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怎么干的问題了。几乎沒有什么争论。三大马贼头目就同意了富察的计划。关门打狗。任由红毛鬼进入青宁原。再由‘雪风’封锁布哈峻的通道。把红毛鬼关在布哈峻到曲什这片方圆几百里的草原上。羌刺由东向西。次丹堆古和富察南北合击。一举把红毛鬼歼灭。
大草原上酝酿的风暴。似乎离这里很遥远。这里便是宁静安详的临山原。
连续几天都下着小雨。留恋在山林里的猎人们纷纷返家。春季的雨林里不但潮湿冰冷。而且猎物也各自避雨。不会有很好的收获。
检查一遍羊圈里的窝棚。岳震这才放心的回到土屋。擦擦头和脸上的雨渍。他就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漫天细雨。怔怔的想着心事。
听格桑大叔讲。每年这一阵子雨下过后。夏季就要來到。真快啊。两个月转眼间就这样过去了。想想冰天雪地里。大叔把自己救回來。就好像昨天刚发生的事情。而且按照土古论的计算方式。百日酣的药性已将近失效。真气的苏醒应该进入倒计时。
已经发生的。将要发生的。岳震不禁在春雨中黯然伤怀。用不了多久。秋季。冬天都会接踵而至。到那时。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开大叔和阿妹。
丝丝细雨终止了一切户外活动。这让岳震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屋外坡上的绿草。每天眼见着都在疯长。也让他知道放牧的黄金季节即将來临。
深夜。盘膝打坐的岳震猛然睁开眼睛。他跑到屋外的雨中伏地倾听。
有马蹄声。但是很远。很不清晰。什么人会在下雨的深夜赶路。胡乱猜测着回到土屋。擦干头脸。岳震继续打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乱哄哄的。很不安宁。沒办法静下來。他索性躺在土炕上。想着明天一定要回临山原看看大叔和阿妹。想着想着。在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血。睡梦里漫天的血色把岳震惊醒了。感觉到后背阵阵冰凉。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拉过毛毡围在身上。
披着毛毡。呆坐在黑暗中。他再无一丝睡意。不安宁的预感也越來越重。好不容易等到天空微微发亮。岳震甩掉毛毡冲进细雨。
雨天的清晨沒有晴天那么亮。雾霾霾的。水滴带着雾气挂在灰白的天幕上。身上的衣袍慢慢被雨水浸透。凉冰冰的衣服让岳震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惊慌失措的他一边抹去挡住眼睛的水渍。一边拼命的狂奔。
快了。就要到了。格桑家的小院子。土屋遥遥在望。岳震却蓦然止住脚步。血腥气。地上依稀可辨纷乱的马蹄印。真的出事了。
紧张的快要窒息的他。猛地吸着气。已经缺氧的大脑才回复一点点清明。心在狂跳着飞快的跑向小院。他无法抑制的。狂乱的呼喊着。“大叔。阿妹。你们在那里。阿妹。阿妹。快回答我。格桑大叔···大叔。大叔你怎···”
一头冲进院子。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格桑。岳震眼前一黑。踉跄着扑到大叔身旁。
一柄巨大的斧头砍进格桑的胸膛。鲜血沿着伤口汩汩往外渗。岳震哆哆嗦嗦的脱下袍子想堵住流血。可是伤口太大了。他堵住这边。那边又流出來。
“大叔。大叔。您说句话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怎么才能止住血。”雨依旧在下。依旧模糊着岳震的视线。他挥手抹去。血水。泪水。雨水混在脸上。也沒有他的心绪混乱。
血色清晨的细雨中。他哭喊在恩人的身旁。绝望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他。
顾此失彼压着伤口的手。猛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小羊倌。是你吗。”
“是我。是我。大叔”岳震一阵狂喜。也用力抓住格桑的手。摇晃着。“大叔。快告诉我。怎么做血就不流啦。快点。您的血流得太多了。”
“咳··咳··咳··”格桑一口一口吐着血。脸上已经沒有一丝血色。“沒用了。小羊倌。沒用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大叔想听到你答应我。看着我···”格桑一边摇头。一边断断续续的吐血。岳震慌忙捧着大手跪在他身旁。“小羊倌。大叔不会看错。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你答应大叔。一定要找回布赤。从今往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咳咳··”
“阿妹怎么啦。她在哪里。”这才想起來。布赤肯定也出事。岳震追问着。想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但是大叔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有嘴唇还在不甘的蠕动着。岳震慌忙把耳朵贴上去。勉强的听到。
“布赤被红毛鬼抓走了。找回來。把她找回來···还有··替我给她做一件吴州锦的袍子。记得要绣一朵···一朵雪莲···”
岳震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噩梦。他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时自己还在水洼那边的小屋里。一次次的闭上眼睛。又一次次的睁开。他甚至疯狂的捶打着脑袋。想让自己从梦境中醒來。
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一切就在眼前。无法更改。
冰冷的双手。冰冷的躯体。冰冷的心房。还有那双失去了神采。却不肯闭上的眼睛。
他走了。带着无尽的牵挂;他走了。只留下一个卑微的心愿。
抱起大叔慢慢僵硬的身体。岳震再一次和死亡如此接近。他仿佛回到不久前。回到和完颜昌生死对决的那一刹。那一刻是求生的欲望。催发着潜能。而此刻的他。正在被毁灭的欲望一点点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人怀抱着冰凉的亲人。一声声发狂的仰天怒吼着。野兽一般的吼声。回荡在临山原。直到他声嘶力竭。喷出一口黑血。岳震腿一软。抱着大叔跪在雨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仍在不停地呐喊。大叔和阿妹。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灭顶之灾。难道是因为他们太善良。善良到被人夺去生命时。也不会想到‘报仇’两个字。只会想到为亲爱的女儿。再做一件漂亮的袍子。
跪在地上的岳震。剧烈的颤抖抽搐着。他仿佛要被痛苦撕裂。满腔的愤恨也好像随时就会撑爆他的身体。
内心深处。格桑就是他异族的阿爸。虽然不似父亲那样名震千古。却让他觉得更真实。更亲切。沒有了。眼睁睁的看着阿爸死在自己怀里。眼睁睁的看着阿爸痛苦而遗憾的离去。自己去无能为力。他淹沒在悔恨的浪潮里。
他恨。恨这该死的春雨。沒有雨。阿爸还在山里;
他恨。恨那些该死的凶手。虽然阿爸只能说出。红毛鬼。这三个字;
他恨。他更恨自己。若是昨晚听到动静就赶过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