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上船(1 / 1)

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袖侧 275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23章 上船

  卢青檐完成了叶碎金派给的任务, 离开了京城,并没有直接往唐州方向走。

  叶碎金还派了他去见关将军。因为快过年了,给关将军去送年礼。

  关将军的驻地一直南推, 所以反而不是从京城去唐州的方向了。

  送礼的队伍是特特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卢青檐的。待他到了, 便携着他一同往关将军那里去。

  这一次他倒不用出面, 只跟随着看着就行。

  这边很快,门客、管事都与关将军这边非常熟稔,节礼送到了就行了。

  一行人便返回了唐州。

  临近小年, 中原地区正下了一场大雪。

  北方的寒冷真真和南方不同。

  比阳城里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了。

  卢青檐在银装素裹中披着裘皮斗篷踏着雪回到了唐州刺史府。

  小厮伺候着脱去斗篷,露出了腰间的金玉带。

  他一个商人戴金玉带, 僭越得太明显了。

  且那款式, 一看就是内造之物。叶碎金瞭了一眼就明白。

  有些人的桃花走到哪就开到哪。

  “京城如何?”她问。

  江南商人,并不一定会穿得锦衣灿烂。卢青檐就喜欢打扮得十分清雅,如文人公子。

  清雅的人风流才叫风流。大腹便便浑身穿金戴银的,叫好色。

  “不过如此。”卢青檐道, “非是我向往中的精英荟萃之地。”

  叶碎金问:“大公主如何?”

  卢青檐道:“做情人,她不缠不怨, 又慷慨大方,是极好的。”

  “做公主, ”他道,“她十分贪婪。钱和权,她都要。国朝初立, 便已经耽于享受。公主府过于奢华, 我猜, 她极可能卖官鬻爵, 或有些别的不清白的收入。”

  叶碎金再问:“关将军那里如何?”

  卢青檐道:“关将军很好, 士卒们不太好。前梁余孽清缴完成, 王师回潮,必有大量犒赏、抚恤,花费甚巨,又不能不赏。偏皇帝修了皇城。户部捉襟见肘,必要挪来挪去,拆了东墙补西墙。我猜,南线军资被挪作他用了。”

  叶碎金含笑不语。

  卢青檐问:“我猜的可对?”

  叶碎金道:“八九不离十。”

  她打量卢青檐。江南的美男子,身上带着一股温柔多情的气质,与北地男儿英武逼人很不一样。

  她问:“大公主这么好的情人,没给你许个一官半职?”

  卢青檐道:“我这样好的情郎,她自然是许了的。”

  叶碎金问:“那怎不留下?”

  “色,可作为一时工具,却不可长久侍人。”卢青檐道,“人都是贪婪的,再是人间绝色,得到过了,迟早也会厌了。”

  “我自然可以凭姿色从公主那里获取官职。但这官职与权力都虚得很,可让我一人攀高,却带不动江南卢家。”

  每个姓氏每个人,都背负自己该有的责任。不止叶碎金,不止裴泽。

  他道 :他日,公主厌倦我时,我便跌回原形。”

  “所以,你认清了吗?”叶碎金问。

  “这世上,当然有许多才具强于我的人,也有实力大于我的人,更有出身地位高于我的人。但那,又怎样呢?”

  叶碎金冷笑:“卢玉庭,我是你可选的人中,最好的。”

  卢青檐看着她。

  “大人既这样说,草民也就斗胆说两句了。”他微微倾身。

  抬起眼,桃花眼风流不再,那双眼睛里只有清明。

  叶碎金一直都喜欢卢青檐这双眼。

  她颔首。

  卢青檐道:“我此行是大人安排的,我所见,是大人想让我见的。”

  “我见到,皇帝与宗室、勋贵已经开始耽于享受。”

  “我没有见到皇帝。大公主说,天太冷了,皇帝不爱出门了。”

  “皇帝行伍出身,因为天冷而不爱出门,说明他老了。“

  “他着急修皇城,更是怕自己活着享受不到。似他这样的心态,虽眼下形势都是好的,但除非今上驾崩,新上一个年轻些有抱负些的皇帝,否则,晋国大约这一代是不会南下了。”

  “在这个形势下,我看到,大人你靠着皇帝,拢着驻守南线的将军,大人的后背十分地安稳,未有被攻之虞。大人亦不可能转身去攻京师。”

  “大人却说要做大事。”

  “所以,大人要南下。”

  卢青檐肯定道:“大人叫卢家能做主的人来,就是为着这个事。”

  叶碎金没有否认。

  她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依然是我的客人。你可以选择回去,不影响唐州和卢家已有的来往。从前怎样,以后还怎样。”

  卢青檐看着她。

  “你若不回,我将告诉你我的计划和你需要做的事。”

  “你听了,便算是上了我的船。”叶碎金平静地道,“没有跳船的选择。”

  “你选吧。”

  她话音落下,卢青檐却没有犹豫,上前了一步。

  他抬起了袖子,伸向她。

  “这,是卢家能给你的。”他说,“这个数以内,我全权做主。”

  叶碎金把手伸进他的袖笼中,去摸他的手。

  手势会变幻,每个手势有不同的意义,不同的数值。

  这些,都是开国县男卢玉庭手把手地教会她的。

  叶碎金垂着眼睛摸索。

  过了片刻,她缓缓抬起眼,嘴角有了笑意。

  “阿锦,关上门,我与玉庭说话。”

  段锦带上了门,在外面守卫。

  他知道,这个叫卢青檐字玉庭的人,从今天开始,就是他们的一份子了。

  真讨厌啊。

  ……

  书房中,卢青檐托着手肘,握着下巴。

  他毕竟只是商人,他看事情全是从钱和利益的角度观察、考虑,到军伍这一块,他不太行。

  叶碎金给他消化理解的时间。

  许久,卢青檐问:“如果我做不到,或者我……就真的半路跳船?”

