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插话。
“首先。咱们能确定整件事是由完颜亮來主持。他无疑是分量最重的一个人。这一点。震少不会反对吧。”岳震点点头。申屠继续道:“完颜亮何许人也。他和他那些杀人如麻的父辈有本质上的区别。从一路上的相处。我得出这样的结论。他觉得自己是雄才大略的天下明主。根本无意。也可以说是不屑屠杀我们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因为这样的屠杀。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成就感。”
看到了岳震眼里闪过的怀疑。他紧跟着追问。“就好比震少你。以你现在的武艺。会去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吗。”
“我会。”
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岳震还是开口说。“只要这个人的存在会威胁到我的亲人。我会毫不留情。也绝不手软。”
望着惊愕又有些迷惑的申屠。岳震紧绷的嘴角慢慢柔和下來。笑容又回到脸上。“你我兄弟知心相交。又不是一天、两天啦。申屠大哥的心意。小弟明明白白。”说着话。他搭着申屠的肩头站起來。
“大哥你在生意场上阅人无数。我相信你的判断是对的。我还是不敢赌。也许正如你所说。完颜亮不会。可是别的人呢。小弟拔腿走人。谁能保证其他人不会拿你们泄愤。”摇着头岳震转过身去。背对着申屠希侃。
知道一番心思白费了。申屠无语仰望着岳震的背影。这才认真仔细的看清了他的一身穿着打扮。标准的女真贵族衣着。使岳震平添了几分原本沒有的彪悍。这又让申屠多了几许异样的心悸。
“你真的··真的会娶女真郡主为妻。”迟疑了片刻。申屠还是艰涩的开口问道。
“哈哈哈···”岳震闻听笑了起來。转回身來笑问道:“哈哈··申屠大哥这么快就放弃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我说。你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话音落地。兄弟俩相视摇头朗声而笑。
逆境中调侃的笑声让两个人的心情放松许多。笑声散去。申屠神情怪怪的说道:“震少你可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比你的父兄更像是军人。岳帅儒雅淡定。少帅离开战场。更是安静从容的很。而你呢。就好比眼前。你绝不肯置身事外。坐看金人把握着主动权。你一定要站在风口浪尖上。一点点的抢回主动。一步步的将劣势扭转过來。你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享受乐趣的机会。尽管这些战斗的乐趣会让多人为你心惊肉跳。”
岳震畅然而笑。笑的好无邪。“知我者。申屠也。你不会明白。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沒有一个为了亲人而战斗的机会。能够体会惊心动魄中的甘美。我何其幸也。”
他说的很深奥。申屠当然似懂非懂。只得不无忧虑的问道:“我知道你向來是谋定而后动。可是你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
“有把握就不好玩啦。嘻嘻···”看到自己的回答让申屠的脸色更难看了。岳震收起笑容正色说:“可是我知道。金人绝不会逼我和他们拼命。因为那样的话。女真人不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还要去面对我老爸和岳家军不死不休的报复。”
申屠面色转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也相信。金人不希望发生这种状况。
“所以说嘛。即便是最坏的局面。我这条小命还是沒什么危险地。”给老友吃过定心丸。岳震反而蹙起了眉头说:“我更担心的是。咱们千辛万苦创下的大好局面。会因为这件事而前功尽弃。所以我觉得。你的担子比我更重些。”
“我。”猝不及防的申屠愣住了。
“除了你。我还能靠谁呢。我姐夫就算沒有军职在身也难以掌控大局。你想想眼下的局势。咱们与闽浙商帮、淮帮、韩少帅的合作肯定已经全面停止。我甚至不敢想烽火堂那边已经乱成什么样子。这个时候。要是沒有一个人站出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申屠希侃也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只是岳震的安危如盘桓在眼前的巨石。一时沒办法想那么深远而已。
短暂的低头沉默后。他抬起头來道:“好。我答应你。但是震少你也一定要答应我。给我一个保证。保证不会···”
“呵呵···”岳震愁颜尽展。轻笑着打断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干傻事的。江南由你掌控大局。我再沒有后顾之忧。哼哼。女真人不是把你们商队财物掠夺一空吗。我一定会让他们加倍奉还。不把大金国搅个天翻地覆。我怎么肯善罢甘休。”
强大的自信与霸气扑面而來。申屠暗自凛然。不安的情绪随之稳定下來。他心中不免又有些窃窃。金人來招惹震少。实属不智呐。
“行了。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和完颜雍摊派。你们趁这点时间收拾行装。我一定会让你们在明早踏上归途。对了···”转身要走的岳震停在了门口。手搭门帘低声道:“替我向蒋大舵头和淮帮的兄弟们说声。对不起。”
申屠怔怔看着摇晃的棉帘。却无法再看到那个年轻挺拔的背影。刚刚安静下來的心空落落的。又似一团乱麻。纠结缠绕起來。
出了小帐篷。骤然下降的气温让岳震身体一紧。随之而來的又是一阵莫名的轻松。他忍不住深深的吸口气。呼···就要结束了。前行中的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是结束。还是开始呢。天知道。
摇摇头。他迈开大步。
穿过两排营帐。岳震发觉糗大了。竟然迷路啦。眼前尽是军中的制式帐篷。大小、颜色几乎都是一摸一样。正值晚饭时分。只能看到每个帐篷里都是人影绰绰。而他最讨厌的那种腥膻味道。更是浓烈的迷漫在空气里。
反正不怕完颜雍不來找自己。岳震索性信步向外围走去。走到土墙边。看到土墙的顶端还算平整。他就纵身而上。望着灰蒙蒙半明半暗的夜空。
冷月如霜。絮云排空。阴云沉沉挤压着远方的山脉。让人觉得很压抑。云层的缝隙里散落几缕清冷的月光。照在荒原稀疏低矮的林木上。寒风拂过。孤枝轻摇。夜光斑驳。断断续续野兽的低噑随风而至。好一幅凄迷荒凉的夜景。
身后风声响起。岳震感觉有人跃上了土墙。他猜想是完颜雍。沒有回头理他。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岳公子该不会还在犹豫去留吧。”
声音很纤细。又有些似曾相识。岳震强忍着惊疑依然沒有转身。只是沉声答道:“我为鱼肉。君为刀斧。是去是留还能由得我吗。”
“咯咯···”身后之人一声轻笑。“狡猾的汉人。怪不得我家雍三哥说。岳公子示弱之时。就是他要伺机反扑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