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二章 夜遁(续)(1 / 1)

跃马大唐(合作) 天蚕土豆(合作) 900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八七二章 夜遁(续)

实际上,这一路上数次作战,王源俘虏的敌军人数逼近四千人。但王源显然不可能将他们全部带着跑路。其中一部分俘虏身受重伤其实只是苟延残喘。更多的则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势,虽不至于回死,但是却已没什么用处。所以王源不得不下令将这些家伙丢弃在原地自生自灭。这么做虽然有些不人道,但王源别无办法,因为已经有数万百姓要照顾,带着这些受伤的俘虏更是不现实的。另一方面,王源也希望这些俘虏给后方的追兵造成困扰,延缓对方追击的脚步。至于效果如何,王源便不得而知了。

近一千两百名俘虏是四肢健全没有伤病的原叛军士兵。王源带着他们并非是要劝说他们加入自己的兵马,在王源看来,这么做是危险的。一旦这些士兵手中握有武器,在没有经过真正的思想动员和改造之前,他们随时可能倒戈相向。所以这一千两百名俘虏其实是作为苦力来使用的,他们可以帮着赶车负重,协助老弱病残的百姓们加快速度。毕竟这些人也是青壮之人,王源缺的便是这些青壮年之人。事实上在路上,乃至抵达瓦岗寨之后,这些俘虏承担了大量的重体力活。包括改造渡船和清理出航的水道,建造简单的码头和营地工事等等,这些人都出过力。

然而到了此刻这一刻,虽然王源很想也带着这些俘虏一起过江,但确实也无能为力。而且这些俘虏很不可靠,在实行自己的潜行计划的时候,他们很有可能会坏自己的事情。于是午后时分,王源便将俘虏单独看压在东边的大芦苇荡旁边,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兵马和百姓们正在做的伪装行动。

下午的时候,在叛军攻破营地前的一个时辰,王源亲自来到了看管俘虏的大芦苇荡旁,对俘虏们进行了一番如下的训话。

“本帅不瞒尔等,叛军即将攻破我方营寨,我军无法抵挡,更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大唐兵马是决定死战不降的,所以我们已经抱着赴死之心。然而如何处置尔等却让我很是为难。你们都曾是叛军的一员,,我对尔等是不信任的。我的手下将领建议将你们尽数处死,免得你们以后再加入叛军,或者是在今日便会反戈一击。我认为他们的担心并非多余,他们的建议是很有道理的。尔等都是背叛大唐的罪人,也许该全部砍头一了百了。”

此言一出,众俘虏面如土色,他们确实心中对叛军即将攻破**营地而欣喜,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即将获得自由。但他们没想到王源居然要统统杀了他们,不少人当即吓得腿脚发软屁滚尿流。他们纷纷磕头求饶,指天画地的发誓绝不会再加入叛军,也绝不会趁乱反戈。还有的人甚至信誓旦旦的要加入大唐兵马,表示要和**一起共存亡。

王源冷冷制止了他们的喧闹继续道:“尔等好好听着,本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并不打算杀了你们。反正今日我们要战死于此,临死前我想做些功德,为来世积些好报。故而本人做了决定,打算放你们自由,让你们离去。但我不希望尔等一旦脱困便加入叛军于我为敌,也不希望你们在背后捅我们的刀子,所以我希望你们藏匿于芦苇荡中,待战事结束再出来逃命。”

