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的,又受了撞击,现在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阿文道:“看他一副乡下人的模样,应该是遇了山贼,给抢光了,再扔进水里面。受了惊吓,或者是遇着撞击,便是失忆了。我曾看过一本书,如果遇到惊吓或再受重创,机缘巧合的话,说不定他又能记起以前的事来。”阿峰笑道:“我怀疑他以前肯定是干猎户的,那嗅觉还真是灵呀。好几次危险都靠他才躲避过去。”阿文笑道:“这个绝对有可能,那个水弯上面就是高山,说不定他就是从上面滚下水去的。”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做周启文,一个叫做程云峰,都是浙江金华人。周启文是当地大富商周添聪的独生儿子,是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学生,中日开战,周启文缀学回到了金华,闲着无事,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学做生意。日本人随后占领了江浙,那种种暴行,让周启文心中愤愤不平。偏偏父亲又表现出跟日本人很合作的样子,在当地人中已有人偷偷地说他们一家是汉奸了。周启文不是没有劝说过父亲,但总给骂得狗血淋头,让他郁闷无比。
两个多月前,周启文的中学同学程云峰偷偷地找到他,说是他在读的金华学院有十几个同学,因为受到了梁宇将军的抗日事迹鼓舞,决定去武汉从军。他是决定要去的,问他去不去?周启文没有犹豫,便是从家里偷偷地溜了出来,伙同了程云峰及他的一班同学,毅然逃离了敌占区,向武汉行去。
一共是十三人结伴同行,一路向西,但到了安微池州的乌沙小镇,在一个清晨,平时就爱干净的周启文习惯地一早起来,自己到江边洗涮,却在长江边的一处山窝里发现了一具浮尸,他是心地极为善良的青年,他想也没想就把那浮尸捞了上来,结果却发现这人居然还有一口气。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第一次救人,自然是兴奋之极,已是存了救人要救到底的心思,捞起了那个精赤着上身,浑身是伤口的汉子之后,他很积极、很艰难地寻找到一个当地的土医,总算把这人救回来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但很意外,这个伤者脑部受了撞击,自己姓甚名谁,是哪里人自己都不清楚,而且还有点呆傻。由于这人的身体极为衰弱,周启文不忍抛弃他,一直就呆在那土医的家里,当然他也花了不少钱。但看那病人的情况,恐怕得耽搁很长时间。
他的那些同伴,等得不耐烦了,商量之后便是决定自行西去,周启文当时可是难以决断,不想远离同学,却又不忍心抛下这个重伤员。幸好死党程云峰知道他的意思,便主动留了下来陪他。两人就一直呆在那土医的家里,经过十几天的疗伤,这汉子总算是恢复过来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姓,周启文听到他第一个发出的声音是呼呼呼的,便暂时叫他做阿虎。
这个阿虎虽然失了忆,但体质还算是非常不错,伤势恢复得很快,只十二三天便能正常行走了。在程云峰的催促下,三人便开始上路了,一路西行,进入了江西地界,那里却处在日军的占领区,只能一路闪躲着,那路可是绕来又绕去。也多亏了这阿虎,人虽然傻傻的,但好像很神奇,往往在绝路中总能寻到一线光明,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但现在时局大乱,赣北山区品流复杂,不单土匪众多,听说就是万家岭战役之后,日军还有小股残余在赣北的山里面活动,而且到处在杀人放火。许多客商都不敢从赣北行走。周启文三人打听到消息,也不敢从那边过去,路虽然短很多,但真的不太平。便随着一大帮客商以及逃难的人群绕过了鄱阳湖,再寻了一条便道一路往赣西北行去。
一路跋涉,那种艰难实在不是周启文所能想象得到的,但心中的热情一路在支撑着,他没倒下,心志反而是越走越坚强。这天终于到达了幕阜山脚下,只要翻过这座大山就能进入鄂境了。
幕阜山是鄂湘赣交界的大山,山倒是不太高,但奇峰美景甚多。还在外围,两个老同学已忘掉了旅途的困顿,观山赏景,流连忘返了。这幕阜山横绵数百里,山连山、嶂连嶂,据说里面还有不少的土匪山贼,也经常发生杀人越货的事情。但到了这里,也没理由退缩吧?三人在山外的一座小镇上购买了一堆干粮,便是义无反顾地上了山。
清晨的阳光分外明媚,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暖暖,驱散了寒流。经过一两个月的锻炼,周启文那幼稚的脸上已沾染上了一点风霜,变得老成起来。岁月就是一把刻刀,形势就是最好的催熟剂呀。
周启文和程云峰两个昨晚在小镇上睡了一个好觉,今天的心情是格外好,他们也打听清楚了,从侧峰翻过去,最多就四五天就能到达湖北的地界,翻过这座山,到武汉已不会太远了。
越往里走,山势越奇,风景越美,两个现在已是忘记了疲惫,兴高采烈,指峰观谷,谈论个不停。行了不久,周启文小孩心性,指着远处的一座奇峰道:“阿峰,你看,好美的山,那里不知叫什么……”他欢笑着,朝前猛跑了几步,来到的山的转角处。他突然间哇的一声惊叫了一声,蹬蹬蹬地退后三步,然后一屁股坐倒山道上。
程云峰大惊,跑了过去,问道:“阿文,怎么啦……哇哇哇……”也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不料给后面的一条山藤一绊,也来了一个一屁股。
这时山道上施施然地走出三个流里流气的持枪汉子,他们都头戴着破烂的毡帽,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大棉袄,扣子就是不肯扣好,袒开里面穿着的杂乱无章的衣服,有一个还是花花绿绿的,也不知是从那个妇人家那里抢来的。
为首的一个是个三十三四岁的汉子,长相有点斯文,长就一副标准的锥子脸,下巴很尖,拿着他的头,一下巴凿在另一个人的肚子上,绝对有可能会凿出一个大洞来。锥子脸脸色也是很白,但可能是营养不是很好,白中带苍。此时他叼着一棵狗尾草,手提着一把盒子炮,那枪盒还在他胸前晃荡着。他向后却是两个持长枪的,一个是一杆老套筒,另一个很厉害,居然是小日本的三八式,还上了刺刀,有点威风凛凛的感觉。
锥子脸看清三人的模样,很放心地把盒子炮收了起来,任由它在胸前晃荡得更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