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龙见马血不住流出,顺马腿淌落地上,大觉可惜;略一沉吟,咬牙道:“救人要紧。虽然很恶心,可也顾不得了!”将嘴凑马股伤口上,满吸一口热血,又转头与齐若男四唇相接,渡到他口中。
稍过片刻,齐若男喉咙微动,将鲜血缓缓咽下。陈敬龙精神大振,喜道:“能咽东西,便死不了!”又去吸马血喂食。
连喝了十几口马血,齐若男鼻中轻“嗯”一声,眼皮微微颤动。陈敬龙正含着一口马血想要喂他,见他有了反应,大喜之下顾不得吐出,“咕噜”一声咽进肚里,唤道:“齐兄,醒醒,醒醒!”
齐若男慢慢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迷茫之色,显然神智还不十分清醒。陈敬龙喜道:“活了,活了!哈哈,楚楚,咱们当真把他救活了!”楚楚虽不关心这个陌生人的死活,但眼见陈敬龙的一番心思、精力没有白费,也觉高兴。
其实齐若男喝进肚里的鲜血,并不能进入血管,补充他所流失的部分;但热血下肚,热气温暖五脏,激发自身活力,使自身血液加速循环,却是实实的功效。陈敬龙自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起到的功效与初时设想的相同与否,已经不必深究。
齐若男愣愣盯着陈敬龙虬髯纠结的黑脸,眼神慢慢清澈。、
陈敬龙轻声问道:“你感觉怎样?”齐若男并不回答,缓缓开口,道:“你是……啊,壮士,是你!咱们已经逃脱了么?”声音虚弱无力,但口齿还算清楚。
陈敬龙含笑点头,道:“早就逃脱了,你不用担心。”齐若男轻轻点头,忽地眉头皱紧,呻吟道:“好痛……”眼睛一翻,似乎又要晕去。
陈敬龙慌道:“啊哟,不好!”微一凝神,急去马股上吸一口血,想要喂到齐若男口里。
齐若男却并没晕去,轻吁口气,又缓了过来;见一张双唇紧闭、满是鲜血的大嘴向自己嘴上凑来,慌道:“你……你干什么?”想伸手去将那大嘴推开,可全身没有半点力气,连动一下手指都难,哪里抬得起手臂?
陈敬龙听他说话,急将马血咽下,喜道:“原来你没晕,这可好极了!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喝血,说实话,真的有些恶心!”
齐若男愣道:“嘴对嘴?”微一咂舌,感觉口里一股血腥气,急道:“你……你……跟我对过了?啊,你干嘛……抱着我……”声音虽然无力,但惊慌之情溢于言表。
陈敬龙笑道:“要喂你马血,当然得抱你离马近些。这有什么奇怪?”将他放供桌上躺好,又道:“至于嘴对嘴么,你已经喝下十几口血,还用问对没对过吗?”
齐若男躺供桌上,压到伤口,奇痛彻骨,却顾不得呼痛,怒道:“你下流无耻,你……你这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愤怒羞急之下,原本苍白的脸上居然微现一丝血色。
陈敬龙愕道:“我……我怎么了?为什么骂我?”楚楚微一错愕,上前一步,冲齐若男怒道:“我家公子救了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辱骂于他,还讲不讲道理?”转对陈敬龙道:“公子,咱们走,别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陈敬龙一脸茫然,连连挠头,却不离去。
楚楚见他不肯走,又劝道:“公子,咱们将他救活,已经仁至义,何必再纠缠下去,惹人讨厌?”陈敬龙微微摇头,叹道:“咱们走了,他动弹不得,还是会死这里的!”楚楚了解他的性情,知道劝也无用,轻叹一声,看向齐若男,眼中是惊警担忧之色。
陈敬龙愣了一会儿,小心问道:“齐兄,我见你宁死不屈,是条汉子,所以救你,可没有半点挟恩求报的念头。你骂我下流无耻、趁人之危,这话从何说起?”
楚楚上前说话时,齐若男看见她,神情便已经略有放松,待听得陈敬龙叫自己“齐兄”,说自己是条“汉子”,神情见缓和,歉然道:“壮士,我是……我不是……我神智有些糊涂,胡乱说话,真对不起!”
陈敬龙松了口气,释然道:“原来如此!你刚刚醒来,头脑不清,正常得很。”微微一顿,笑道:“你活转来,我总算可以安心治伤了。再拖下去,我虽然强壮,却也支持不住!”转对楚楚道:“你拿着刀,外面积雪下掘些泥土出来。不用太多,一把就够了。”楚楚虽然不明所以,但知道与他治伤有关,也不多问,提刀出庙。
齐若男问道:“壮……恩公,你也受伤了?”陈敬龙受伤时,他已经被夹腋下,头脸冲前,并没看见陈敬龙背上中剑。
陈敬龙听他称自己“壮士”,还能勉强接受,此时听他改叫“恩公”,心里大是别扭,说道:“你别跟我叫得这样客气。我叫陈敬龙,你叫我小陈、敬龙都行。”伸手一拂胡子,笑道:“这是假的,我没有你年龄大。”他见齐若男伤的动弹不得,绝不可能去引神木教人来对付自己,因此对他不加防范。
齐若男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问道:“陈兄弟,你伤哪里?”他自幼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年纪虽然不大,江湖经验却颇为丰富;深知江湖人易容而行,必有不愿人知的原因,因此并不多问。
陈敬龙微一转身,笑道:“伤背上。看见插着把剑么?”齐若男惊道:“伤的这样重!你怎么不早处理?”陈敬龙苦笑道:“你的伤没处理完,我哪有工夫去顾自己?”
齐若男感觉到自己伤处都已包扎妥当,愕道:“是你给我包扎的?”陈敬龙点头道:“不是我,还能有谁?我那同伴终究是个女人,怎么好让她去对付血肉模糊的伤口?”齐若男慌道:“你处理伤口,撕开我的衣服了?”陈敬龙愣道:“不撕开衣服,看不见伤口,怎么处理?不是多此一问么?”
齐若男脸上又现血色,急得要哭,追问道:“除了伤处,你……你还碰过哪里?看过哪里?”陈敬龙见他神色大变,纳闷道:“又怎么了?我把你抱来翻去,折腾了许久,碰过的地方自然不少,哪里记得清?至于看过的,除了伤口周围,可再没有了。”
齐若男盯着陈敬龙怔怔不语,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似乎随时便要流出。陈敬龙也盯着齐若男怔怔不语,一脸的莫名其妙,频频挠头。
楚楚左手提刀,右手抓着一把冻土,奔进庙里,叫道:“公子,这些够不够?”陈敬龙顾不得理会齐若男,转头看去,应道:“足够。你把它放火旁烤一会儿。”楚楚依言去做。
片刻工夫,冻土皆融软。陈敬龙伏火堆旁,吩咐楚楚:“你将短剑拔下来,一定要快;然后把泥土按伤口上止血。等血止住,再撕开衣服包扎。”楚楚愕道:“泥土能止血?”陈敬龙应道:“至少能堵住伤口。”
齐若男情绪稍复,插言道:“我后腰伤处,火辣刺痛,想必是用了金创药。你为什么不用金创药?”楚楚哽咽道:“都已经用你身上了,哪里还有?我家公子是个傻瓜,为了救人,自己性命都不要了!”口中说着,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不停落下。
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