众俘虏又惊又喜,纷纷跪地连连磕头。心中对王源真的有了感激之心。其实这些俘虏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愿意重新加入叛军,经历生死的考验之后,他们只希望能活着回家而已。而王源要他们躲藏在芦苇荡中,也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你们听好了,我和我的兵马也将埋伏在此处芦苇荡边缘偷袭对手。所以希望你们头也不回的往东走不要回头。今夜你们恐怕出不去,但你们可以在中间的干地上宿营,明日上午你们便可以从芦苇荡东面逃走了。重申一遍,你们千万莫回头,否则会被我视为想回头投敌,或者是想从我们的背面偷袭,我会命我的弓箭手们毫不留情的将你们射杀。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磕头如捣蒜,哪里有半点意见。王源当下命他们即刻进入芦苇荡中,而且王源还将所有的战马给他们一人一匹分了,说是可以让他们更好的逃跑。俘虏们备受感动,很多人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于是王源一声令下之后,众俘虏骑着马儿疯狂的冲入芦苇荡之中,开始疯狂奔逃。在岸边留下了大量兵马进入芦苇荡中的痕迹。正是这些痕迹成为了严庄等人判断**躲藏于芦苇荡中的依据,那些马匹在芦苇荡中的嘶鸣声也正是王源需要达到的细节效果。敌军知道自己有大队的骑兵队伍,他们听到战马的嘶鸣声会更加坚信自己进入了芦苇荡中逃生。而且王源也算准了那些俘虏是走不了多远的,一来天色渐晚,二来芦苇荡中行动困难,战马同样帮不上他们任何的忙。他知道这些家伙最多能抵达芦荡中的那片干燥地面便将无力前行。他也知道这些家伙回抵挡不住严寒生起火堆取暖。所有的设想都一步步的按照王源的计划实现了,最终成功的将严庄和叛军的目光牢牢锁在了东边的芦苇荡之中。

……

数千人沿着叛军大营所在的草坡下方缓缓而行,所有人都蹑手蹑脚的行动着,生恐发出任何的声响。王源和公孙兰带着数十名亲卫伏在叛军营地数十步之处紧张的盯着营地之中叛军的动静,此刻哪怕是一丁点的差错,都会前功尽弃。这金蝉脱壳之计便是要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时候偷偷溜走,并且是对方绝对想不到的西边。

经过提心吊胆的半个时辰,数千人终于全部安全通过叛军大营下方的草坡之地来到了叛军今日铺就的泥路上。见最后一人已在百步之外,王源和公孙兰等人这才带着数十名亲卫悄悄起身离开。

抵达寨门口处,王源长舒了一口气。但他知道,危险尚未过去,现在需要快速的远离叛军营地,尽快的赶到白马渡。此处距离白马渡还有十余里,按照约定,天明之前必须赶到,否则渡船便要回航,一切便前功尽弃了。在王源的带领下,五千余人的队伍抹黑出了大寨,在高低不平的崎岖道路上快速行走。走了里许之地,前方山坡下的平缓之地又是一座军营,那是原先常元图的兵马扎下的营盘。此时虽然叛军大部分都在瓦岗寨内,但是这里的军营并未荒废,叛军的辎重粮草都存放在这里。

王源当然不敢惊动敌营兵马,带着众人从南边里许处绕行。南边的地面潮湿难行,到处是深坑和一小片一小片的洼地,众人走得很是辛苦,不时有人踩入泥水之中,弄得浑身污泥。众人心中叫苦,但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赶快离开这里。只要能脱离叛军的范围,倒也无所谓满身狼藉了。

队伍沿着黄河岸边疾行,很快便到了叛军营地西南方两三里方的距离,就在王源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即将顺利脱离敌营控制范围时,忽然间前方传来急促的鸟鸣之声。王源一愣,忙示意众人停止前进,这急促的鸟鸣之声是遇敌的信号,那是前方探路的谭平发出的警告。

所有人立刻趴下身子,在沟坎起伏的冰冷地面上一动不动。王源和公孙兰猫着腰快速赶到前方,只见谭平隐藏在一从长草之侧朝自己挥手,王源蹲下身子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谭平指着前方低低耳语道:“前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王源探头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一片芦苇旁边确实有火把的光亮在晃动。前方黑魆魆的高高的河岸上,似乎停着一溜十几辆大车,上面满满登登的不知装着何物。王源正皱眉不解时,便见火把闪亮,从黄河岸堤之下探出几只火把来。火把照耀之下,一切都尽入眼中,只见几十名士兵从大堤下方冒出头来,其中几人举着火把,剩下的数十名士兵手中提着黑乎乎的物事。不久后哗啦啦水声响亮,原来那些人手中提着的是装满水的木桶,正将水倒入大车上的大木桶之中。

王源明白了,这十几名士兵一定是军中的后勤士兵,半夜里在河中打水,必是为了明早的烧煮之用。王源是领军之人,对这些都很熟悉。军中专门有运水的士兵,每天除了休息之外便是用车马在军营附近的河流湖泊取水,这群士兵必是叛军中专司此职的人。

“他娘的,你火把不能举高些么?老子提了一夜的水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你他娘的举个火把都偷懒。真他娘的的废物。”前方传来一名士兵的叫骂声。

“你骂谁?嘴巴放干净些。昨日我提水你举火把的时候怎么不说话?今日看着老子清闲些便来找茬么?老子可不怕你。”

“不怕老子怎地?要跟老子比划比划么?”