  叶碎金撩起眼皮看他。

  “是,是,我明白,大人必不会放过我,可能将我千刀万剐。”卢青檐道,“但那都是后话。我只说,在当时,若这样,大人你会怎样?”

  “几千男人一起饿肚子,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叶碎金道,“我经历过。”

  “当男人的数量达到一定的规模时,必须做到三件事才能安稳——”

  “让他们片瓦遮身,不冻毙;让他们有食物果腹,不饿死;让他们有妻子,不绝户。”

  “听起来很简单,可这三件事但有一件做不到,都是天翻地覆。”

  “懂了,”卢青檐道,“若大人的要求我做不到,大人的计划,就全盘倾覆了。”

  “所以,我们卢家,是大人计划中的重中之重。”

  “既卢家如此重要,大人,我们先谈清楚报酬吧。”

  卢青檐袖着手,笑在唇边,含而不露。

  非常养眼。

  叶碎金叹道:“孩子都进学了吧?”

  卢青檐已经不会再为她竟知道一些他认为她不该知道的而吃惊。

  “大人对卢家知道的真多。”他道,“长子正进学。怎么了?”

  “玉庭,你知道你这样子多好看?”叶碎金道,“以后在我身边,把你那桃花病收一收,给孩子多多积福,不要到处欠风流债。”

  “对了,段锦你知道的吧,我贴身的人。”

  “我与他说好了,他要再瞧见你对我飞媚眼送秋波,他套麻袋揍人,我只当不知道的。别来找我。”

  有些人就是好贱。

  卢青檐立刻使出浑身的风流,满眼秋波地问:“段锦,是大人的房中人吗?”

  “不是。”叶碎金道,“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但他想是。”卢青檐含笑,“以大人的阅历,那样的少年情怀,不要告诉我看不出来。”

  卢青檐擅长美色惑人。

  他都惑不动的人,得防着别的人给惑动了。无论男女,色是心头一把刀。虽不长久,可在某个短暂的时期内造成的影响却不可小觑。

  他以后要追随叶碎金,也得弄清楚传说中“贴身第一人”的段锦,到底什么地位。

  毕竟二美相遇,得有一伤(心)。

  卢十四真的很长于男女事。

  但前世,他从未提过半句她与段锦。

  皇后与大将军怎可有什么,那是鸩酒与砍头。

  今生全不一样了。卢十四居然敢公然质问她与段锦的关系。

  叶碎金撩起眼皮。

  “人的一生很短,我要做的事,都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做的完。我不会让这些事妨碍我。”

  “你也说了,少年情怀罢了。”

  “少年会长大,少年情怀自然会散去。”

  “若散不去,打散它!”

  “世上比情情爱爱重要的事多了去,我对阿锦的期望,比你想的要高。”

  “不能让这些事耽误了他,也不能让这些事耽误了我。”

  “卢玉庭,你最懂的。”

  卢青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鄙薄的笑。

  多情的人最薄情。

  风流是他天生的姿态,但他内心里从来没有看得上过“情爱”二字。

  或许,也是因为对他来说,得到的都太容易。

  他上了叶碎金的船,就对这条船有了责任。

  “非是我多事,大人但凡是个男子,我也不会多嘴。”

  “因夫人、妾室干政,多的是人来管,都不用我伸手。”

  “偏大人是个女子。夫君也好,情郎也罢,这样身份的人伸手,常人都会觉得是个帮手,得个助力。”

  “可,大人的权力也会因他们这特殊的身份分薄了。”

  卢青檐坚定地道:“此决非我想看到的。”

  卢青檐果然最懂。

  叶碎金承诺道:“你所说,亦我所想。”

  卢青檐有种奇异的感觉,叶碎金难道是他天选的主公吗?

  他与她合拍得不可思议。

  沟通起来全无障碍。

  他从书房里迈出来的时候,手指尖都涌动着那种痛快之感。

  段锦坐在廊凳上烤火盆,见他出来,抬起眼:“谈完了?”

  卢青檐这会看段锦都顺眼了,温和又宽容地道:“你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这个不正经的人好像有大病。

  叶碎金也跟他说这个人是有病的,就是桃花病,叫他宽容点。

  既是叶碎金说的,他自然得听。也温和道:“卢郎君赶路辛苦,也早点休息吧。”

  两个人互相点点头,交错而过。

  卢青檐:可怜少年。

  段锦:有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