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暗潮涌动(1 / 1)

农家女修仙传 一叶清水 2443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十章 暗潮涌动

华灯初上,韩跃骑着一匹青鬃马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号称云岗县第一酒楼的醉月楼。

时值酉时末,恰值吃饭的高峰时节,整个醉月楼灯火辉煌,车来马往,进进出出的人流络绎不绝。一眼望去,尽显喧嚣繁华,一派盛世风流的景象。在灯光照不到的犄角旮旯儿中,却有几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乞儿瑟缩在阴影里,满含羡慕的盯着那些衣冠楚楚仆佣成群的贵人们,眼神神往至极,仿佛看到自己也化身为其中一员似的。事实上,他们不过是期待着打烊后,能够好运气的从醉月楼的后门里讨一点勉强果腹的残羹冷炙罢了。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下得马来,韩跃随手把缰绳扔给了恭候在大门外的店小二们,负手而行,施施然地踏入了雕梁画栋、布局精巧的醉月楼。

谭继兴已经没日没夜的在醉月楼里喝了两天酒了,整整两天都没有踏出过醉月楼半步,每天喝醉了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睡醒了就接着纵情痛饮。此时此刻,他看起来衣衫不整,酒气汗气熏天,眼圈发青,双眼浑浊不清,颓废到了极致。醉月楼最重形象,如果是一般人如此作为,早就被店小二挥拳头请出去了,偏偏他身份特殊,纵然是打烊了醉月楼也没胆子赶人,依然是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情伤难解,郁怒难消,谭继兴半靠在桌子上,左手在方桌上无意识地轻叩,右手则颤颤巍巍地端起一大海碗的梨花落狂饮,几乎是喝一半洒一半,清冽透明的酒液顺着嘴角绵绵不绝地往下流,很快就把胸前的衣襟打湿了。滴滴答答,酒香四溢,让周围的人们无不侧目。此情此景,让恰好经过的一个店小二的嘴角都不觉抽蓄了一下,心疼这上好的陈酿梨花落就这么白白的送了衣服。他却浑然不觉,一碗饮尽,再次端起一碗痛饮起来。

正当他饮得痛快时,一个容貌清秀身材瘦削的青年不声不响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谭继兴不由微微一怔,醉得发霉的脑子升起了一丝难得的好奇心。连山派派来的护卫们都被他不留情面地轰走了,纵然他们并没有真的离开醉月楼,也断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人会是谁呢?他微微抬头,醉眼朦胧的打量着对面之人,无奈的是,眼前始终是幻影重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什么都发飘,虽然感觉有点熟悉,却根本就认不出他到底是谁。他的耐心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心情糟糕,耐心更是所剩无几。剑眉蹙了蹙,他缓缓地低下头去,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不请自来的闲人了。右手刚刚把一大碗梨花落递向唇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仿若不经意的伸了过来,轻轻巧巧的把酒碗夺走了。

如果谭继兴不是醉的太过厉害,以至于思维运转滞涩、身体疲乏无力,以韩跃的武功,绝无可能如此容易的就把酒碗从他手中拿走。

奇怪的凝视着空空如也的右手,谭继兴愣了一下,迟钝的思维用尽全力的运转起来,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顷刻间就火冒三丈了,正打算张嘴骂人,却见对面的青年笑容满面的道:“少门主,酒多伤身,还是少饮为妙。”

韩跃的声音极其舒缓平和,让满腔郁怒的谭继兴难得的冷静了一下,想到“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俗语,脏话在喉咙里转了转,又咽了回去,意兴阑珊的道:“让开,趁小爷我还没有发火赶紧走,我用不着你来讨好。”话音未落,他再次从桌上端起一碗梨花落送向唇边。

韩跃微微一呆,眼神一转,随意的瞄了一眼狼藉不已的方桌,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偌大的方桌上一字排开了九个大海碗,加上他拿走的那个,正好十个。除此之外,桌子上还堆有几样零星的下酒菜和一坛尚未开封的陈酿,以及一个打开的酒坛,清冽香醇的梨花落酒香不停地从坛口逸散出来,空气中飘浮着一层浓烈的酒香。

在谭继兴快要喝到酒的瞬间,韩跃眼疾手快的再次把酒碗夺走了。

三番两次的被人打断酒兴,纵然是神仙也会发火。谭继兴怒不可遏,俊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右手猛地拍了一下方桌。力气之大,震得满桌碗盘都不由跳了一下,桌子更是发出了吱的一声悲鸣,好在它还算结实,没有就此罢工。不理会满堂的异样目光和骤然的寂静,他咬牙切齿的怒骂道:“成啊你,还得瑟上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来消遣小爷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韩跃面不改色,平平和和的注视着谭继兴,不疾不徐的道:“少门主,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区区浊酒,当真能一醉解千愁吗?”

这句话恰好戳到了谭继兴的痛处,他满腔的盛怒不由滞了一滞。他这两天已经醉过太多回了,如果当真能一醉解千愁,他又怎会依然痛楚难当,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一想到那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少女,他就会没来由的心痛。父亲对夙辰逸的偏宠,更是让他恼怒无比。最让他难受的是,心上人的未婚夫和父亲偏爱之人偏偏是同一人,都是那个自小就和他不对头的夙辰逸。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蓦地,谭继兴意志消沉的一笑,眼神落寞无比,明明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翩翩少年,却笑出了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韩跃,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办法帮我解愁?”清朗中略显嘶哑声音里透出几分随意几分疲惫,却缺少了应有的好奇。

他的内力本来就不俗,经过刚才的大怒,醉意已经消散了不少,已然认出对面之人就是二叔的得意弟子韩跃。

韩跃微微一笑,眼睛漆黑如墨,深邃无比,神采卓然,信心十足的道:“我既然敢来见少门主,自然是有办法帮少门主解愁。”

谭继兴的眼神猛地一亮,随即又如划过夜幕的流星般黯淡下去,眼神愈显落寞,嘴角却无声的浮现了一丝略显自嘲的苦笑,也不知道是在笑韩跃太过自大还是在笑他自己痴心妄想。桑师妹和夙辰逸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名分已定和父亲不留余地的支持,他又能凭什么再去和夙辰逸争夺她。

察觉到谭继兴的黯然,韩跃笑容不改,不紧不慢的道:“万物皆有可能,少门主还未试过,又何必轻易言弃。只要用尽全力的努力过,哪怕最后还是要面对失败,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至少,心中不会再有‘不曾尝试’这种遗憾。”

随着韩跃的娓娓劝说,谭继兴的神色间不禁出现了一丝松动,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挣扎不已,拿不定主意是否如韩跃所说再去争一次。

注意到谭继兴的犹豫,韩跃心中大定,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快说动谭继兴了。虽然这位谭少门主有些优柔寡断,但只要他再加上一把火,不愁鱼儿不上钩。他随手端起一大碗梨花落,豪爽的一饮而尽后,悠悠然然的道:“少门主,时光易逝,佳人难得。你当真就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离你越来越远,最后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别人孩子的妈?”

谭继兴的神色越发动摇,拳头都不由握紧了,还不待他做出答复,韩跃就使用传音入密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入他耳中,“明日未时,在下与家师在舍下恭候少门主大驾。”

“言尽于此,在下告辞了。”韩跃意态洒脱的一拱手,转身即走。

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至极。徒留怔忪不已的谭继兴独自在那里沉吟,眼神却逐渐坚定下来。

ps:突然感觉,自己很……,谭少门主已经够伤心了,偶还在继续把他推向更加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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