“比划就比划,老子怕了你不成?打伤了你可别装怂跑去队正校尉那里去告状。老子知道你喜欢背地里编排人。”

“我去你的娘。”

两名士兵吵吵闹闹,居然快要动起手来。旁边的士兵忙在一旁劝解拉架,好容易两人才骂骂咧咧的分开来。

王源眉头紧皱,等的心焦不已。这帮家伙堵在前面吵闹,耽搁了大量的时间,实在是让人郁闷。但无论如何也要忍住,等着他们离开才能继续前行。好在再打了一轮水之后,水车似乎已经装满,一群士兵赶着牲口拉着的大车缓缓的从河堤上下来,吱吱呀呀的朝着敌营方向而去。

因为敌营的方向在侧后方,所以这群人便是沿着队伍数十步远的道路缓缓而行。王源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数千人就在几十步之外的地面上爬着,一不小心便会暴露了行迹。王源只希望这些人快些离开,也祈祷身后的士兵和百姓千万别发出声响来。

就在这群人渐渐远去,水车吱吱呀呀的变了方向往北而去的时候,忽然静夜之中传来了几声咳嗽声。王源头皮发炸,当即便知道要坏事。这咳嗽声正是从身后的队伍之中传来的。虽然是压抑着的咳嗽声,但是这可是静夜之中,咳嗽的声音特别的刺耳。

果然,押运水车的叛军士兵似乎也听到了,水车队伍停了下来。十几名士兵低声的商议了几句,纷纷抽出兵刃举着火把朝这边摸了过来。

“咳咳。”后方的队伍又发出了咳嗽声,王源毛都要炸了。

“完了。”王源低声道。

公孙兰低声叹道:“在水里泡了半天,又在这冷风中吹着,恐怕是实在忍不住咳嗽了。哎。”

王源无语叹息,他也知道兵士们和百姓们从傍晚泡到三更,大家都已经冻得受不了了。走起路来还好,若是一停下来,哪怕是一阵微微的夜风刮过,怕是都要冷到骨头里。显然不是谁故意要咳嗽,从压抑的声音来看,确实是忍不住了。

“什么人?”第二次的咳嗽声被叛军的运水士兵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在原地站定,举着钢刀探头朝黑暗处张望。

四下里悄无声息,咳嗽的那人想必被这么一惊吓也咳不出来了。所有的士兵和百姓也都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听到了么?是人咳嗽的声音。”一名士兵低声道。

“听到了,很清楚。吴老三,你听到么?”另一名士兵道。

“听的清清楚楚,就在那边的黑乎乎的地方。咱们还是不要乱闯,立刻回营禀报的好。”那被叫做吴老三的士兵甚是老练,低声轻语道。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轻,但王源和公孙兰耳力敏锐,全部听在耳中。这帮家伙确实很精明,并不靠近探查,反而要回营禀报,这显然是王源最不愿看到的结果。王源看着公孙兰,伸出手掌虚劈一下,公孙兰微微点头。

那几名士兵已经调转身子往回快步离去,口中催促着停车等待的其余数十名士兵道:“快走快走,回营回营。”

王源猛地从地上弹起身来,一声不吭的冲了上去。他身后,谭平和十几名探路的亲卫也都蹦起身来跟在王源身后冲了上去。黑影一晃,公孙兰却早已抢在他们之前抵近了几名叛军士兵的身后。

一群水车旁的叛军士兵突然看见了从黑暗中冲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一人指着那几名士兵的身后叫道:“吴老三,背后,背后。”

