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比绿灯还绿(1 / 1)

皇冠梨售罄 僵尸嬷嬷 262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2章 比绿灯还绿

  ◎二更◎

  陆梨在心里承认自己喜欢霍旭西, 是在他去北都之后不久。

  起初两人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络,她很理解家人重病的感受,住院、检查、开刀,陪护过程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忙前跑后, 端屎端尿, 缺觉短睡, 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压力双双砸下,不是每个人都承担得住。

  他父母经济条件不错, 住高级病房, 请了护工,还能轻松一些。

  陆梨亲眼见过那些被疾病击垮的家庭, 争吵、抱怨、无助、崩溃,人间百态, 去医院走一遭,冷暖尽尝。

  因为这相同的经历, 她觉得和他更加亲近, 总忍不住想找他说话, 询问那边的状况。可矛盾的是, 她又害怕打扰他休息, 或消耗他的精神,没能分忧反倒添乱……

  相信吗, 她甚至爱屋及乌, 担心他父亲的病况,忧虑了好几天。

  直到霍旭西说他父亲手术成功, 陆梨立刻决定暂时断掉联系。

  因为她发现自己几乎忍不住要催促他回舒城, 忍不住就要说出一些傻气的话。

  比如, 想他, 好想他。

  抓心挠肺,仿佛一只手穿过胸膛,握住她的心脏,翻来覆去地搓揉。完全搅乱呼吸。

  陆梨确定自己对他不止好感,甚至不止喜欢,而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为什么偏偏在他离开以后才看清楚呢?那些悄然蔓延的情愫,像藤本植物爬满心墙,倏忽盛开。

  事已至此,她决定放下矜持和面子,拿出勇气,等他回来,诚实坦白自己的感情。

  ——

  这天很突然,陆梨从聊天群里得知霍旭西已经坐上航班,几小时后到舒城。

  她一下紧张起来。

  提前关门收工,回家洗澡,吹头发,还换上新买的一条绿色针织裙。

  外婆骂说:“大冷天穿成这样,光着小腿肚干什么?!”

  陆梨一点儿没觉得冷,反倒背心微热。

  估摸着时间,想他应该差不多快到了,电话打过去,却还是关机。

  她坐不住,索性直接去他家楼下等着,送一个惊喜。

  也确实是惊喜。

  花枝招展高高兴兴地把自己送上门,没想到竟然撞见路灯下一对相拥的男女,堪比爱情电影的绝美画面,梧桐叶子簌簌飘落,长发纷飞,单薄的女孩在他怀中像易碎的玻璃。

  陆梨张嘴呆望着两人并肩上楼的背影,愣愣的,不知怎么,轻笑出声。

  以前霍旭西总说她是谐星、傻妞,可不是么,活生生丑角一个。

  尤其还穿了条绿裙子。

  讽刺至极。

  陆梨大脑徒留空白,慢慢走到长椅前坐下,仰起头,眺望八楼窗户,依稀亮起朦胧的光。

  九点三十五。

  他们在上面做什么呢?旧情复燃,干柴烈火?

  陆梨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开始抽第一支。

  深秋寒风清冷,倦鸟归林,树丛里放着猫粮和水,两只猫儿在鹅卵石羊肠小道间相互舔舐,搂抱着滚做一团。

  十点零三分,灯灭了。

  真冷啊。陆梨搓搓冰凉的手臂和小腿,尝试打电话,可惜对面依旧关机。

  楼道设有门禁,她不知道密码,也没有钥匙。

  路灯像穿着黑色风衣的幽灵,孤独站立,潮湿的泥土包裹枯萎的树叶,散发出陈旧的气味。

  周遭静极了,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个。

  从未有过的情绪攀上眉间,陆梨不知道自己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凌晨三点半。

  抽完最后一支烟,所有混乱趋于平静,像火焰熄灭,冷却,结冰。她不是忍气吞声的脾气,咽下委屈暗自舔伤的事情她做不出来。终究不甘,抖着手掏出手机,打给章弋,询问霍旭西家的座机号码。

  章弋一头雾水,但仍照做,翻找通讯录,发过去给她。

  陆梨走到小区外,无比冷静地拨号。

  很久很久,那边接通。

  “喂?”

  霍旭西嗓音发哑,睡眠被搅扰,明显带几分不耐。

  “我是陆梨。”她面无表情,直截了当:“你昨晚回来了是吧。”

  闻言他一时沉默,烦躁的脾气慢慢松弛,躺进沙发,难掩疲惫叹息:“现在几点,怎么打这个电话?”

  “你手机关机。”

  “嗯……还在充电。”他忘了:“我明天去找你。”

  “别找我。”陆梨冷漠且绝情:“以后不要再联络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想通,你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不想浪费时间,也没心情和你继续纠缠,玩那些无聊的把戏,所以到此为止,一切都结束了。”

  狠话放完,不等对方反应,她直接收线关机。

  ——

  甄真初次在这里留宿,睡得并不踏实。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加上浅眠,当客厅电话响起时,她几乎霎时惊醒。

  没一会儿,听见霍旭西接起,不过寥寥几句,毫无预兆地,突然传来“啪嗒”巨响,她赶忙下床出去,看见座机被砸烂。

  “怎么了?”

