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顿时明白是完颜雍在关键时刻,射出了这一箭,偏偏就一箭射穿了完颜昌的心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想起身看看完颜雍在那里,可是岳震却发觉自己连转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完颜昌那双凶狠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慢慢的失去光泽。
“雍哥,你在哪?雍哥,雍哥”可是任他怎么叫,就是没有半点回音。
再想叫时,岳震猛然住口。为救我,雍哥射死了自己的族兄!此刻他心里该有多难受,我还在这里鬼叫什么?其实岳震错了,不是完颜雍不想理他。那一箭,已经用尽完颜雍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根本没有看到结果如何,完颜雍手执大弓一头栽倒在地上。
危险过去,岳震抑制不住的一阵阵犯迷糊,浑身上下火辣辣的,好像已经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抗拒着钻心的疼楚,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不知是昏迷,还是睡过去。
噩梦!让他窒息,想喊却又喊不出声的噩梦。
梦境中完颜昌胸口大团大团的流着血,却依旧带着一群野牛奔腾而来。岳震想躲却躲不开,眼看着完颜昌的大刀劈上头顶,他这才惊叫着猛然起身。
身上真实的疼痛把他拉回到现实,也让他想起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急忙四下天色已近傍晚,昏暗的光线里岳震回忆着找来找去,只看到地上一滩暗暗血迹,死掉的完颜昌踪影皆无不到完颜雍身在何处。
他走了,他不知道留下来该怎么面对我。
岳震失落的站起身来,极目远望,灰蒙蒙的大地一片寂静,静的让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怦怦,怦怦,嚓嚓,嚓嚓。
嗯?不对,还有别的声音,只是距离太远,听的不是很清晰。
什么动静?岳震犹豫了好久,最终决心过只是身上的伤口太多,每走一步,他都要擦擦头上的冷汗。就这样,走走停停,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找到声音的来处,一个身影,在半明半暗的荒野上吃力的挖掘着,旁边有一匹马和一具僵硬的尸体。
完颜雍的身上衣服已经湿透,手里的刀也扭曲的不成形,可是他还是觉得土坑太小,他想让完颜昌舒舒服服的躺进去,完颜家的男人不应该弯着腰死去,尽管死的不值得。
沉重拖沓的声音终于被他听到,完颜雍的动作明显一僵,没有回头,继续埋头向下挖去。直到岳震一步步的走近,站在身后,他才停下来。
“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是汉人,我是金人,两不相欠。”
岳震没有动,望着他的背影,胸中好似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静静的站了好久,他才苦涩的咧咧嘴,声音很嘶哑,很低沉。“两不相欠,雍哥你说的好轻松。如果躺在那儿的是我,你也会给我挖个坑吧。”
“会。”完颜雍心头一颤,不加思索。
“还是了,就算我岳震今天死在这里,也要谢你的安葬之恩,更何况现在我还活着。”说罢,岳震跳下坑去,一把抢过来歪歪扭扭的刀,顺着痕迹,低头砍挖起来。
完颜雍太累了,早春的冻土也太硬了,已经把他好不容易回复的体力消失殆尽。他没有力气去抢,抑或是不愿去抢那把刀。手里空了,完颜雍一**瘫坐在坑沿上,愣愣出神。
两个人交替换手,挖了整整一夜才勉强挖出来个一人长短,约有二尺深的土坑。
天光大亮,完颜雍把完颜昌放进坑里,不让岳震插手。他一边往坑里推土,一边念念有词,细声低语。
“二哥,一路走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哥。记得小时候,你是最喜欢欺负我的,最爱骂我契丹杂种的也是你。你知道那个时侯我有多恨你吗?天天都想,长大后一定亲手杀了你!呵呵,三弟我没想到,没想到二哥你竟然真的死在我的箭下。怪你,还是怪我?三弟我不知道,二哥你知道吗?这或许就是咱俩的命吧。”
“有人说,兄弟前世是仇人。唉,我今世杀了你,也算是仇人吧,那,下辈子咱俩就还做兄弟。说好喽,三弟一定让二哥你随意欺负,绝不再记仇。”
岳震看着土坑慢慢的填满,听着完颜雍颠三倒四的忏悔,心里很乱,很重。
活生生,凶蛮霸道的一个人,随着一捧捧泻下的黄土烟消云散。虽然他是你的敌人,也不免会让人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起死回生来到大宋已经整整一年,岳震第一次想到自己的归宿,想到‘死’这个字。
我知道父亲的宿命;大哥、姐夫的宿命;姐姐和母亲的宿命;却唯独不知道自己将会怎样死去。因为知道了亲人的宿命,就不得不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就不得不去以一人之力试图阻挡历史的巨轮。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就是我的魔咒?昨天若没有完颜雍,可能我的宿命就已经终结,是幸运?还是不幸?
岳震茫然抬起头,土坑已然填平。四季轮转,沧海桑田,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恢复原样,谁会知道,这下面埋着的尸骨曾经贵为王侯,曾经显赫一时?
“震少,咱们走吧。此去前途未卜,但愿咱们不要像我二哥,埋骨荒原才好。”
两个人共骑着一匹马再次上路,他们也都明白,经过这件事,两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
刚刚走了不大一会,天空开始飘起雪花,而且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完颜雍不停地抽打着马,可是两个人的重量压在马的身上,战马没办法跑出平常的速度。完颜雍愈来愈显暴躁,岳震也不由烦躁起来,这样的天气下假如找不到躲避风雪地方,到了半夜,岂不要冻死在荒郊野外。
当远远地看到一间孤伶伶石屋的时候,岳震和完颜雍忍不住异口同声的仰天欢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口气冲到石屋前,两个人又不禁色变。屋里有火光,有人!
“来者何人?”显然屋内之人也发觉了他们。
汉话!河北口音!岳震激灵灵打个冷战,使劲的甩甩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遇到他? 完颜雍也听得很清楚,同样看到了岳震的异样,心中恍然间亦喜亦忧。察觉外面突然静下来,屋里的人厉声暴喝道:“再不出声,我可要不客气了!”
“宗哥,是我。”转瞬间就想到宗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岳震忍不住有些哽咽。生死兄弟不远万里到这里,只有一个理由。
风雪遇故人,风雪无情,故人情重。
还好,石屋不是很小,两匹马,三个人,勉勉强强的挤在一起。
最让岳震意外惊喜的是,宗铣偷来的战马上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