“鬼叫什么?快走快走。”吴老三打着手势骂道。刚骂完这一句,他便感觉到不对劲,后劲处觉得一片森寒,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一道匹练般的光芒。没等他转头看个清楚,那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已经横扫而过,吴老三脖子一凉,头颅已经飞上半空。他身旁的其他三名士兵的头颅也同样飞上了半空。公孙兰迅捷的一剑将四名坠后士兵尽数斩首。

其余士兵骇然大叫,有的拔出兵刃要上来厮杀,有的却已经脚底抹油撒腿便跑。十几名愣头青一般的士兵还打算仗着人多势众上来比划,公孙兰手中剑光连闪,顷刻间再杀数人。这些士兵们终于意识到不是敌手,于是也纷纷撒丫子掉头逃跑。

王源和谭平等亲卫冲上前来,和公孙兰一起追杀疯狂逃跑的叛军士兵,顷刻间几十名士兵被杀了大半。还有十余名士兵一开始便拔脚开溜,此刻却已经逃到了百步之外,他们抱着头朝着叛军大营方向狂奔,口中鬼哭狼嚎的嚎叫着。

王源岂容他们逃走,只要逃走一个回去,马上消息便将走漏,很快便会惊动大批叛军兵马来袭。但远隔近百步,没有坐骑确实难以追上,王源索性停下脚步,伸手从背后取下强弩来,搭上弩箭开始瞄准。谭平等数名亲卫也如法炮制,纷纷取下弩.弓瞄准前方夜幕下奔逃的叛军士兵。

嗖嗖嗖!数枚弩箭激射而出,近八十步外奔跑的数名叛军士兵应声而倒。王源等人迅速上了第二支弩箭再射一轮,跑到百步之外的几名叛军士兵也扑倒在黑暗之中。然而众人看的真切,有一名叛军士兵却并未被射中,那家伙甚是奸猾,身子来回跳跃不停,跑的是之字路线,堪堪躲过了贴着他身子飞过去的一箭。此刻更是脚下如蹬了风火轮一般跑的飞快,片刻后便只能隐隐看到一丝丝的晃动的黑影,眼看便要逃离视线。

王源急的跺脚,握着弓弩便要往前追,公孙兰一把拉住他道:“不必追了。”

王源皱眉道:“放他逃回咱们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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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三 围攻

(二合一。停了一天电,所以更新迟了。见谅!)

四更初刻,众人终于赶到了白马渡渡口以东。环视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平坦的渡口平地上空无一人。河面在夜色下泛着白色,流水汤汤,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但好像看不到任何人影。

王源和公孙兰快步来到白马渡口的平坦地面上,在码头旁对着水面眺望。忽然间,码头下方有人低声叫道:“王相国,是你们么?”

王源一惊,低头看去,只见在码头下方的阴影里,一艘小船紧紧的贴在岸边停泊,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那里有条小船。船上一条黑影正缓缓的站起身来,显然此前这个人是蜷缩在船上的,所以和暗影重合在了一起。

“是我,你是谁?”王源叫道。

“谢天谢地,老汉等王相国多时了,你们可算来了。老汉是牛老财。”那人影惊喜叫道。

王源呵呵笑道:“原来是牛老丈,怎地就你一人?其他渡船呢?”

牛老丈呵呵一笑,呼呼的吹亮火折子点起了一支火把,举起火把来朝着河面上晃了几圈。不久后,只见河面上出现了几十条漂浮的黑影,很快便来到了近前,那正是数十条渡船。

“怕露了痕迹,所以老汉先架船来瞧瞧,他们都停在河面上。这是颜太守交代的。”牛老丈笑呵呵的解释道。

王源微微点头,虽然没什么必要,但足见颜真卿确实行事细心谨慎,这样便会保证完全不会被敌军发现踪迹。还一个原因恐怕便是渡船早已抵达,在岸边等候的时间越长便更容易被发现,所以这么做是很保险的。

当下王源招呼兵马即刻来到渡口登船,因为这片河面水流平缓,渡船比之在下游激流处想必载人数量多的多,这一趟装了满满的三千余人上船。虽然众人竭力要求王源上船渡河,但王源岂会这么做,带着一千余名亲卫以及五百名士兵留在渡口等待第二趟。照牛老丈的说法,在白马渡口渡河的速度会比下游河段快小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不到一个半时辰后他们便可以回来接剩下的两千人渡河了。

