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随着拓跋月的纤指投向白石城,其实真正能看清楚的,不过岳震夫妻和柔福三人。
城内不断有人跑出,而且出来的人都一律身背小袋,这些人跑出来后,有序把小袋中的碎石倒在脚下,然后拿着空袋子掉头回去。后面又有人跟上再倾倒石子,就这样往复‘交’替,不大的功夫就铺出了一条两尺宽的石子路,推进也有一丈左右。
岳震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之余,也不禁有些后怕。幸亏自己来的及时,看样子晏彪已经做好了突围的准备,但是他们这样冲出来,遭遇铁狮子‘门’那些武者,还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残酷血战。
不断的有石子倒在地上,‘荡’起石屑飞扬,一层白雾中人影往复穿梭。随着加入的人数越来越多,新铺的小路也飞快的向前‘挺’进着。
“呵呵,这个晏彪兄弟不笨呐,是个人才。”看着热火朝天却井然有序的场面,柔福赞赏中,不免又有些疑‘惑’和埋怨。她的震哥宛若一块磁石,吸引了众多的能人异士,只可惜他们都不愿为朝廷效力,原因何在呢?
石子路越来越近,岳震已经透过雾气看到了忙活指挥的晏彪,但是他又皱起了眉头。这条路是一把双刃剑,里面的人能出来,外面的人同样可以轻松的冲进去。
不到最后突围的时刻,路是不是修的太早了?他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迟迟未见的大宋禁卫,依然是笼罩在他心头的一个‘阴’影。
眼瞅着路已经铺设过半,弟兄们士气正高,正是一鼓作气完工的最佳时机。若是半途而废,不但弟兄们信心受损,晏彪的权威也将会大打折扣。一番斟酌,岳震决定让他们继续下去,以后的事再随机应变。
当整个铺路工程进展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岳震猜测,是因为负重奔跑的距离越来越远,弟兄们体力透支的缘故,很多人都有些脚步踉跄,一瘸一拐的。
抬起头来,太阳已经挂到正中,岳震不禁有些心焦。也难怪,眼看着胜利在望,那边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他也帮不上忙,怎会不急?看看双方的距离,最多也不过三十丈,他咬牙发狠着喊道:“彪子,让弟兄们歇歇,剩下的我来!”
这种距离,已经无需用真气送声,晏彪他们也能听的很清楚。虽然不知道震少有何打算,可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听到有人喊停,便立刻就住手了。于是乎,在新铺成的路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瘫坐在地。
灰尘渐渐落定,四周再次安静下来,两边的人都在注视着岳震,都想想看看他,一个人怎么完成剩下的工作。
众人的目光之下,他接下背上的双刀脱去外袍,紧紧腰带,低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契丹十五留给他的那把长刀。
在身后,看着岳震双手擎刀高举过顶,柔福明白他是要用蛮力劈出一条路来,不由的芳心暗急。她的功法以‘阴’柔狠辣为主,力量并无太大的优势。几人中最强的柔福都是爱莫能助,其他几位也只有干看的份了。
“呼···”一个悠长的深呼吸,岳震努力把身体调整到最放松的状态,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跟随着他的蓄势待发,拓跋月,柔福的心脏也被高高的拉起来,又随着他闪亮的大刀砰然落下。
‘噗’笔直稳定的长刀,好似一根耀眼的亮线劈下来,并没有她们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巨响,长刀没入了尖尖的石锥丛中。拓跋月最了解丈夫的力量有多大,知道绝不是这样简单,不由瞪大了眼睛。
“唉···”在晏彪那边的一片叹息声中,诡异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劈进石丛的长刀变成了一条中线,整齐密布的石锥,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搅动,‘波’‘浪’一样向两边翻滚着,眨眼间地上就出现一道三尺宽窄的凹槽,长度也有大约五尺。
“啊!”叹息未平惊叹又起,能够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就算有所预料的柔福也没有例外,短暂的惊骇后,她顿时明白,震哥这是把刚刚学而去的,以真气驭音之法用在了刀上。
天才!武学奇才!即便是换一个人,她也愿意用上这样的赞叹。目眩神‘迷’之间,柔福不禁浮想联翩。
如果震哥能抛开身边的凡尘俗事,一心追求武道上的突破,他将会有怎样的成就呢?可惜,真是可惜,他抛不开···
“嘘···”岳震这时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先是提起刀看看,他摇摇头,再看看地面上开出的槽,他有摇摇头。那些大张着嘴巴的人们顷刻绝倒,已经这样了,人家还不满意!
其实大家有所误会,他对刀略有不满倒是真的,话说回来,用锋利趁手的乙侯战刀劈石头,他还真舍不得。
对于一刀能劈出这样的长度,岳震已是相当满意了。所以摇头,只是因为第一次尝试这种真气驭力的方法,力道拿捏不准,这一刀竟然让他有些气息不匀,有些眩晕。
跳进他自己劈出来的凹槽,走到前端,还像刚才一样蓄力待发。柔福从他有些虚浮得脚步上看出了不妥,抬抬手却又放下,她又何尝不了解岳震的秉‘性’,明白这个时候,谁也很难阻止他。
一口气连劈几刀,而且一刀赛过一刀,岳震此刻已然忘却身外,忘却体力透支,兴奋的沉浸在一种空灵的境界之中。
大皱眉头的拓跋月早已悄然下马,静静的跟在丈夫的身后,夫妻间的默契,让她对丈夫的体会亦有所悟,她不敢打搅。可是丈夫已然微微摇晃的身形,让她一颗心紧绷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再向前,抬眼望,一脸关切的晏彪就在不远处,兄弟隔空相望。往事历历在目,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岳震的心不禁有些‘乱’了。
“震少!”看到岳震一趔趄,晏彪大急。岳震却摆摆手,稳住低声道:“有话稍后再说,先让我做完该做的事!”说罢,他把长刀放在脚边,褪下了最后一件夹袄。健壮且伤痕累累的身体展‘露’出来,此时已是大汗淋漓,上身在阳光下油亮油亮的。
高举长刀,静静地伫立,山谷中,太阳下面,汗水,肌‘肉’,伤痕,一个完美却带着几许苍凉的男人出现在大家面前,周围的一切也好像随着他一齐静止。
这是柔福第一次看到岳震的身体,她的眼睛模糊了,她垂下头不忍再看,不忍再看些伤痕。这会让她心如刀割,更会让她心碎‘欲’绝,因为她不能去抚慰这些悲壮的痕迹,还因为有些看不见的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挥刀,劈下,岳震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