  甄真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像只刚打完败仗浑身血痕的大狮子,让人难以接近。

  “阿旭?”

  “没事,你休息吧。”霍旭西回房间三两下换了衣服,抓起钥匙,沉着脸大步离开。

  电梯下到车库,因为愤怒,脑子反倒无比清醒,开车直奔陆梨家,准备找她把话问清楚。

  谁知刚驶出小区,街道空旷,路边的孤身女子映入眼帘,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陆梨冷得浑身哆嗦,双臂紧抱在胸前,头脑昏昏沉沉。

  胸口堵得发疼。

  她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无所谓,心脏只是疼一疼,又不会碎掉。

  可是真他妈难受啊,鼻子酸,眼眶更酸,喉咙仿佛吞了石头,噎在那里,慢慢窒息。

  正在这时,一辆汽车停在前方,某个熟悉的身影推门下车,朝她走来。

  陆梨瞪大眼睛,惊恐地倒吸凉气,接着埋头加快步伐。

  霍旭西上前把人抓住。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嗓音沉沉,隐含恼怒。

  “散步。”

  “大半夜抽风呢?刚才说那些屁话是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你耳朵聋的吗?”陆梨甩开他的桎梏:“不想看见你,离我远点儿。”

  霍旭西错愕地捕捉到她眼底的疏离和恨意。

  没错,陆梨恨极了。不过与其说讨厌他,不如说讨厌喜欢上他的自己。

  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她这么难过?凭什么害她变成这副鬼样?

  陆梨咬牙,闷不吭声沿着街道往回家的方向走。此时此刻,情绪掀起巨浪,不由控制,只把他往最坏的地方想。

  凌晨三四点,他跑出来干嘛?家里又没安全套了,下楼买套吗?刚才那通电话妨碍了他的好事吧?

  陆梨抹抹眼睛,认定他和宋玉彬一样可恶,哦不,可恶二十倍!不仅花言巧语虚情假意,还哄骗人的真心,骗出来扔到地上践踏!

  她真笨,竟然会上当。

  ……

  霍旭西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搞不清楚状况,也管不住自己的腿,就这么跟着她,走了好远一段路。

  街边紧闭的商铺像一块块墓碑,昏暗的路灯从树顶洒下微弱光线,长夜寂静。

  郁闷和不悦在沉默中逐渐消解,他琢磨今夜种种,大概猜到其中的曲折。

  很意外,几乎难以置信。

  “喂,”他想说点儿什么:“你不冷吗?”

  陆梨听见那放软的语气,明白他已经识破一二,于是更加羞愤,指甲抠住胳膊,全当没有听见。

  “头发谁给你剪的,有没有叫他赔钱?”

  赔你老母。

  “我昨晚刚回来,你就半夜出门散步,真巧哈。”

  哈你全家!

  经过空旷的人行道,陆梨下意识停住脚。

  霍旭西来到身边:“还用等吗,你穿得比绿灯还绿,多显眼。”

  她忍无可忍,抬腿狠踢下去:“别跟着我!滚!”

  霍旭西疼得“嘶”一声,抱住小腿用力搓揉:“家暴家暴,谋杀亲夫呢?”

  陆梨恨死他吊儿郎当的德行。

  “我电话里说得够清楚了,你要不要脸?”

  “要啊,你不就喜欢我这张脸?”

  陆梨气闷,放弃理论,直接走人。

  应激状态的猫,怎么顺毛都不行。霍旭西没再逗她,不远不近地跟着。

  到金玉良苑,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陆梨疲惫不堪,上楼回家,匆匆洗漱,一头栽进床铺。

  清晨六点,天微亮,老太太早起,照例外出晨练。

  打开门,谁知竟撞见她的外孙女婿坐在楼梯间,脸埋进胳膊,背脊微拱,好可怜见的。

  “唉哟小霍,你怎么在这儿呀?”老太太心疼:“乖乖,快进屋,地上多凉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我说呢,梨子昨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原来找你去了。”

  “她几点出门的?”

  “好像九点多吧,怎么了,你们闹别扭?”

  “嗯。”

  “那也不能把你关在外面呀。”外婆轻拍他的背:“好好聊,我锻炼完吃早饭,然后到市场买菜,没那么快回。”

  他点头:“谢谢外婆。”

  老太太离开,霍旭西走进陆梨的房间,反手关门。

  印着草植纹路的窗帘严密拉实,没开灯,周遭一片模糊与幽暗。静谧中听见深缓的呼吸,她竟然能睡着,而且这么香。

  霍旭西本打算直接把人弄醒,有什么话趁早摊开说清楚。

  但看着面前难得沉静的陆梨,他突然改变主意。

  双膝跪上床,掀起被角,钻进同一个被窝。

  温暖,幽香。

  他埋下去,亲她微拧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