渡船离岸远去,王源的心又松了一分。数万军民终于绝大部分脱险,现在只需要等待最后一批渡船抵达,便可大功告成。这件事的意义可不仅在于救了百姓渡河本身,能在敌后纵横来去,在敌军重兵围攻之下脱身,这将给叛军带来极大的打击,同时在自己的经历上也添上了辉煌的一笔。无论对于王源本人还是平叛大事都将有极大的裨益。

这最后的一个多时辰最是难熬的。对于留在白马渡的两千士兵来说,等待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们个个身子湿透。四更之后更是夜间最冷的时候,霜露于此时凝结,气温寒冷的如同严冬一般。但是这时候又不能生火取暖,因为那样目标太大。呆在这空旷的白马渡口被风吹着箭支是场灾难。故而王源不得不命人在渡口西边找了一处小小的山包作为避风之所,一千五百名士兵紧紧的挤在一起相互用身子取暖,眼巴巴的望着河面熬着时间。

……

东方十余里之外,瓦岗寨外的后勤营地里已经闹翻了天。军中用水量极大,为大军准备早饭的后勤人员等着用水,然而去打水的水车队却久久不归。急的团团转的负责烧饭的士兵忙将情形禀报给了负责后勤将领。那将领被从睡梦中叫醒,核实情形后不禁大骂,认为运水的士兵在偷懒。于是亲自带着几十人去往黄河边寻找他们。打算找到这群偷懒的家伙好好的惩戒一番。

然而顺着运水的路线一路寻来,他们没看到运水队的影子,最后走到了黄河堤岸上,沿着堤岸找了几里地,才发现了十几辆水车侧翻在堤坝下。十几头拉车的牲口正茫然立在河边发呆。

负责后勤的将领觉得事情很是蹊跷,举着火把查看了半天,然后他发现了溅落在水车上的好几滩血迹。那将领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当即派人回营,叫来了数百士兵大范围的搜寻。很快,道路上搏斗的痕迹以及小片芦苇荡中的尸首被发现,顿时如炸了锅了一般闹将了起来。

很快,消息便被送到了瓦岗寨中的叛军大营之中。正在帐篷中酣睡的严庄被手下将领叫醒,禀报了大寨外后勤军营中发生的事情。严庄愣了片刻,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为何**被困在东边的芦苇荡中,却又在大寨之外发生了袭击运水车的事情?难道**并没有被困在芦苇荡中?或者说芦苇荡中的**逃走了?

就在严庄打算派人冒险进入东边的芦苇荡,验证**是否依旧被困在芦苇荡中的时候,芦荡之中竟然有人挑着白旗主动出来投降了。数百名冻得青面獠牙的被俘虏的叛军实在熬不过芦苇荡中的寒冷,而且等待半夜里都没听到厮杀声,他们意识到似乎是被王源骗了,于是大着胆子回头上岸,准备回归叛军队伍。

很快在军营后方的芦荡旁搜查的兵士们找到了了成堆的用做躲藏芦苇杆。还看到了一路湿淋淋的烂泥和水渍。随着这数百名被**俘虏的叛军的叙述和这些痕迹和芦苇捆的出现,一切都水落石出。**的藏匿和逃走的路线已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们藏匿在西南边的小片芦苇荡中,伪装成了芦苇。然后利用俘虏和大批的战马作为诱饵将大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东边的大芦苇荡中,半夜里就在大军的眼皮底下偷偷溜走了。那运水队被袭应该是遭遇到了逃走的**所以被全部杀死。

严庄面色铁青,面孔扭曲。他知道其实是自己的大意导致了现在的情形,其实怪不得别人。但心中一口怒气如何能消?于是严庄下令将后营负责巡逻值夜的数十名士兵当即斩杀,以惩戒他们让数千人从营地边缘通过却一无所知。

斩杀了这些士兵后,严庄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在询问了运水车的出发时间以及发现的时间后,严庄发现**离开的时间还仅仅只过了一个多时辰。或许事情并不至于那么糟糕。

