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不深，并不要紧，但左大腿早有两处枪伤，都血肉模糊，着实伤的厉害。

甄分实不顾回答问话，挣扎欲起，急急叫道：“快去村里救人！救姓，救我女儿……救救甄家班……”

陈敬龙见他伤势虽重，但不要害处，不至危及性命，这才放心；俯身将他抱起，放于马上，叮嘱道：“若再有敌人来，打马逃命！”言毕，转身疾往村奔去。

这稍一耽搁的工夫，先前逃散的军兵已有几个退入村，大声呼嚷：“陈敬龙来了；大家快逃！”

陈敬龙听得呼声，暗自掂掇：“甄大哥只叫我名，未呼我姓；这些军兵居然能立即想到是我，极显畏惧，可见其就算没亲眼见到过我，也必定都听说过我的相貌模样、武勇事迹，对我所知甚多。不用问，这些军兵必都是昔日白虎旧军无疑……”

寻思未完，已入村。展目望去，只见村民多已被杀，处处染血、尸横遍地；又有许多扛着米袋、器物的军兵从各户人家陆续奔出，慌慌张张逃往村外。

一见姓被杀惨状，陈敬龙热血上涌，再顾不得多想；沿街狂奔，但见军兵，全无二话，只管砍杀便是。

不一刻，杀了不下三五十人，已奔至小村心位置；却见一块晒谷场上，搭着一座高不足三尺、方圆不足两丈的小小戏台；戏台上下，锣鼓戏衣等物丢的乱七八糟，且有许多身着戏衣的尸体倒卧血泊之。

陈敬龙见此模样，是惊急惶恐；奔到戏台旁，扬声大叫：“还有谁是活着的？”一边询问，一边扫目观望众尸体；每看过一具，心便是一痛；原来倒卧这戏台上下的，正是甄家班众人，每一个都是陈敬龙旧识，都曾同他一起生活过四个月的时间。

等了良久，甄家班众人依旧都一动不动，并没一个应声的，显是都是死去。陈敬龙心酸痛难当，再试探叫道：“还有活着的……”叫声未完，喉头已然梗住，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正他难过之时，却听蹄声轻响，一骑奔至，正是甄分实跟来探看情况。

到了戏台旁，甄分实勒马停住，略一扫视，“哇”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嘶声大叫：“死了，全死了……”叫声未完，又一支血箭冲口而出。

陈敬龙见他急火攻心，接连喷血，忙上前为他轻轻拍打脊背；欲要劝说安抚，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词；

甄分实得陈敬龙拍打按摩，翻腾血气渐渐平稳；喘息片刻，忽地神色一动，翻身下马，扑倒地，向台下望去，唤道：“贝儿，你还么？”

他呼声方出，只听戏台下一个女孩儿声音怯怯应道：“是爹爹么？”甄分实激动的浑身颤抖，连声应道：“正是，正是！爹爹回来了；没事了，出来……”

台下簌簌轻响，有人爬动；不一会儿，一个**岁的小女孩儿自台下钻出，直扑到甄分实身边，伏他胸前，哭叫道：“爹爹，我好怕……呜呜……我好怕……”

甄分实紧紧搂住女儿，轻拍她肩头，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你陈叔叔来救咱们了！……坏人都被他赶跑了，不会再来伤害咱们；不用害怕！”

贝儿听父亲说话，慢慢转头，侧脸望向陈敬龙；怔怔看了片刻，疑道：“你是……那个手脚残疾的陈叔叔？”

陈敬龙喜慰点头，应道：“就是我！……你还活着，好极了，当真好极！”

贝儿木然片刻，泪水又复流出，抽泣说道：“我爹爹说，陈叔叔是个大英雄；陈叔叔离开戏班，是去打坏人去了！……我爹爹还说，陈叔叔把坏人都打怕了，他们不敢再做坏事；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用怕坏人欺负！可是……可是……坏人没有怕，他们还是来欺负我们，抢我们东西，杀我们；爹爹说的不对！……陈叔叔，你真是大英雄么？为什么你没有把坏人打怕？……你离开戏班这么久，还是没能把坏人打怕，算什么英雄？……”甄分实听到这里，惶恐不已，忙将女儿嘴巴掩住，不许她再说。

陈敬龙听贝儿质问，只觉心沉的痛、堵的难过；怔怔失神，茫然自语道：“算什么英雄？……算什么英雄？……我空负盛名，却不能除暴虐，安我轩辕姓……算什么英雄？……”

愣了一会儿，忽地杀心大起，咬牙狠狠说道：“贝儿，陈叔叔不是英雄，只是个比坏人凶狠的大恶人；坏人不肯怕我，要干坏事，我无力阻拦，但我可以杀，不停的杀……把他们杀杀绝……”口说着，睁眼四下观望，寻找可杀之人；却见军兵早已都逃去无踪，村再无“坏人”，唯有几个幸存姓伏被杀亲人尸体上哀嚎痛哭。

找不到可杀之人，陈敬龙焦躁难耐，急急问道：“甄大哥，那些军兵是哪里来的？”

甄分实黯然叹道：“不知道！他们没有骑马，悄无声息便把村子围了起来，突然间便冲进来劫掠杀人；我们事先全无防备，没看见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的军兵！”

陈敬龙稍一寻思，问道：“他们退逃时，往哪个方向去了？”

甄分实应道：“往南去了；他们虽是分散逃出村子的，但我亲眼看见，他们无论从哪里出村，都是转往南行！”

陈敬龙低吼一声，跃上马背，叫道：“贝儿，替你爹爹包扎伤口，这里等我消息；陈叔叔这便去杀行凶恶徒，替甄家班报仇雪恨！”说着，拨马便要离去。

贝儿用力扭头，从父亲手掌遮按下挣出嘴巴，尖声叫道：“救秀儿姐姐！陈叔叔，一定要救加秀儿姐姐……”

此言一出，陈敬龙与甄分实齐齐一愣。陈敬龙止马转头，愕道：“秀儿？”扫视甄家班众人尸体，这才留意到，果然没有秀儿的尸体内。

贝儿急急讲道：“我躲戏台下面，听到秀儿姐姐尖叫‘放开我，放开我’；然后听见有马蹄声响起，奔往远处；秀儿姐姐的尖叫声一直不断，随着马蹄声远去，直到离的太远了，才听不见……”

陈敬龙愕道：“马蹄声？不是说那些军兵都没骑马么？”

甄分实叹道：“是我们拉车的马，被抢走了！本来我们马匹就拴这台子旁边，现都不见了！”

陈敬龙顾不得多说，叫道：“我一定救回秀儿；等我消息！”打马向南疾奔而去。

奔出不过数里，已见余名步卒各扛米袋器物，向南而行；正是方才从小村逃离的军兵又聚集一处。

陈敬龙也不废话，自后赶上，血刃挥舞，狂劈乱砍，放手痛杀。众步卒眼见不妙，哄然散逃，只可惜，却哪里能逃得脱？踢云乌骓奔行如风，陈敬龙杀人如风；一人一马，追击截杀，无片刻停顿迟滞，当真不留远逃空隙。

不到盏茶工夫，步卒已被斩杀大半；剩余二十几人，眼见逃不掉，纷纷丢下兵器，跪倒地，哀告求饶。

陈敬龙毫不理会，对他们求饶之语置若罔闻，依旧杀戮不休；转眼间，将这二十几人又斩杀殆；唯余后一人不杀，他面前停马，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军兵，谁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