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这样的举动很不正常。围城与攻坚不同,围城就是要摆出困死敌军的态势,从心理上瓦解守军的斗志,像他们这样立足未稳就是一通猛攻,确实蹊跷啊。”
从战术层面上的分析,让岳震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很显然,他们是在造势,就是要营造出一种泰山压顶的假象。还有,战斗刚刚开始,金齐联军应该士气正旺,怎么会让敢死队轻易突围?”
刘子翼脸上明显的一哆嗦,阴沉着脸道:“震少你推断,是他们故意放走敢死队,让临洮守军替他们传递假情报?”
渐渐把握了脉络,脑子里的条理自然也就清晰很多,岳震摊手说:“这么多的不正常加在一起,子翼哥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吗?现在关键是要看破他们的目地,难道他们是要把左护军全部引诱到河北,好一举歼灭?”
“不可能!”阿罗立刻斩钉截铁的否定道:“我们左护军虽然只有区区六万,但从来都是以勇猛善战著称。金人傻了不成?一根手指头和拳头那个更有力,也分不清了?”
“阿罗说得不错,临洮墙高城阔没那么容易攻破。而且在邓州岳帅的先头部队,距离我们也不过十天半月的路程,倘若金齐两家胆敢孤注一掷,引得岳帅挥师西进,咱两军合手吃了他这块大肥肉!”
“什么!我老爸已经离你们这么近了?”猛的打了个激灵,岳震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抓住刘子翼的臂膀急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情急之下,早忘了自己的手劲不小,刘子翼疼的一咧嘴。“去年颖昌战后,岳帅闪击邓州得手,你居然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如今我已经变成了瞎子聋子!”被他勾起烽火堂的心病,岳震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却又是一肚子的委屈苦水。可是一想到金齐联军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很有可能是针对父亲和岳家军的阴谋,他立刻丢开这些毫无意义的负面情绪,一边深呼吸,一边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
“两位大哥,小弟请问一下。”呼吸平稳下来,岳震看着羌刺的两位领。“像吴帅这样的统帅,可以决定弃守临洮,大军回撤吗?”
揉搓着生疼的胳膊,刘子翼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是开国侯的儿子,竟然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莫说吴帅,就是韩太尉也不能擅自决定放弃国土,一切要等到禀明皇上,君臣合议后,才会向前方的将士传达指令。我哥组织敢死队突围,也就是为了尽快让朝廷知晓西北的战况。”
岳震闻听脸上顿时一阵苍白,默默的低头又蹲了下去,看着满地的石子出神。
阿罗在旁边补了一句说:“按时间推算,西北的军情急报,应该已经到了临安,如何应对的太尉军令,也很快就会来的。”
正如阿罗所言,刘子羽的战报当天就到了左护军帅帐。可惜冬春换季时,老元帅吴阶偶染风寒病倒了,可能年事已高的缘故,看似头疼脑热的小毛病,竟缠绵不去,让老元帅一病不起,随军的大夫们也束手无策,一个个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在这个节骨眼上,临洮开战,军情紧急。监军、参事们不敢怠慢,立刻原封不动的把刘子羽的军报转呈朝廷,还顺便报告了元帅病重的事情。
八百里加急军报,一站一站飞快的传递着,送进临安太尉府的时间,是一个阴沉沉的黄昏。
以韩世忠对战争的熟悉程度和嗅觉,他也立刻察觉了金、齐这番动作后面的不寻常。可是最让韩太尉担忧的是,老元帅的病情,大敌当前主帅病倒,隐隐让他感觉有些不祥的预兆。
一边吩咐下人赶紧备马,韩太尉也在脑子里构思着应对的方略,到了大内御书房门外的时候,太尉大人已经有了一个稳妥的方案。
进门跪拜奉上西北军报,听命起身后,韩世忠不禁有些愣了。正中的高宗皇帝已经打开了军报,凝神观瞧,一左一右陪坐的是福亲王,和新任的枢密院知事,秦桧。
“唉,朕上辈子一定杀过无数的女真人,所以这一世,他们才会不让朕过一天的安稳日子。”宋高宗赵构摇头苦笑着,把军报放到一边,挥手示意给太尉大人看座,如往常一样例行公事的问道:“以太尉之见,该如何回复左护军呢?”
韩世忠没有在锦墩上就座,他知道这不过是走走过场,自己拿个主意,皇帝听着还算稳妥,自会点头应了。完事再去下命令,一切顺利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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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难测·闻和议
“臣之见,金人不可惧,齐人更不足惧,臣担心吴老帅的病情。”韩世忠恭敬的屈身道:“老元帅年事已高,突患重病自当悉心调理才是。若是吴帅身体无恙,二十万金齐联军又何足道哉。”
“臣以为,临洮孤悬河北,指挥通讯,粮草转运已是很不方便,加上敌军来势汹汹,我方主帅又不能亲临指挥。种种不利条件下,应当令左护军河南将士渡河策应,把临洮守军接回河南,弃守临洮。”
“呵呵···”高宗皇帝眉头一挑,笑道:“吴帅经营临洮多年,费尽了心力。太尉一句话就把它丢了,不怕吴帅病好后,去掀你太尉府的桌子?”
韩世忠一撩袍襟再次跪倒,垂头说:“守城两万将士时刻都在流血牺牲,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待老帅身体痊愈后,臣便亲赴西北负荆请罪。”
“起来吧,朕与爱卿君臣这么多年,朕深知韩帅爱兵如子。朕也一直主张,城池丢了还可以在夺回来,大宋百万将士却是折损一个就少一个。好,韩帅的主张已经很明确,秦爱卿以为如何呢?”
刚刚站起来的韩世忠不禁一愣,秦桧再怎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过是一个文官。这种事关万千将士性命的大事,需要他的意见吗?
如今的秦桧,早已没有在襄阳见岳震时的落魄,不但体态微微福,言谈举止也多了几分志得意满的自信。
“回万岁问话,臣以为韩帅主张是顾惜将士安危,并无不妥。只是着眼未来的宋金和谈,臣觉得,临洮暂时还不能丢,至少在和谈开始之前不能弃守。”先是站起来,走过去与韩世忠并肩而立,秦桧才躬身侃侃而谈。
和谈!一向深沉的韩世忠也不禁微微色变,慌忙低下头试图掩饰过去,却被一直盯着他的高宗皇帝全都看在眼里。
“呵呵,两位爱卿请坐,现在有意思了。武将要弃,文官要守,呵呵,秦爱卿说说看,种种不利局势下,这临洮城该怎么守呢?”
听到皇帝语气中很明显的鼓励意味,落座的秦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