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的秘密,如今公主怀有王上的骨血,为何王上却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莫非……
老太医的脸色刷地就白了,莫非公主怀的是那已死的风狸王的孽种?他刚刚还多此一举地贺喜,真是火上浇油!
在一边站立如死尸一般的藏臣动了动,便径直退了出去,老太医随即也会意地跟着退出去。
昭和此刻还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忽然感觉到了逆煞那复杂的眼眸,她有些不安地侧了侧身子,手挡住自己的小腹。
逆煞收回目光,也没说什么,只是面色苍白地走出去,只留她一个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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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杀殿。
“药熬好了吗?”男子的声音响起,音色冷冷的,细听还有一丝微颤。
藏臣将一个放着碧绿半透明的小碗的金盘奉上,道:“已经熬好了,王上,现在就送去给公主吗?”
“我去送。”逆煞沉默了一会,拿过藏臣手上的金盘,碗里的汤药散发着浓郁的苦味,让人一闻便皱起眉头,逆煞皱了皱眉,便朝那座古塔去了。
他刚一进去,昭和便闻到了药味,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双眼死死盯住那碗汤药。
他将药放在了桌子上,上前要去扶她,“王姐……”
“我要这个孩子。”昭和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把他生下来。”
逆煞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没底,咬了咬唇,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已经毁了我的一切,不可以再杀了我的孩子,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脸上忽然传来温柔的触感,逆煞伸出手指抹掉她的眼泪,微微苦涩地扬起唇角,“王姐。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让你打掉孩子的话吧?”
“……”昭和泪眼朦胧地看他。
“那是安胎药。”逆煞苦笑,“孩子,生可以,但是生下来之后,不能让他留在这里。”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的宽容了。
她垂下眼眸,“谢谢。”
逆煞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药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两人皆各怀心事,谁都没有注意到,本应纯褐色的汤药里,竟泛着微微些许的红色,如同鲜血一般,触目惊心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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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痴心
时间一点点从指间溜走,昭和的肚子越来越大,逆煞一直陪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关照着,有的时候她就在想,或许可以不要再对他那么冷淡,试着对他温柔一点,就像当年一切都还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却一次次失败,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强颜欢笑,他的脸扭曲成那夜对她厌恶至极的风狸王,脸上沾染了斑斑血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日城破时的尸横遍野,提醒着她和他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不止一次地将枕头茶杯之类的往他身上砸,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你干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不滚得远远的,还要让我看到你!滚哪!”
逆煞任由着她发泄出气也一声不吭,只是在她打累了扶着床栏低泣的时候为她拭泪,苦笑道:“王姐,你身子有孕,小心别动了胎气。”
她再一次泣不成声。
那个夏夜,天空繁星点点,她挺着已有八个月的肚子走出古塔,看到逆煞正侧对着她坐在青石阶上仰望星空,完美的侧面轮廓,微微扬起的唇角,长长的睫毛,和那双同她一模一样的,干净透明的茶色双眸,美得妖冶惊心。
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左眼下闪现出妖冶的菱花印记,“王姐,过来。”
她竟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如同被蛊惑一般,同他并肩坐在青石阶上。
他慢慢躺下,将头枕在她腿上,她一惊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他已经变作了女身。
心中猛地一惊,那么多年没看见过他女子的模样,竟忘了他其实也有同女子般脆弱的一面。
忽然就有些内疚,是不是她对这个孩子,太过残忍了一些。
可是小煞啊,上天自一开始便给了你那么好的东西,不仅给了你爱女人的权利,还给了你爱男人的自由,你可以爱世界上所有所有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了唯一不可能的那一个?
逆煞看着她隆起的腹部,脸上浮现了一丝温柔的笑,他问:“王姐,你说,这个孩子出生了以后,该叫我舅舅,还是姨娘呢?”
昭和低眸看着他的脸,“随他喜欢。”
逆煞的眼角微微弯起,柔和得过分,女子的逆煞比男子更多了一份妖冶美丽,在星光下美得摄人心魄,连她都看得微微失神。
逆煞望着星空,茶色的眸子倒映出整个璀璨夜空的美丽宁静,看了一会,他开口道:“王姐,等你生下孩子之后,我们就成亲吧,我娶你好吗?”
昭和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逆煞又微微一笑道:“要不你娶我也行啊。”
于是她便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逆煞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髓,任何的劝阻都是无妄,宁愿摧心化骨,直至万劫不复。
逆煞躺在她腿上静静看着夜空,直到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说了一句:“王姐,以后有机会的话,再给我跳一支舞吧。”
“跳什么舞?”她低头看他。
“就是那天我们初见的时候,你在树上跳的那支白鹤舞。”逆煞喃喃道,“一直想再看你跳一次,可惜你再没跳过了……”
昭和心里一颤,莫非就是在那一次,他就已经……
低头看逆煞安静祥和的睡颜,目光闪了闪,忽然就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都心有芥蒂,如何才能回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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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逆煞每次来见她时都自觉地变回女身,昭和也习惯了每当看见他时微微笑一下,虽然很浅很淡,但毕竟代表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稍稍解冻。
事隔很多很多年以后,昭和经常在想,如果当初那件事的打击没有最后击垮她的话,如果当初她能再冷静一点点的话,是不是后来就不会是那种局面?他们会不会一直相守下去,纵然不能执子之手,至少也能相伴终老。
那天昭和刚刚要熄灯睡觉,忽然下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当即便知是要生了,痛得她脸色蜡白,冷汗直流。
御医和稳婆很快全都赶到了,昭和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疼痛一阵高过一阵,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御医忙里忙外地开药熬药,婢女们也手忙脚乱地帮她换毛巾换床单,刚送进去的干净床单很快又湿透了,全是汗水和触目惊心的血水。
逆煞很快也赶来了,本想冲进去却被门口的婢女拦住,只得在门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当初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