后绘声绘色讲一讲他们遇上的事和人。

  迎雪听到这句,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这点小事,裴见瑾压根不需要特意休息来蓄足精神。迎雪心道,况且主子今日就是专门为着舒姑娘她才出门游玩,不管累不累,主子大约都会守着小表妹寸步不离,哪还用得着提这一句。

  裴见瑾唇角微弯,点了点头。

  又走了几步,裴见瑾忽地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舒沅。

  舒沅接到手中,没急着拆开,虽然已经闻到了甜甜的气味,还是问道:“这是什么?”

  “老人家感激我们出手相助,给的山楂糕。”裴见瑾道。

  闻言,舒沅两只手好好捧住油纸包,生怕没拿稳,抑不住唇边的笑,语气微扬:“一定很甜很好吃!”

  裴见瑾漆黑的眼眸溢出点点笑意,他摇摇头:“老翁说他家的山楂糕,是有些酸的。”

  舒沅自知不能做颠倒酸甜这种糊涂事,但实在为裴见瑾的改变感到欣喜,胡乱点头应道:“吃点酸的也好,解腻。”

  她手里的不是普普通通的山楂糕,那可是裴见瑾一心向善才得到的馈赠。

  迎雪在后头看得口瞪目呆。

  主子是越来越会哄小姑娘了。

  半路上遇见那个老人家,裴见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迎雪那时正想上前问是否有何吩咐,不料裴见瑾亲自走上前去,温声问询。

  原是有如此用心。此刻回想起,迎雪不由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