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衣冠冢旁边,他知道顾凌川对紫月的一往情深,或许自己为紫月付出的,远远不及顾凌川所做的。
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不少枯叶覆盖在墓前,脚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蔓延着不属于夏季这个充满生机的季节的凄凉,有种恍若隔世、空旷苍凉的味道。
两座墓碑紧紧靠在一起,苍凉的墓地里仅有的一点鲜艳色彩便是墓碑边刚刚栽种下的紫藤花,小小的紫色花瓣,围绕着紧靠的两座墓碑随风飞舞,唯美却又凄凉。
宫千竹一眼便看见了靠在其中一块墓碑上的顾临岸。
他似乎憔悴了很多,短短几天的时间,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鬓间华发与下巴上的胡茬,让人根本想象不出来这个男人年岁不过双十。
他将头轻轻靠在紫月的墓碑上,泪流满面。
紫藤花在空中静静飞舞,代替着那个逝去的人围绕在他身边,像是谁落下的花雨泪。
宫千竹默默哀叹一声,在杂草丛生的大片土地上缓缓离去,至于找顾临岸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说什么,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伴随着紫月的逝去,顾临岸的心也死了。
她终于明白了紫月做这一切的用意,她终于还是恨了顾临岸,恨到了极致,所以才会用自己的命换了宁珊的命,目的就是为了让顾临岸看着自己复活重生的妻子,便会想起她的重生是用他心爱之人的命换来的,日日夜夜锥心拊骨地痛着、内疚着。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那个人?
忽见眼前的枯木间竟长出了新芽,雪白的花朵在枝桠间开得好看,像是下了一场细细的雪一般。宫千竹喜爱得打紧,伸手欲去摘下一朵来。
——“这花开得甚好,姑娘何必将它折了下来?”
身后忽然响起女子淡淡的声音,带了些许的凄凉,隐隐空灵的回声,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宫千竹愣了一愣,呆立在那里不动。
身后的声音却是在继续,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控诉摘花人的自私。
——“这样开着不是挺好的?”
宫千竹回头,见大片杂草丛间,烟紫色长裙的姑娘站在刺眼的太阳光线之下,许是太过的耀眼,竟看不清她在太阳光线中被模糊的面容,只看见那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些许悲伤。
宫千竹忽然笑了,“姑娘说的极是,花开得正好,不该辣手摧花。”
紫月似乎也笑了,二人静静对视着,宫千竹唇边的笑容忽然浅淡了下来,她看着紫月虚幻的身影,静静开口,“紫月,一路走好。”
紫月笑得粲然,在太阳光线中折射出无与伦比的美丽。她烟紫色的身影渐渐透明虚幻,碎作淡紫色的星星点点飘向远方。
紫月,如今的你,应该会去往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吧,儿时和你一起种紫藤花的漂亮小哥哥,现在是不是还陪在你身边?
宫千竹浅浅地笑,刚一转过头,便见远方缓缓走来一个人,青衣素裹,面容在太阳光下被模糊,虚幻得仿佛透明的星星一般。他朝她伸出手,笑容汇聚了世间所有温暖的太阳光。
“竹子,我们回家吧。”
她惊喜地笑,“长渊,你怎么会来这里?”
司马长渊走到她身边,温柔一笑,刹那间天地失色,“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
宫千竹浅浅笑得温柔,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同他一起离开这块充满了悲伤凄凉的土地。
二人的手十指相扣着一起离开,在灿烂的阳光下被铸成一道唯美的风景画卷。
只余那沉睡在墓碑前的男子,在漫天飘零的紫藤花中被静静埋葬。
(扬州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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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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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九歌
许是离开得太久,再次回到九歌,恍若隔世一般。
“师父!”刚从彩云上跳下来,宫千竹便欢喜地扑到了站在山门前等候的墨子离怀里,欣喜至极。虽然事前打过招呼,但没想过师父会亲自在山门口迎接他们。好久没有看到师父了,真的是很想念呢。
墨子离淡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任由着她在自己怀里撒娇,只是随口问道,“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啦,小竹一切都好!”宫千竹看着墨子离唇边浅淡的笑意都快看呆了眼,天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
在一边照样等候了许久的云罗微微有些吃醋,嘟囔道,“回来就光顾着掌门,真是的,有了师父忘了朋友……”
宫千竹听出她话里的醋味,忙从墨子离怀里起来,扑到云罗面前给她一个熊抱,勒得她喘不过气,七手八脚地把她扯下来。
青玖在一边温婉浅笑,声音婉转地响起,“千竹,你这次回来好像活泼了很多啊。”
“是啊,青玖师姐。”宫千竹笑道,“这几个月待在扬州城,一个朋友都没有,我都快闷死了!”
“少啰嗦了,我要礼物,快交出来!”雪华按捺不住了,跳出来晃着她的胳膊。
“我也要!”
“还有我!”
“……”
墨子离依旧一身清冷地站在那里看着被围成一团的宫千竹,眼神中多了几分暖意,他本来以为这个一直被宫玄月宠着的孩子定是养尊处优不可一世,难以担当起守护九璃盏的大任,没想到她非但没让他失望,反而还做得很好,想必守护九璃盏的重责,非她莫属了。
他这样想着,见宫千竹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微微笑了笑,便领着青玖转身进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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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竹居。
火枫、云罗、常翌和冷遗修等人瓜分完了她带回来的礼物,云罗眼尖地看到她包袱里好像还有东西,激动地跳过去作势要抢,“千竹,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宫千竹涨红了脸,连忙将包袱抱在怀里不让云罗抢走,躲闪道,“没有啦,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哈,什么都没有你藏什么?快交出来啦!”云罗明显不信,张牙舞爪地扑过去要抢。
宫千竹连忙抱着包袱躲在了离她最近的冷遗修身后,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紧张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啦,你不要再抢了。”
冷遗修微微扬起唇角,似乎对她选择躲在自己身后的举动感到十分满意。于是便伸手拦住欲扑过来的云罗,护着宫千竹道,“竹签说没有就是没有了,云罗你别再抢了。”
宫千竹在他身后点头如捣蒜。
“切,真小气。”云罗不满地努努嘴,了无兴致地倒回了美人靠上。
宫千竹松了口气,将包袱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橱最里面。
里面其实真的没什么东西,只有……
她送给师父的一件雪