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以后我来,都是如此?”那侍女应道:“是”陈敬龙又问:“连她卧房,也可以任意出入?”那侍女又应道:“是”应声方出,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忽地飞起红霞,慌慌张张垂下头去,不敢让陈敬龙再看见她面孔。
陈敬龙见她神情扭捏羞涩,仔细一想,不由也面红耳热,暗道:“楚楚虽与我不避嫌疑,但着意下此命令,可有些荒唐了这不是生怕别人不疑心误会么?得知此命令者,必定都把我与楚楚关系,想象的十分不堪,但我却无从解释、有口难辩了”虽知不妥,却也无可奈何;不好意思再与那侍女多说,垂着头,急忙往楚楚卧室行去。
卧室珠帘外,桌上摆着一盏纱灯,桌旁有两名侍女端坐候命。见陈敬龙行来,那两名侍女默不做声,立起身来,快步往大厅走去。擦身而过时,陈敬龙目不斜视,不敢看那二女神色,但明知她们是故意回避,其对自己此来目的猜想之不堪,不问可知,不由是羞愧难当,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后再不见人才好。
珠帘内,并无灯烛,十分昏暗。陈敬龙立帘外,听里间寂静无声,心中忐忑,鼓了鼓勇气,方轻声唤道:“楚楚,你睡了么?”隔了半晌,帘内方传出楚楚声音,问道:“是谁如此大胆,扰人清梦?”虽是质问,但语气娇柔慵懒,软软腻腻,令人闻之骨酥。
陈敬龙心中一荡,忙定定神,笑叹道:“难道对别人,你也会用这样语气说话么?明知是我,何必再问”
珠帘内,楚楚“嘻嘻”一声轻笑,娇声道:“公子来看楚楚,只管进来便是,何必立帘外说话?公子要拘礼,楚楚也只好装模做样,问一问了”
陈敬龙叹道:“我不是拘礼,只是……你的卧房,我总不好说进便进……”楚楚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同室而居的日子,以前也过了不少,如今却又避讳起来;看来公子当真与楚楚生分了”
陈敬龙尴尬道:“那倒不是;只不过,那时我与你有主仆之名,同室而居,也解释得通,现身份有变,不同以往,到底要避一避嫌疑才好”微一寻思,又道:“听你说话有力,似乎身体还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已按约定来看过你,你可不许再胡闹生事你休息吧,我走了”
楚楚急道:“你连我面也不见,便要走么?”陈敬龙沉吟道:“夜间相会,终是不便。日后得空,我白天再来看你”楚楚呻吟一声,轻轻叹道:“公子,楚楚病得重了,两日未进饮食,也不知还有没有性命,等到下次你来……”
陈敬龙一听这话,心中惊骇,登时再顾不得避什么嫌疑;匆忙端起桌上纱灯,掀帘而入,微一扫视,不见楚楚身影,知她躺床上,忙抢到床边,问道:“楚楚,你哪里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挑起红绡帐,向内看去。
楚楚身上盖着绛纱被,仰面而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也不应声。陈敬龙见此情形,是慌了神,急钻入帐中,举灯照去,看她脸色;却见她脸上白中透粉,虽仍羸瘦,但气色已比两日之前好了许多,哪有半点病重憔悴之意?
陈敬龙犹恐自己眼花看错,俯身将纱灯又往她脸上凑凑;却见楚楚娇吟一声,从被中抽出手来,遮掩双眼,嗔道:“快拿开,照得人家眼睛好痛”
陈敬龙愕然道:“你……你没有病重?”楚楚猛一侧身,扯住陈敬龙衣襟,睁开眼,吃吃笑道:“若不这样骗你,你便走了,怎肯进来陪楚楚说话?”微一停顿,又娇声央求道:“楚楚方才已经睡了,被公子唤醒,身上懒得很,不愿起床出迎;公子可怜楚楚娇弱,不要生气吧”
陈敬龙哭笑不得,呆立片刻,郁闷道:“你以往神情冷淡、举止斯文,再正经不过,所以我绝没想到你会跟我开起玩笑;却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顽皮,喜欢胡闹起来?”
楚楚却不回答,反问道:“公子,你以前见我穿过红色衣裙么?”陈敬龙回想一下,她以前穿衣多是淡雅颜色,从无大红大紫,便摇头道:“没见过。为什么以前不穿?”
楚楚含笑言道:“我以前是不喜欢红色的,但自从见了公子对商容儿宠溺非常,我便知道公子是喜欢红色的,所以我自己,便也喜欢起来,衣物多用红色了”
陈敬龙心有所动,扫目看去,红绡帐、绛纱被、朱绫枕,果然红成一片,再看楚楚露出被外的双臂,衣袖亦是红绸,想起上次相见时,她身穿大红罗裙;忽地恍然大悟,对楚楚这一片苦心,既感且愧。
陈敬龙对商容儿一往情深,楚楚深知。那商容儿效仿其祖母,喜着红裙红靴,兼所习魔法特殊,头发变成红色,当真是从头到脚,红的如着火一般。楚楚如今多用红色,自是模仿商容儿,以搏陈敬龙欢心了。
由此可知,她忽然一反常态,不再低沉冷淡,而是顽皮笑闹、撒娇撒痴,当然也是为了模仿商容儿,取悦陈敬龙。
人之喜好,不易改,而性情是深入骨血,难以转变;楚楚喜好淡雅,要她每日一片大红环境中生活,自是极为苦恼的,而其生性沉静,硬要违背本性,活泼笑闹,自然极为勉强,十分不易。她为了陈敬龙,如此为难自己,可见其对陈敬龙用情之深、劳心之苦。
陈敬龙明其深情,感动不已;沉吟良久,叹道:“楚楚,你……你不必如此我与容儿,早相识,又有婚姻之约,我绝不能……”楚楚抢道:“公子,不必多言楚楚并不逼你背弃婚约,何必担心?”微一沉吟,又道:“楚楚这城主府居住,寂寞的很,只求公子能常来陪我说说话,楚楚便知足了”说罢轻轻一扯陈敬龙衣襟,央道:“公子,坐一会儿吧”
陈敬龙正满怀歉疚,听她央求,虽明知与她过分亲密,甚是不妥,却也说不出拒绝之语;迟疑片刻,只得侧身床边轻轻坐下。
幸好楚楚并没有再多亲热举动,只探身将他所端纱灯接过,放床头,便安静躺好,含笑言道:“公子,这两日有何见闻?可有难事?讲一讲吧,让楚楚帮你分析谋划”
陈敬龙迟疑道:“这两天,没什么特异事情,一切都很寻常……”楚楚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公子,有些寻常事里,暗藏玄机,你或许瞧不出来,楚楚却未必不能发觉。你只当讲故事吧,讲给楚楚听听”
陈敬龙寻思一下,点头应允,当即缓缓讲述,将上次离开郡主寝宫之后所发生事情,无分巨细,一一讲出。
楚楚安安静静听他讲完,缓缓吐出口长气,轻声笑道:“我伯父真的要你将我带往前线?”陈敬龙点一点头,应道:“绝无虚假”楚楚欣然叹道:“我的好伯父楚楚若早知您如此睿智,也就不用枉费那许多心思了”微一沉吟,又轻轻拉住陈敬龙手掌,笑叹道:“楚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