“传令,军中五千骑兵全部出动追击,另调两万步兵随后接应,不将这群**尽数歼灭,难消我心头之恨。”严庄大声下达了命令。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中星河渐渐黯淡,那是因为天幕逐渐变亮之故。五更天便是初现曙光之时,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但天色在五更过后还是会慢慢的变亮,黎明也即将很快到来。

蜷缩在一起的众士兵们已经冻得受不了了,士兵们的眼睫毛上都包裹着一层霜花,就像他们脚下的地面上的枯草上也同样被白皑皑的霜花覆盖一样。士兵们口中哈出的气体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足见气温已经冷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很冷,但是黎明到来便表示渡船快要回航了。四更天开走的渡船一个多时辰便将回来,现在天色快亮了,显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正是大伙儿能咬牙坚持下来的原因,正是知道很快便将结束这一切,才让每个人都能忍住眼前的痛苦。

众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河面上,期望能看到渡船的踪迹。但河面上白茫茫一片,不知道是雾气还是水汽,或者是落下的白霜。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有百余步的距离,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混沌。

王源并没有和士兵们那样蜷缩在一起,虽然王源也身上寒冷,但他依旧脊背挺直,神情淡然的站在土坡一侧。他的目光也并没有看向河面,而是看向东边的混沌之处。王源并非不在意渡船何时到来,只是相对于渡船必然要来的确定之事,王源更在意别的不可确定之事。那便是叛军何时抵达。

时间拖得越久,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便越是容易被识破。天一亮便什么都难以隐瞒。而且路上遭遇的那一队运水的士兵也是个导.火.索,王源知道,事情暴露几乎是难以避免的。王源唯一希望的是他们发现的晚一些,到来的晚一些而已。

公孙兰静静的站在王源身后,她的目光也看向东边的迷雾之处。她知道王源在想什么,她也同样在担心此事。

“船来了,船来了。”士兵们惊喜的骚动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河面上冒头的几艘渡船。虽然晨光黯淡,但渡船还是看的清楚的,欸乃的划桨之声中,更多的渡船冲破迷雾出现在视线里。士兵们纷纷起身来,有人开心的蹦了起来。

“谢天谢地。”王源拱手朝天作揖,转头沉声下令道:“全部上船,立刻离开。”

神策军亲卫们训练有素,他们开始迅速列队。但那五百平原城的士兵可没有这么懂规矩,他们中的百余人早已欢呼着飞奔向渡口平坦之地,他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上船了。

王源并没有呵斥他们,因为王源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极限。然而就在此时,王源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响动,地面也似乎在微微的抖动。

王源皱起了眉头细细的辨别,忽然间沉声喝道:“敌军骑兵来袭,立刻准备迎战。弓弩准备。”

众亲卫悚然一惊,他们也听到了那隆隆而近的声响。身为骑兵的他们当然对这个声音很熟悉,那正是大队骑兵奔驰而至的噪音。

“发信号给渡船,让他们暂时不准靠岸,以免遭受骑兵弓箭袭击。听我命令才准靠岸。”王源沉声在下命令。

训练有素的亲卫骑兵们迅速开始行动,借助山包为防御之地,齐齐取出弓弩凝神戒备。赵青也快速的向靠近岸边的渡船发出信号,让他们原地等待。

“快回来,快回来,敌军骑兵来了。”亲卫们朝着一无所知还朝着渡口奔跑的那百余名士兵大喊道。

那百余名士兵兀自沉浸在即将登船的喜悦之中,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低沉的马蹄隆隆之声。那些声音被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欢呼之声给掩盖了。忽然听到后面亲卫们的叫喊声,他们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直到他们终于听清楚后方喊话的内容,再加上那隆隆之声也已经大到足以让他们听的清清楚楚。并且脚下的振动已经极为明显时,他们才开始惊慌的往回奔跑。

然而,在他们身后,数百步外的迷雾被扰动搅散,一大群黑乎乎的骑兵的身影终于在白雾之中显现。战马扬蹄飞驰而来,短短数百步的距离在骑兵的脚下只需十几息时间便可跨越。那百余名平原城士兵刚刚跑了数十步,便被身后汹涌而至的骑兵们冲到背后。刀光闪烁,惨叫连天,片刻之后,那百余名士兵便尽数被屠戮。

