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说:“子羽兄过谦啦,战场上,胜便是胜,败就是败,都凝结了你们西北将士的血汗,何來侥幸,”
“这倒也是···”刘子羽微微的点着头,眼神中有几分迷离,仿佛是要透过窗棂,看到那遥远的北方,看到兄弟策马飞奔的背影,
“短短的几个月,子翼就带着羌族弟兄们闯出了一片天地,如今无论是在甘陕,还是西夏、吐蕃,一提到‘羌刺’这个名字,寻常的马贼盗匪无不望风而逃,不易啊,很是不易呀,”刘子羽的声音悠长低回,像是说与岳震和**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完颜宗翰本想和我來一场矛与盾的较量,却沒想到押运粮草的车队突遭袭击,仙人关几万人的粮食被子翼他们付之一炬,完颜宗翰自认为平安无事的大后方,这一次让他结结实实的栽了个大跟头,”
“四郎主倒也干脆,连夜率部分批撤退,可是他的运气却太差了,子翼原想伏击仓惶逃窜的小股部队,抢些战马辎重,不料鬼使神差的和完颜宗翰撞到了一起,”
“子翼的战后密报说,事出突然,双方都沒有准备,但金军已如惊弓之鸟,加之月黑风高地形不熟,遭遇后金人便溃不成军,只有四郎主的亲卫队勉强稳住了阵脚,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四郎主杀出了包围圈,不过混战中,一支流矢射进他前胸,这次完颜宗翰就算死不了,也够他养个一年半载的,”
悔恨交加的岳震,想到刘子翼虽然落草为寇居无定所,却仍不忘浴血杀敌,忍不住怒火中烧,冷哼道,
“哼,子翼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却要背着逃兵的黑锅,刘光世那个老龟孙,道貌岸然的大发国难财,天理何在,,我们沒有时间婆婆妈妈,早一日决断,前方的将士就少一些牺牲,多一些温暖,子翼哥哥就能早一天重见天日,正彦大哥,你说句痛快话,干还是不干,,”
“干,你们个个英雄好汉,我**彦也不是缩头乌···”
韩少帅顿觉浑身的血液涌上了头顶,可是话说了半句,他就旋即醒悟过來,“哎,等等,等等,我说震少,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干呐,”
“那还用问,当然是与刘光世老龟孙对着干,”岳震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状态,只觉得满脑子的宏伟蓝图不吐不快,情不自禁的滔滔不绝,
“从今天起,咱们要专门派人盯着刘光世的举动,只要他沾染见不得人的生意,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分毫不错,待搞明白他们和什么人交易,交易的货物是什么以后,嘿嘿,刘光世买什么,咱就买什么,而且价格还要比他低,刘光世卖什么,咱也大肆收购,开出的价钱要比他高,总之,挖墙脚、使绊子、敲闷棍··等等无所不用,反正要让老龟孙从今往后,再沒有一天好日子过,”
他沉浸在亢奋的状态里,指手画脚浑然不觉,刘、韩二人却听得傻了眼,
原本惩恶扬善的正义之举,经岳震这么一说,竟然让人觉得有点卑鄙无耻,实在不能算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行径,
刘子羽是何等睿智豁达之人,转瞬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忍不住仰天长笑,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以毒攻毒,黑吃黑,倘若是他再敢贩卖贼脏,助纣为虐转卖那些可怜的妇人孩童,我一定尽快通知弟弟,不等他交易成功,抢他个老鬼孙的,哈哈···想想刘老头破财败兴的样子,真他娘的解气,奶奶地,痛快痛快,”
向來温文尔雅的刘子羽连爆粗口,胸中郁结的苦闷宣泄而出,顿觉神清气爽眉飞色舞,他索性就放开了胸怀,和岳震相互拍打着肩头,大笑不止,
等他们笑累了才发觉,**彦愁眉苦脸的在一旁发呆,根本未被他们的情绪感染,感觉到刘子羽和岳震少一齐看过來,他挠首皱眉说:“正彦虽然愚钝,但震少的意思我已听得明明白白,就是要与刘光世一般作为,打着军队的旗号走私犯禁,这·”
岳震的表情一滞,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暗道,想不到他年纪不大,脑子里的正统思想还真顽固哩,
刘子羽的脸色也沉了下來,不悦的寒声道:“原來刚刚少帅的豪言壮语,并非是肺腑之言,还是怕到头來,背上···”
“子羽你说的轻巧,哪里知道我的苦处,”
**彦也有些急了,不等他说完大声吼起來,“方才震少有言在先,如若真的要这么干,就得瞒着我父帅,你在左护军地位超然,吴帅倚若臂膀,震少在后护军成绩斐然,鹏举叔当然是大力支持,你以为我老子是好糊弄的,别看他老人家整天的悠悠然闲事不管,小弟一举一动根本就逃不出老爹的眼睛,”
哦···岳震、刘子羽相视释然,咱们错怪人家了,**彦并非私心作祟,而是担心过不了韩世忠那一关,
“少帅见谅,方才刘某一时性急误解了少帅,得罪,得罪,”刘子羽诚心诚意的向**彦道歉,
被好友误会的心情可想而知,韩少帅不禁一阵委屈,眼睛红红的,喉结颤动着说不出话來,岳震怕他下不了台,急忙打岔说,
“正彦哥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小弟以为大可不必因此束缚了手脚,你想想看,咱们的父辈哪个是糊涂之人,纵容孩子任意胡为,方才我说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谈,所谓的瞒着,是老一辈们睁一眼闭一眼默许而已,倘若我岳震将赚來的银钱,花天酒地奢侈挥霍,老爸早就把我的腿敲折喽,”
说着说着,岳震不觉动了真情,站起身來走到了窗前,
“小弟从正彦哥的话里听出几分怨气,还盼兄长你静下心來,听小弟一句良言相劝,”伸手推开窗子,一缕冷风扑面而來,让他精神一振,也更加坚定了决心,
“正彦哥你可知,咱们几个一旦踏上这条路,压力最大的不是我们,而是为咱们挡风遮雨的父辈,”背对着他们,岳震突然被痛楚的思念紧紧包围,恨不得立刻化为一缕轻风,飞身遥远的均州,飞到父亲的身旁,神游天外之间,他语气也婉转了许多,
“自打小弟记事起,父亲就时时刻刻的揪着心,即便身在战场,也不忘家中还有一个病病怏怏的孩子,前些日子,小弟惹上官司,老爸一刻不停的赶來临安,早已忘记带兵大将未经宣召私自进京是何等大罪,小弟敢说,假若有一天咱们真的东窗事发,父亲一定会拍着我的肩头说,小子别怕,心底无私天地宽,为父与你共进退,”
刘子羽垂下了头颅,肩头微微的颤抖着,
想起兄弟二人父母早陨,姑丈将他们呵护在身边,胜过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