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腾中,舆论已为文章天下的清流党控制,身处德国的李凤苞百口莫辩,最终被撤职回国。赫德估计此时要吟诵西方那句名谚了,“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
继任驻德公使许景澄抵达德国后,受命检验了前任订购的3艘军舰。“定远”、“镇远”质量毫无问题,“济远”的建造的质量也并无问题,只是设计上确实存在缺陷,之后在许景澄交涉下,都一一尽量做了弥补。
1885年6月11日,中法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政府下谕,命令滞留在德的“定远”、“镇远”、“济远”3舰从速回国。经补给、雇佣水手后,7月3日,驻德公使许景澄在德国基尔军港举行仪式,为3舰送行。“济远”悬挂德国商船旗,由雇佣的洋管驾恩诺尔和德国水手驾驶,跟随“定远”、“镇远”驶向大海,踏上回国路程。回程时“济远”舰还搭载了250颗210毫米与l50毫米炮弹,以及3500颗小速射炮炮弹,这批弹药中的很大一部分在1894年中日战争爆发时还有使用。
似乎命运有意捉弄李凤苞和这艘穹甲巡洋舰,“济远”回国的路程恶运连连。进入地中海后不久,“济远”的机器即发生故障,被迫与2艘“定远”级军舰分离,单独滞留在马耳他修理。几乎半个月后,才草草修竣,匆匆启程追赶,但路上又遇到煤舱太小,燃煤不足的问题。及至快到祖国之时,机器在新加坡又发生故障,再度停轮修理。
经历如此一番周折后,“济远”在北京朝廷里越演越烈的置疑乃至责难声中,于1885年10月31日驶抵天津大沽,并于11月8日完成升旗入役仪式。天津镇总兵丁汝昌及津海关道周馥等人登舰检查、验收,发现问题并没有朝里清流人物说得那般夸张,遂作了详细报告和说明:“济远”舰的主要问题在于机舱较窄,但是吃水浅、航速高;而关于煤柜虽小,仅能装煤270吨,然以每日30吨计,可供8天之用,与“定远”级军舰煤舱载煤600吨,每日用煤60余吨相比,“其用意无甚悬殊”,认为“济远”舰“实为新式坚利之船”。李鸿章并不放心,更是于3天后赶赴大沽,亲自检验了“济远”舰,方才定下心来。
但事情并未就此平息,言官们仍不肯放过经手购买“济远”以及“定远”、“镇远”的原驻德公使李凤苞,毕竟敲山震虎是件非常快意的事。虽然李鸿章对这位老部下施以援手,将李凤苞调入北洋海防,办理天津北洋水师学堂等事,但终因劾章不断而被革职。中国近代这位突出的军事科技人才,从此绝缘官场,孑然一身回到老家江苏崇明(今属上海),利用在欧期间接触到的近代军事知识,潜心著书,编撰、翻译了《克虏伯炮说》、《艇雷纪要》、《铁甲船程式》等一大批近代军事著作,即使到今天,这些书籍仍是用于了解近代世界海军技术发展的一手宝贵材料。1887年,因长期心情郁闷,加上积劳成疾,李凤苞在悲愤中逝世,年仅57岁。
“聪明谙练”的方伯谦
归国后不久,协助驾舰来华的德国官兵即被遣散回国,一位中年的中国海军军官成为“济远”舰首任管带。
方伯谦,字益堂,福建闽县人。与北洋海军中的许多中高级军官一样,都出生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中国饱受外患袭扰的时代。他们中很多人的童年,都是在父辈讲述的洋人坚船利炮的故事中渡过,都曾亲身感受过中国社会门户洞开下的痛苦变化。1867年,年仅13岁的方伯谦和许多小同乡一起,成为中国第一所近代海军学院——福建船政后学堂的首届学生,古老中国建设新式海军的重担落在了这些孩子瘦弱的肩上。今天我们无法推想,迈入这座中国海军殿堂时,这群孩子们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在科举入仕被认做正途的时代,他们心中是否会充满了对海上生活的憧憬,以及对海军职业的崇拜呢。大海彼端,纳尔逊12岁走入蓝色,最终成长为海军之神的故事,会在这些孩子们的心中激荡吗?
按福建船政学堂的章程,新生入校后首先接受的是海军基础知识的培训,期间每年除了端午、中秋、春节三个传统节日外,再无其他休息日。如此紧凑的教程安排,一切是为了让这些孩子们早日成长为国家海防的栋梁,成为中国的纳尔逊,对起跑落后的中国海军而言,时间实在是太紧了。通过严格的学院学习生活,这批孩子们大都以优秀成绩毕业,出色地掌握了作为海军军官应具备的理论知识,这使得中国近代海军建设事业的领导人物沈葆桢、李鸿章大感欣慰。但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海军军人,还需要到大海上去接受惊涛骇浪的磨砺。
1871年,方伯谦和刘步蟾等同学被派上了福建船政水师的风帆训练舰“建威”号,扬帆出海,开始北起渤海湾、辽东半岛各港,南至新加坡、槟榔屿的海上实习生活,这艘原本属于普鲁士的风帆轮船,托起了中国海军复兴的希望。1874年,实习结业后,方伯谦被留用在福建,历任“伏波”、“扬武”等舰教习。
这一时间里,中国开始了近代新一轮购买西方军舰的浪潮,为培养一批具有世界水平的海军军官,以及为将来购买大型军舰预作人才储备。经沈葆桢、李鸿章倡首,清政府向英国派出了首届海军留学生。经考核,方伯谦等12人入选,于1877年5月抵英。根据最初的留学计划,中国留学生都将进入世界知名的海军学府——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学习,但该学校有外国学生不得超过在校生总数20%的规定,因而无法接纳全部中国学生,最终只有方伯谦等6人顺利通过测试入学,刘步蟾等3人因基础较好,直接派入英国舰队实习,剩余的3人因入学考试失败,也被直接派入英国海军实习。在校期间,方伯谦等曾多次前往中国使馆作客,热情的中国首任驻英公使郭嵩焘在私人日记里记录了对这些留学生的观感,其中认为方伯谦为人聪明,喜好发议论,表现欲强,但稍嫌轻狂,而同往的萨镇冰等则稍嫌内向。由此,我们可以初步了解这位将来的“济远”舰管带的性格。
1878年6月,方伯谦以优异成绩毕业,被派入英国东印度舰队旗舰“恩延甫”号(emryafus)实习,学习驾驶等技术。次年,方伯谦个人提出要求,改登“士班登”号(spartan)军舰实习,显示了善于表现自我的性格。1880年5月,留学期满,仍回福建任职。留学生洋监督斯恭塞格对方伯谦的评价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