骑兵们毫不停留,飞骑朝着山包冲来,他们已经看到了趴在山包上的**士兵。骑兵如奔腾而至的洪流一般铺天盖地的奔袭而至。

“放箭!”王源大声喝道。

“嗖嗖嗖,嗡嗡嗡。”弓弦振动的沉闷声响和弓箭射出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刺耳的噪音。在这噪音响起之后,无数箭支如黑压压的蝗虫一般扑向迎面而来的叛军骑兵。嗤嗤嗤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箭支入肉以及射中盔甲盾牌的声音响彻河畔。神策军的强弩硬弓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般盔甲很难抵挡。这些箭支在巨大的动能作用下扎透盔甲刺入血肉,阵型密集的叛军骑兵前队在箭雨之下遭受了巨大的创伤。最前方百余骑被箭雨浇透,战马嘶鸣声中他们翻滚飞起,摔落地面。他们的座骑也沿着地面翻滚,血肉横飞,横扫周围奔跑的骑兵,连累了其他骑兵也摔落下马。

两百余步的距离,只够神策军亲卫射出三轮箭。但这三轮箭却给冲锋而来的叛军骑兵带来巨大的杀伤。数百骑士在山包下翻滚摔落,整个冲锋阵型因为过于狭窄密集而互相冲撞,受伤落马的骑兵竟达八百余骑。

但即便如此,叛军的骑兵也还是冲到了近前。山包太矮小,对于冲锋的战马而言冲上来不费吹灰之力。数百骑飞驰而至,轻而易举的冲上了山包。王源抛下手中的弓弩,伸手取过一旁的长柄陌刀横在胸前。一骑叛军冲到近前,举刀朝王源头顶砍来。王源大吼一声,身形一侧,手中陌刀大力挥削,只听蓬的一声巨响,锋利长刃的陌刀竟然将那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令人恶心的哗啦啦声中,肠子内脏喷薄而出。热气奔涌中恶臭四溢,闻之让人作呕。

“大帅,你怎样。”周围几名亲卫抢上前来,他们只看到王源被血肉包裹,还以为王源出了意外。

“我没事,只是弄脏了衣服。”王源冷冷的声音传来,血肉之中,王源持陌刀而立,身上满头满脸全是血迹,但却威风凛凛宛若天神。

众亲卫大受鼓舞,士气爆棚。强将手下本无弱兵,更何况他们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兵士。当此之时,恐惧之心顿去,对凶猛冲杀上来的骑兵不但毫无退缩,然而一个个嗷嗷叫的举着陌刀冲上去厮杀。叛军骑兵也有些发蒙,按理说步兵见了骑兵都是如老鼠见猫逃之夭夭才是,这群**不但不跑反而迎上来厮杀,当真匪夷所思。

下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对方为何敢这么做的原因。陌刀闪闪,横砍竖削,亲卫们身法灵活,有样学样。借着对手的冲锋之势力,利用陌刀的锋利和长度劈开战马和士兵身体。这种凶悍的杀人方式比之刀剑刺入身体更为摄人心魄。因为当你目睹一人一马在你的面青被活生生的劈开,喷溅出满地的内脏和血肉时,那种感觉会让你崩溃。会让你觉得浑身发冷,恐惧到骨髓之中。

……

必须要说一说大唐的独有兵器陌刀。后世将陌刀也称为唐刀,表明这是大唐特有的一种兵刃。此刀之所以出名,不但是他的奇特的形状使然。双刃尖头,薄而窄的长刃。光是刀刃的长度便达数尺。三人并立于前,陌刀劈下可将三人一起斩杀,可见其刀刃的长度。尖头双刃的设计可刺杀对手,更可以正反劈杀,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将对手斩杀。但这只是它出名的特点之一,更加让它名声大噪的是它的锋利和制造的考究。

陌刀的原料用料极其考究,要用上等的镔铁,最好的煤炭煅烧,最有经验的工匠锻打淬火,这一切都是不传之秘。也正因为如此,以大唐帝国的国力,如此强悍的武器却不能呈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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