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头晶莹浅蓝的长发如银河落九天般流泻至腰间,柔弱的身子仅裹着几层蓝紫色的轻纱,暴露在外的白皙手臂上晶莹透明的肌肤,遍布晶莹细碎的晶蓝鳞片,上臂还有一个蓝色的鱼鳍,曲线优美的脖颈和手臂上戴着海贝穿成的装饰,看那成色便极其珍贵,是陆地上所没有的宝物,不过……在那清美透明的面上,竟缚有一条白绫遮住双眼,占了足有三分之一张脸。
宫千竹愣住了,这般美丽忧伤的男子,眼睛竟然……
“姑娘?你还在吗?”男子半天没听见她出声,有些疑惑地偏了下头。
宫千竹的喉咙莫名有些发干,她咽了咽口水,歉疚道:“对不起,公子,我不知道你的眼睛……”
不想,那温凉如海水的男子一听她的声音,脸色倏地就变了,一把抓住她,有些慌乱地问道:“你的声音……水月,是你吗?水月?”
宫千竹被吓到片刻,反应过来立即澄清:“公子认错人了,我叫宫千竹,不是水月。”
“……”那男子不语,低首在她腕间嗅了嗅,神色一片释然,松开她的手腕,道,“姑娘,冒犯了。”
她笑笑,在他身边坐下问道:“公子,你是这里的水妖吗?”
“是。”
“你的眼睛……”
“瞎掉了而已。”
“……”
宫千竹有些讷然,那公子如此云淡风轻,说起自己眼瞎的时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却着实让人心酸。
“对不起……公子,你知道这落江里有多少水妖吗?”她没有忘记正事。
“不知道。”
“啊?”
“抱歉,因为我的眼睛……”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犯了。”宫千竹连连道歉,自己老改不了大意这个毛病。
“无妨。”男子笑笑,声音有些海水般的微凉,“姑娘来此地作甚?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年无人问津了。”
“你……在这里很久了吗?”宫千竹听他有些落寞的语气,忽然有些难过。这般美丽忧伤的男子,不知曾经发生了什么让他失去双眼,更无法想象他一人在这个荒岛上待了多久。
“啊,记不清有多久了。”男子微扬起头,晶莹淡蓝的长发直泻而下,美丽忧伤得几近虚幻。
“那……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
那男子笑笑:“我虽长年待在这荒岛上,名字却是有的,我叫浅江,姑娘方才说……是叫宫千竹吧?”
“对,浅江公子,你叫我千竹就好。”
“千竹……”他低喃着这个名字,仰头望天,“千竹姑娘,今晚有月亮吗?”
“嗯,有的。”
浅江弯起晶蓝的薄唇:“很美吧。”
“对啊,真的好美……”宫千竹坐在他身边的礁石上,双手撑住下巴,痴迷一般地眯起双眼。
从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皎洁的月亮,银白的月光撒在江面上,被江水波浪碎成片片银镜,巨月升上江面,却还有底部的一点轮廓沉在江中,仿佛是月亮刚从落江中沐浴出来一般。
晚江的风吹来,她有些瑟缩地抱紧了身子,想起身边的浅江只穿了几层薄纱,连忙关心问道:“浅江公子,你冷不冷?”
浅江摇头:“劳烦姑娘挂心了,在下本是水妖,水中的温度可是比岸上冷多了。”
“哦,原来如此。”宫千竹挠挠头,吃吃地笑了,“那公子为何要到岸上来?水里不好吗?”
“水里很好。”浅江淡淡道,“可惜没有月亮。”
宫千竹觉得这公子甚是奇怪,水里有月无月,对于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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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赋
二人的话题越聊越多,那公子似乎是很久没人陪他说话了,十分健谈。
“我啊,从前一直喜欢弹琴,可自从没了眼睛以后,也辨不出琴弦了。”浅江将一头晶莹浅蓝的长发挽到身前轻轻抚着,长发在月光下更加晶莹柔顺,“所以我就一直等,想着或许有谁能路经此地,为我抚上一次琴。可惜这里太偏僻了,我等了那么多年,也没等到一个人……”
“浅江,我会弹琴,我会弹很好听的古琴。”宫千竹这么说着,掏出夜明珠低念了句什么,夜明珠发出淡淡白光,白光散去后,化作一架古琴放在她腿上。
浅江斜支着头,半倚在礁石上,安静地听她抚琴。
悠扬的琴音自指尖荡漾而开,优美的音符在琴弦上跳跃流动着,旋律如同高山流水一般,古韵优美又不失荡气回肠,只有琴艺超凡之人才能奏出此般洒脱的乐曲,达到人琴合一的地步。
宫千竹坐在礁石上,十指放于琴弦上,白衣鼓舞,晚风吹起她雪白的发带,江水拍打着岸边,激出一片片雪白的浪花。
琴声渐渐停止,浅江一直淡淡笑着,只在她收琴的时候问了一句:“姑娘名为宫千竹,可是仙界那位乐音仙子?”
“你知道我?”宫千竹有些诧异。
“自然,千竹姑娘当年蟠桃盛宴上一曲天宫清平乐,名动天下,四海扬名,又有何人不知姑娘的名号。”浅江顿了顿,问道,“刚才姑娘弹的那一曲,是否就是清平乐?”
“不是,这首名为皓月赋,清平乐虽动听,但音力过大,容易伤到公子。”宫千竹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解释道。
“皓月赋?倒真应景呢。”
宫千竹打个哈欠,有些困乏了:“公子,现在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咱们有缘再相见。”
浅江有些失望:“姑娘这就要走了吗?”
“嗯,公子不必失落,我一有空就来找你。”
浅江笑了:“那,明晚我还在这里等姑娘。”
“好。”宫千竹甜甜地笑了,执起九璃盏便转身离开。
咦?对了,她今天来这儿是干吗的?
算了,不想了,回去再说吧,她真的快困死了啦……
结果一回去就拎了水桶。
宫千竹头顶着一个花瓶,双手各拎一个装满水的木桶,困到眼泪狂飙,一边打哈欠一边哭丧着脸道:“师父,我错了。”
墨子离坐在桌子旁,翻着一本书漫不经心道:“错哪儿了?”
宫千竹垮着张小脸,顶着花瓶摇摇欲坠,委屈道:“徒儿不该忘记正事。”
墨子离轻嗤一声,将书往桌子上不轻不重地一拍,声线清冷平稳道:“为师让你去调查那水妖的下落来历,你倒是有闲情雅致,还同他对江话桑梅,抚琴赏月?”
宫千竹吸吸鼻子,一脸哀戚地看向他。
“徒儿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浅江公子盲了双眼,徒儿一时心软就……”见墨子离抬眼看她,她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刚刚升起的一丢丢底气也熄得功德圆满。
“那水妖盲了双眼?”墨子离反问,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水妖,眼睛……
江城百姓莫名长出鱼尾,茶杯里出现的一双眼睛,陈小姐的怪病,莫非这一切,都与那水妖有关?
蓦地,墨子离开口道:“明天我同你一起去找那水妖。”
“咦?师父,为什么?”宫千竹好奇道。
“江城发生的一切,可能与那水妖有关。”
“不会吧,浅江公子看上去不是坏人啊……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也不像坏人啊……”
“嗯?”
“呃……嘿嘿,师父,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